【01周報 · 專訪】港獨變講獨 亢奮過後的空虛

撰文:黃雲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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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說,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只是,如果走着走着,就發現是條「倔頭路」,再往前走或會泥足深陷,那麼,是否應該打回頭?

鍾翰林。(資料圖片/林若勤攝)

「不會!我一定不會返轉頭!」支持港獨的中學生組織「學生動源」召集人鍾翰林坦言。目前,整個獨派都陷入了「口號式」抗爭的困局,「大家都找不到出路,知道好多方法都行不通」,但他還是選擇繼續走下去,因為已經「洗濕個頭」。他認為,就算當下放棄港獨,也難保當局不會秋後算帳,「就像人大可以用今日釋的法,追究昨日宣的誓一樣。」

這名16歲的中五生,經常陷入關於「將來」的思考漩渦,他想的不是明年的文憑試該如何準備,或者大學聯招該如何填寫,而是萬一因宣揚港獨被拘捕,「究竟應該學旺角事件那個被控暴動罪的17歲女仔(李倩怡)流亡台灣,還是像梁天琦一樣留在香港接受審判甚至入獄?我真的不知道,因為沒自由的話,就什麼都做不了。」

那種倔強不甘又前路茫茫的感覺,同樣出現在相信港獨是出路的20歲香港大學學生會會長黃政鍀身上。「現階段我也不知道如何走下去……不知道怎樣達致獨立……不知道哪一條才是對香港最好的路……」他不知道的,還包括自己畢業後的職業前途,「以前想過要做老師,但現在應該沒有學校願意聘用我了」,不過,他說他仍會往前走,因為以他「現在的身位,不能退了」。

黃政鍀的港獨之路,同樣面對各種困局。(余俊亮攝)

「你們自己願意付出代價是一回事,問題是,全香港人都要和你們一起付出非常大的代價!」前公民黨黨員、現任行政會議成員湯家驊隔空回應:「最即時的代價,可能是縮窄自由空間,再遠一點的,就是流血衝突和鎮壓,會死人的!他們有什麼本錢?最終受害的都是我們!」他還提醒,切勿以歐美的民主意識去理解中國的共產政權,也別有任何幻想。

港區全國政協委員兼全國港澳研究會副會長劉兆佳,則以「三不要」作警告,即不要低估中央維護國家安全和領土完整的決心、不要低估中央落實一國兩制的堅持、不要低估中央擁有的實權,「否則『五十年不變』很快就玩完」。他邊說邊敲桌子,振振有詞:「在處理港獨時,中央有權做很多事,例如替香港立法、對特首發出中央命令、將全國性法律移入香港等等!」

四人的訪問彷彿折射出當下香港的光景,這一端進退不得,另一端窮追不捨,雙方你來我往,互相呼籲對方理性「講獨」,可惜講來講去都沒能交集。而絕大部分夾在兩端中間的香港人,就像活在平行時空當中,對港獨爭議袖手旁觀,詮釋着「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但是,今天誰也不能獨善其身了。當年輕人為此付出代價,當社會因而耗費光陰,我們不是應該更負責任地去認識港獨的本質、讓其難以立足的道理愈辯愈明、繼而為香港尋找出路嗎?

香港人都有責任認清港獨的本質。(資料圖片)

潮流興撐獨?

鍾翰林的政治啟蒙源自2012年反國教事件,黃政鍀則因2014年雨傘運動開始關心政治。他們和很多年輕人一樣,有感中央干預香港事務令港人權益受損,故選擇跳出一國兩制框架,走上撐獨之路。「非一即二」的思維,的確是人們最直接的想法,但也最容易陷入「二元對立」的盲點,忘記「一」和「二」之間的其他可能。正如記者問,當一國兩制的落實能符合港人期望、政府向市民負責、民生等問題得到解決,他們是否仍然堅持港獨時,兩人都斬釘截鐵地認定,「這不可能發生,因為中共不可信。」

在劉兆佳看來,這樣的選擇建基於情緒的宣洩而非理性的決定。就如年長者的慣用口脗,他說他理解,這是年輕人對生活不滿、對前景堪憂,以及對權威的逆反心態。但黃政鍀卻認為,他們是情緒和理智並存,而情緒亦不全是負面,更重要的是對香港的獨特歸屬感。「正是因為這種情感的驅使,才會令我們想為香港找最好的路,我們也經常舉辦論壇、讀書會,理性地討論、暢想這條路該怎麼走。」

情感的確是理性的發端,但理性卻是按「現實原則」操作,懂得知危而慎行,當情感遇上理性時,或許就有理說不清了。不過,也有一部分年輕人,有另類的撐獨原因。

去年立法會選舉前後,港獨氣焰旺盛,由民族黨發起的港獨集會,據稱有逾萬人出席。(資料圖片)

「其實不怕講,以前有些低質的成員,以為支持港獨就『好威、好型』,他們跟同學說自己撐港獨,人家就覺得他『好勁、好犀利』。」鍾翰林承認,去年港獨思潮氣勢如虹,的確有部分年輕人把支持港獨當成潮流,但未有深究相關論述,現時正值港獨低潮,那些人都走光了。去年4月,他和另外三名中學生創辦「學生動源」,整個暑假都擺街站派港獨傳單,高峰時期有60名成員;一年過去,那三名創會成員都辭任召集人,活躍成員只剩下20多個。

他們嶄露頭角時,不但有傳媒追訪,更有藍絲阿伯挑機,但如今他們幾乎不擺街站了,因為已無人理會。「那套宣傳方式,沒有什麼成果了,學生連基本興趣都沒有,我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鍾翰林說,有成員因而灰心離場,但令更多人喪氣的,是整個港獨陣營內訌分裂,「個別政治領袖不時因私人理由爭吵對罵,外人會覺得很難看、很兒戲。」至於離任的召集人,有人要專心學業,有人怕家人在內地的生意受累,也有人看不到港獨的出路。

鍾翰林是獨派中的「大和解派」,他曾於去年新東補選期間自發為本土民主前線助選,此前更曾尋求加入「學民思潮」無果,又試過因信奉熱血公民理念而成為義工,連後來撰寫的「學生動源」首份政綱,也沿用其提倡的「全民制憲、重新立約」。

梁頌恆及游蕙禎的宣誓風波,是港獨思潮由盛轉衰的轉捩點。(資料圖片)

誰製造港獨?

香港目前主要有六個主張港獨的組織,包括熱血公民(2012)、香港獨立黨(2014)、本土民主前線(2015)、青年新政(2015)、香港民族黨(2016),以及歸英獨立聯盟(2016)。它們的論述大同小異,一方面認為香港有獨特的歷史軌迹,但回歸後飽受中國文化及政治「侵略」致令本土核心價值削弱,故主張確立香港民族身份認同;另一方面,他們狙擊提倡「民主回歸」的泛民主派,批評其多年「和理非非」的抗爭無力抵禦中央干預,令民主發展停滯不前,故提出勇武抗爭使香港脫離中國統治獨立成國,以達致完全民主。

鍾翰林和黃政鍀的說法,與上述流派相似。「香港人受單一教育,覺得自己天生就是中國人,這正是一種謬論,令他們走不出思想困境。」黃政鍀認為,部分港人對民主認知有偏差,甘心受制於中國:「這很難有進一步討論,你連法治都不知道,我怎麼跟你說法治受衝擊?」他還說,希望大家認識民主,放下成見,做到真正理性對話。

暫不論獨派論述的真偽,單是其所用的解構與重構的文化對抗策略、以「學術詞彙」堆砌論述的包裝手法、「非獨即錯」的標籤效應、脫離現實的政治想像等等,港人都需要慎思明辨。然而,獨派模糊的願景,確確實實填補了年輕人渴望改變的圖畫,加上中央和特區政府強硬「禁獨」,獨派很快就取得階段性「勝利」。

湯家驊表示,當全國人大常委會議宣布將《國歌法》納入香港基本法附件三後,已屬香港法律一部份。(資料圖片/吳煒豪攝)

首先是搶佔傳媒版面,提升社會關注程度。在港英時期,港獨根本沒人在意,至回歸後的1998年,全港也只有五篇略略提及港獨的評論文章,其中四篇刊於《文匯報》;不過,近年相關報道呈幾何級數飆升,由前特首梁振英上任前的191篇,激增至去年的1.7萬篇。劉兆佳就笑言,港獨是經過梁振英才得以宣揚,若不是他在2015年的施政報告點名批評香港大學《學苑》的《香港民族命運自決》及《香港民族論》,「何來那麼多人看《學苑》?」

其次是凝聚民氣和向心力。根據中文大學2016年7月發布的民調結果,整體有17.4%受訪者支持港獨,在15至24歲群組中,有高達四成支持率。及後多名港獨人士相繼被選舉管理委員會取消立法會參選資格,香港民族黨於8月初發起集會,宣稱有萬人出席;數天後《學苑》發布校內民調,有逾六成港大生贊成港獨,其中有31%受訪者支持武裝革命。到9月立法會選舉,有港獨傾向的候選人合共取得24.5萬票,得票率為10.88%,其中熱血公民鄭松泰,以及青年新政梁頌恆和游蕙禎,更破天荒贏得三席,整個陣營亢奮不已,以為踏上港獨的康莊大道。

港獨獨不了

亢奮過後,是人大釋法以及梁游被取消議員資格。除了面對支持者流失,方寸大亂的獨派還須回答對連串關於實際行動綱領的問題:有什麼條件、用什麼理據、以什麼途徑獨立?

劉兆佳稱香港人對23條十分敏感。(資料圖片/林若勤攝)

「我也不知道哪一條路對香港才是最好的,我知道港獨會有很多問題,但這並不代表它不可行。」黃政鍀以「民族自決」為例,認為根據聯合國憲章和國際法,當香港人可以向全世界證明我們是一個有別於中國的獨特民族時,就自然會享有自己決定香港政治地位的權力。

這類「天生有權」的說法,很受獨派追捧,姑勿論香港究竟能否被確立為一個民族,單是關於他們對自決權法理基礎理解,就存在很大盲點,甚至是以偏概全。首先,根據聯合國《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第一條,「All peoples have the right of self-determination」,即「所有人民(中國入聯前譯本為『民族』)都有自決權」,國際法學者一般認為此處的「人民」並不只代表「民族」,而香港大學法律法學前院長陳文敏亦指出,除了「人民」須符合種族、歷史、語言、文化等條件之外,有關「自決權」亦必須是有一定人數的訴求,鑑於主張港獨者只是極少數,故稱不上「人民」,亦難享有關權利。

其次,根據「自決」概念確立成為國際法的歷程,有關權利必須符合「尊重主權國領土完整」的基本原則,方能更好地規範國際關係,防止國與國之間的非法侵佔。因此,國際社會面對涉及分離主權的「自決」運動時,一般都是採取極為保守的態度。根據時事評論員王慧麟去年撰文所示,英國於1976年確認兩項人權公約時,原則上香港也享有相關權利,但當時英國同時向聯合國簽發聲明,要求香港的「自決權」必須符合聯合國憲章內有關「領土完整」及「逐步發展自治」的條文,因此,香港人的「自決權」是不完整的。

透過「公投」達致「自決」的做法,在香港並不適用。(路透社)

第三,「自決權」一般分為「內部自決」和「外部自決」,前者是指在現存國家框架內追求有關政治、經濟、社會及文化等發展,可以理解為非獨立的自治;後者則涉及地區的政治地位、主權國的領土等改變。按照國際慣例,一個地區倘要透過「自決」謀求獨立,通常必須符合以下其中一種特殊情況:(1)殖民地;(2)被外國軍事侵佔;(3)遭主權國壓迫;(4)主權國家全體人民決定。鑑於香港並不符合以上各種情況,故不享有藉此獨立成國的「自決權」。

看不到出路 但打死不回頭

至於確立香港成為民族的依據,黃政鍀就相信,當一個族群對於一些事有獨特記憶和認識時,就可以成為一個民族,例如以六四事件為例,香港人與中國人的記憶就不盡相同,又或當提及獅子山精神時,中國人會覺得「香港人好捱得」,但年輕人則會認為「香港人只懂得去捱」。

這套簡單的理論和邏輯,只會引發更多的疑問 :究竟應該用多少事件的記憶,才能區分香港人與中國人?老一輩和少一輩、荃灣人和柴灣人、山頂住戶和深水埗住戶等,對於不同的事件可能也有着不同的記憶和認識,是否也應該獨立成族?中國的56個民族、30多個省市自治區是否也要獨立?只是,當一個地區的不同種族和人民都獨立成國,國家還有什麼存在意義?

梁游宣誓風波引發連串爭議,立法會一度陷入癱瘓。(資料圖片)

再說香港獨立後的處境,食水及糧食等問題事小,屆時面對中國的經濟制裁、周邊國家的武力威脅、國際社會的外交孤立等,必然會影響其國際地位、重挫其經濟表現,那會是一個比現在還好的香港嗎?

「我認同,我們到時有很大機會要面對這些困境,正如有很多國家從獨裁轉向民主時,反而要面對黨派鬥爭,令社會不穩定,所以,沒有人說過,轉成民主或者獨立,就一定是好好的路。」黃政鍀坦言,目前香港人最想要的並不一定是獨立,而是「想在自己的地方,可以自己話事,擁有真真正正的民主」,因為沒有東西比自己可以影響政府更重要,所以即使預見獨立之路困難重重,他也會繼續。

鍾翰林同樣迷惘。「整個獨派都沒有明確的獨立路線,因為大家都看不到出路。有些人提出武裝革命、民族自決、外國介入等方法,但我們心知肚明,究竟是否行得通,所以我們不像個別組織,不會大大聲聲地鼓吹那些方法,那是宣傳伎倆,但我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鍾翰林無奈地說,「其他獨派可能會罵我們說『不知道』。」但他正是因為種種的不知道,所以更想動員支持者走在一起,思考港獨前路。記者問,既然發現此路不通,為何還不往回走?「不!跟泛民那條路更加是死路!」鍾翰林批評泛民未能維護港人民主,所以說什麼他也不會回頭。

鍾翰林。(資料圖片/林若勤攝)

誰害怕港獨?

中文大學今年6月再次發布港獨民調,整體支持率比去年減少6個百分點至11.4%,而15至24歲群組的支持率,更由40%下跌至15%。有人認為打擊港獨有成效,但中央仍然不放心。

湯家驊表示,即使港獨支持比率大幅下降,但仍有逾1成人撐獨,故不足以令中央安心。他提到,有關結果與民主思路所進行的調查相若,「我們把報告拿給北京時,他們的反應是,10%又怎麼可以掉以輕心?如果說1%我就有可能聽你的!」

他去年4月率領「民主思路」訪京後,曾經撰文提及,當時有北京官員認為港獨不成氣候、也不用大驚小怪,為何如今會有這麼大的轉變?湯家驊透露,其實當時只有一位官員認為港獨不足掛齒,但其他大部份官員和學者並非如此,而他為免挑起紛爭,故只引述這位官員的反應,希望緩和氣氛。

在訪京期間,湯家驊曾經用了一整天時間,與20多位新晉北京法律學者激辯港獨,他們不但持有非常強硬的立場,而且對中央政府很的影響力,「大到香港人根本無法想像,中央很多時候都很尊重他們的意見。」

劉兆佳也說,在港獨思潮崛起之前的2010年本土主義萌芽時期,他根本不當一回事,認為港獨只是講講而已,但到內地開會時,就有不少學者提醒他,指有關事件「值得重視、值得研究」,當時他還反勸學者不必過度憂慮,但如今他不敢再掉以輕心了。

劉兆佳解釋,他們的焦慮主因有三:首先,近代中國遭列強入侵致主權淪喪,很多中國人對這慘痛經歷記憶猶新,故對國家分裂尤其敏感;其次,自1990年代起,內地推行愛國教育、毋忘國恥教育,突顯民族主義,加上中國近年晉身世界列強,引發民族自豪感,情感上更難接受香港從中國分離出去;其三,對內地人而言,一國兩制已經充分照顧了香港人的需要、讓港人保留有別於他們的生活方式,即中央已經優待香港,故認為香港也不應挑戰中央權威;最後,中國當前正值崛起之際,但面對地區分離主義威脅和美日軍事聯盟制壓,形勢尤其危險,因此更加不容香港成為威脅國家安全的基地。

黃政鍀說,對於應該做的事,不管要付出多大代價,也會照做。(余俊亮攝)

上月開學之初的「校園港獨標語風波」,正正再次觸動了中央的神經,除了十間大學校長聯署反對港獨之外,行政長官林鄭月娥、新任中聯辦主任王志民,以及調任港澳辦主任的張曉明,都在公開場合重申中央政府和全體國民都對港獨零容忍。劉兆佳擔心,如果校園不能自行處理港獨、禁止宣揚港獨,不排除包括中央在內的各種勢力,都會進入院校以各種手段與港獨鬥爭。他否認這種鬥爭會加劇社會撕裂,因為大多數港人都不贊成港獨,所以「不是50對50的撕裂,而是99對1的撕裂」,反而有助香港團結。

劉兆佳又指,若宣揚港獨不受控制地在院校蔓延,相信中央或有關人士會出手,做到「精準打壓」。對於有人批評,中央近年對港政策愈趨強硬,而打壓港獨的「龍門」亦任搬,劉兆佳認為,中央只是修正了過去放任自流的做法,重奪一國兩制的話語權,並將其實踐重新納入鄧小平的構思軌道。至於港獨的底線究竟何在,劉兆佳稱,底線永遠不會固定,而是會隨政治環境的變化而變化,如果主張港獨人士進一步以實際行動挑動中央,屆時中央就不會客氣了。

「為什麼我們要害怕?很多人怕得罪共產黨,所以不敢講港獨,但你今天怕講港獨,明天就會怕講民主自由,直至你什麼都不敢講,中共就不再當你是威脅。」黃政鍀說,對於應該做的事,不管要付出多大代價,也會照做,哪怕香港的自由會因而收窄、哪怕可能會觸發《基本法》第23條立法、哪怕全港大部分市民都不支持香港獨立。他笑言,雖然有生之年應該未必可以見到香港獨立的一天,但他起碼有嘗試為下一代創造獨立的環境,因為「歷史教我們要這樣走下去」。

然而,歷史還告訴我們,就算是流血衝突,也未必可以換來美好明天,更何況這只是想像中的「美好」。

上文節錄自第81期《香港01》周報(2017年10月9日)「01專題」之〈外國獨立運動,可成為香港借鑑?〉,相關文章如下:

港獨︰如何從虛構指控變實在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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