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不開單車的人】做街坊生意捱貴租不轉網店　守一間地舖靠熱誠

單車舖店主龍哥18歲開始玩單車那年，他便開始學修單車。今年41歲的龍哥從玩單車、修單車到賣單車。原來最慘的是做單車舖很難夾朋友踩車，只能看著車友們騎着兩個轆逍遙遊，自己卻要看舖做生意。龍哥不止一次離開過這行，但掙扎過後還是被感覺牽回頭，難忘因為修單車和踩單累積下來的一段段關係。在租金攀升得高過IFC的時代，傳統單車地舖紛紛轉成網上車店，偏偏龍哥就捱幾萬元租金守着粉嶺聯和墟一間地舖，一守就是13年。「對單車沒有熱誠，這行很難做下去。」他說。

從踩車到修車　要解決的是感覺

18歲開始玩單車，當時揀中的就是爬山車，一項用兩個輪胎爬山的運動。總有人喜歡刺激，龍哥就是其中一例，喜歡在那兩個輪胎之間追求於山溪石澗跳躍的速度與平衡。於是，從前胎到後胎之間，所有的大結構與小細節，只要影響自己踩單車時感覺的都成為重要的事，龍哥說：「以前拿車去維修，很多時都無法令自己滿意，維修完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可能我畀了好多錢都不能滿足我，根本不是那一回事。感覺不對，維修完還是同一回事，畀了錢換了零件還是一樣情況，倒不如試下自己維修啦，因為感覺是自己的，就嘗試自己維修，試著試著又覺得不是太難，其實最緊要是要試。」

這一試，就把他試進了維修單車的行業。龍哥如今的位於粉嶺的單車舖收入也主力靠維修單車。街坊們在他的facebook專頁及早前受單車頻道訪問的片段中留言，都盛讚他的服務態度，說他會耐心聽客人的疑難之餘，也願意耐心解釋單車的問題，他說：「可能個客畀你維修，整完差少少啊，你要試囉。你要踩他的單車試下有咩問題，再憑個感覺去維修，再畀個客試。」他猜想街坊口中人情味是指他願意與人聊天，分享踩單車的經驗和路線，「唔會話收咗錢就走啦！下位啦！或者只係想要推銷貨物。」

與人方便 讓街坊免費泵氣

龍哥深知自己的小店靠的是街坊的支持，他說經營單車舖是沒發達的工作，「我們都係為業主打工咋嘛，捱到落去埋繼續捱囉。」所以有時也很少與人計較，相熟的街坊，買東西會收便宜些，「有時見慣見熟，不太過份的，簡單維修完都唔收錢。」他甚至在店門前擺放了一個電泵讓街坊免費充氣，電泵每年要交牌費，他說：「牌費都是成本，但做街坊生意，無所謂啦！以前門口仲擺了個垃圾筒，後來就收返，廢事啦，有市政（市政局今已廢除，現由食環署管理街上的垃圾桶）。」不過他亦感慨一樣米養百樣人，與人方便時，有人還是會過份地用完電泵就擱在行人路上，沒有「手尾」，不懂珍惜別人的付出，「絆倒人怎辦？你用完又走了去，我要負責任。」

「唔係有生意，係捱到，捱到交租」

踩山車會在山上認識志同道合的朋友，修單車便能與單車店的老闆結緣。年輕時住在馬鞍山的龍哥投入單車的熱情得到單車店老闆的賞識，於是老闆便請他在店內做單車維修的兼職，做著做著，後來甚至轉成了長工。當時的僱主開了兩間單車舖，馬鞍山一間，粉嶺一間，龍哥兩邊都要幫忙，粉嶺去多了，也在這裡認識了一群新的單車友。

「識了一班在粉嶺的人，玩熟了，有個人叫我不如一起開舖，埋試下囉。」於是，28歲的龍哥便與朋友在粉嶺合資開了如今的山車堂。小本經營的生意，開初時兩個小老闆也捱得辛苦，兩人以支付月薪的方式分攤收入，「當時每人每月只有6000元。」龍哥說，雖然名義上是老闆，但薪水卻連做打工仔時都不如。

這辛苦的日子捱了幾年，「其實都唔係有生意，係捱到。捱到交租、捱到份糧、捱到幾年。」龍哥說生意做久了，街坊見舖頭一直能生存下來，也就漸漸多了信心，有一班熟客來幫襯。可是，三年租約期滿，拍檔決定退出。於是龍哥就唯有自己繼續堅持。

遲些租金再加，他也可能無奈地搬上倉或樓上舖：「十幾年前租係萬幾，之後就每年加幾千，有一年好恐怖，加足七成，而家係三萬幾租㗎。都總有少少錢賺，但唔係大錢囉，但又出唔返去做嘢呀，受唔慣氣嘛。」

做單車難踩車

少了拍檔的經營，就可以隨心地做生意。做自己喜歡的事，收入多或少都成了無所謂的事，「拍檔不做了便自己接手。自己做，條數就不用交代，只需要自己跟自己交代，就不再出糧了。我又好隨便的，食飯可能在收銀機取錢，平時使費又在收錢機取錢，有時戶口有錢就算了，不理了。有時都會睇銀行簿，見到個數一路累積會開心啲囉。如果今年累積少過上年，咪有問題囉。其實條數都差不多，夠生活就差不多，我又沒什麼要求。」他說自己閒來除了單車也無其他的物質奢求，無買車、無買樓，單車零件壞了又可以在自己的店舖維修。日子過得去，舖租捱得住，便會繼續做。

不過，原來龍哥也並非勇往直前堅持單車到底。在前僱主的單車舖打工時，也有輾轉幾年試過其他不同的工作，「當時講緊做幾年又出去做長工，又返去做幾年，輾轉同當時的老細合作了幾年。可能，單車舖做悶了又想出去試其他工作，試了其他工作又覺得辛苦，覺得單車幾好做，又回來做單車。」他說，單車舖最令他坐不穩的主因是總難以和朋友夾時間一起踩單車，「做單車就變了無假期放，即別人在玩單車時，你要睇住別人走去玩單車。你放假時，別人又要返工，變了你很難過自己那關。除非成班一齊放禮拜一，二就可行，但正常有多少香港人可以放星期一、二？」

同樣是小店　單車比人難

所以做單車舖，沒有熱誠的話，火會很快熄滅，他說：「你做單車，要對單車好有興趣先做到單車，否則你盤火好快熄。要鐘意果樣野，你的朋友，你的客，要跟他們踩吓單車，先知佢地要些什麼，這樣他們才會找你幫助，因為我知道他們的需要。因為大家都想去玩踩單車，你在山上，想架車有咩要整，你跟我說，我幫你整。如果唔識，完全不是玩這項運動的，你去那間舖頭維修，可能不是你的心水。」

不過，他亦坦言做一般單車舖比其他小店更難，因為單車不是生活必須品。「賣洗頭水、麵包等圍繞衣食住行的小店始終會比單車舖容易，因為那是必須的。但單車不是，單車雖然是運動用品，但不是人人喜歡踩，也不是人人識踩，有人會搭車，所以單車是另類又偏門的。」他覺得單車冷門，但又慶幸粉嶺區還有很多人以單車代步。所以在粉嶺開了舖之後，他也搬進了這個自己笑稱是鄉下的地方。

龍哥喜歡自由，也喜歡自然。單車帶給他的世界，山上、店內，兩片樂土，自由與「自然」在生活中交織，而一切源於他的那句：「因為感覺是自己的，所以不如自己試下整（維修）單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