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家為亡犬辦回憶展 收集跑馬地人寵故事 「牠教我珍惜生命」
陳正文是個雕塑藝術家，今年5月，他養了12年的愛犬「旺財」離開了世界。為了紀念旺財，他決定要為牠辦個回憶展。他一邊執拾牠遺物，也順道把傷心一併梳理。展覽在跑馬地的一棟法式大宅V54展出，也順道展出了他從跑馬地社區收集得來的廿多個人寵故事，上星期完滿結束。
上月2日，律政司決定不起訴荃灣豪景花園有30隻寵物被虐案，曾養了12年狗的陳正文恨得咬牙切齒。他說以前的自己有許多負能量，但如果要說旺財的到來教會了陳正文什麼，那就是負責任、學懂按捺，還有珍惜生命。
攝影：龔嘉盛
陳正文領我們參觀他的展覽，一進門，像是進入了他與旺財生活的房子，滿滿的思念在房間彌漫。房間的角落有一個雪櫃，下格門有幾處凹陷了的掌印痕跡，打開裏頭竟閃閃發光，還傳來奇幻的音樂，「我想營造一個氣氛，像是代入狗的角度去看雪櫃，一開雪櫃就像打開了寶盒，雙眼發光」。
雪櫃裏放滿泡菜、朱古力，他記起旺財貪吃的模樣，一邊笑着說，「最經典的是有一次牠將整盒泡菜打開了，舔得一乾二淨，又連包裝一起吃掉整包朱古力，最後卻只把膠袋屙了出來，什麼事也沒有。」他哭笑不得。
雕造亡犬肖像鑄成銅像 充氣泵重現規律呼吸聲
房間另一邊有個旺財的銅像。陳正文起初用陶土、蠟等材料造出牠的肖像模具，然後找到全港僅餘的鑄銅師傅，利用模具鑄成銅像。他又造了一個權杖，頂部放上一隻旺財的手掌銅像，「感覺很霸氣，就像牠一樣」。房間的正中位置，有一個會自動高低起伏的睡枕，裏頭有一個充氣泵，使睡枕規律地起伏着，旺財倒頭大睡的呼吸聲活靈活現，「想模仿平時我在工作，牠在旁邊睡覺的情景」。
旺財是隻聖班納犬，是一種來自瑞士的狗，古代的人將牠視為救難犬。陳正文時常內疚，因牠被繁殖商在香港出售，難耐熱的牠活在這地或許不是太快樂，但旺財卻似乎注定是隻活在香港的狗。陳正文的父母把牠從寵物店買回來，改了個英文名「Lucky」，而陳正文則為牠起了個中文名「旺財」，他調皮地笑說：「英文名已經夠老套，我就想個更老套的中文名。」
「那時候他們說，不行，太大隻，一定要送牠走，我就覺得，不如我走吧。」
從寵物店買回來 家人曾要求丟棄
可是旺財並沒有如牠的名字一樣全然的幸運。隨着時間過去，旺財體型漸大，陳正文的家人開始嫌棄牠，「那時候他們說，不行，太大隻，一定要送牠走，我就覺得，不如我走吧。」不幸裏也有幸，陳正文不忍心將一個生命置之不理，下定決心與旺財搬走，一人一狗就這樣相依為命地過了六年。
旺財體型的確大，如果牠撲到陳正文身上，幾乎能吻在他的臉上，但他卻不亦樂乎。六年的時光，除了一次的公幹出差及入院做手術，其餘時間他幾乎每天都與旺財在一起。五個月前，一向健康精靈的旺財突然步履蹣跚，最初他以為只是牠關節老化，帶牠到診所，獸醫卻診斷是胰臟炎，接一來的一個月，伴隨而來的是更多噩耗：治好了胰臟炎，接下來輪到貧血、肺炎、肝炎......
「旺財習慣了到街上去廁所，我便在輪椅上舖滿狗尿墊，再把牠抱到輪椅上，每天在家附近這樣推着牠散步。」
在牠最後日子造了一架「車」
在旺財最後的一段日子，牠已無法走路，陳正文買來幾塊木板，為牠造了一架輪椅手推車，「旺財習慣了到街上去廁所，我便在輪椅上舖滿狗尿墊，再把牠抱到輪椅上，每天在家附近這樣推着牠散步。」問陳正文，最後旺財怎樣離世的？他像看開了，說得淡然：「再不忍心看見牠受苦，為牠打了針，想牠舒服地離去。」
旺財的身影從此在睡枕上消失。牠的離去來得突然，陳正文說，自己不是從小就愛動物的人，但在牠離開以後，他常常在後悔沒有對旺財更好，沒有陪伴更多。拍照是他的喜好，他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為旺財拍一張「四正」的相片。
以過來人身分勸喻珍惜寵物生命
離開了充滿回憶的房間，我們走上二樓的展區，二樓的展區是展覽的另一部分。陳正文在旺財離世後，進駐保良局的三級歷史建築的法式大宅，成為「V54年青藝術家駐留計劃」一分子，他與區內不少狗主成為朋友，為跑馬地區的廿多隻寵物留下倩影，記低一個個人寵故事，打算用過來人身分勸喻主人多疼愛寵物。
「藝術是創作的手法，拍照就是溝通媒介，有張相感受會較深。旺財走後，我發現自己不算好重視牠，我想傳達一個信息是，想大家多珍惜與寵物相處的時間，趁牠們在生時珍惜牠。」他有幾晚與十多名狗主一同在區內散步放狗，「大家過程間也有多點交流，令到街坊可以多想一步，聽聽不同人的分享，提醒自己與寵物的關係。」
陳正文收集回來的廿多個人寵故事中，有幾件事教他尤其深刻。「這個社區好特別，好多主人的狗都是領養的，在這裏見到好多唐狗。」在他居住的葵涌區，看見的多數是有品種的狗，「又許多餐廳歡迎寵物，人寵共融的氣氛很好。」
「自己搬了出來住，沒有人幫忙照顧牠。加上初時都很怪責家人，為什麼要這麼對牠？旺財有時也在家搗亂、偷食，但後來統統都接受了。牠天性是這樣，你改變不到別人，唯有改變自己，要有耐性。」
牠教會了他責任、耐性、珍惜生命
今年初，荃灣豪景花園有30隻寵物被人從高處擲下，律政司在上月決定不起訴疑犯。愛狗如命的陳正文極為憤怒，「喜歡的東西就買回來，不喜歡了就殺了牠，再拋下樓，這種叫不負責任，就算棄養，也不會丟到街上。對動物來說，那種恐懼及痛苦是很大的。」
陳正文說以前的自己有許多負能量，但如果要說旺財的到來教會了陳正文什麼，那是負責任、學懂按捺，還有珍惜生命。「自己搬了出來住，沒有人幫忙照顧牠。加上初時都很怪責家人，為什麼要這麼對牠？旺財有時也在家搗亂、偷食，但後來統統都接受了。牠天性是這樣，你改變不到別人，唯有改變自己，要有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