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國雄自傳︱加盟精工早期險因誤會離隊 傳奇球星終與球隊共存亡
胡國雄在精工的地位是無人可取替的,正如班主黃創山所說:「胡國雄就是精工,精工就是胡國雄。」本書特意重新修訂「胡國雄自傳─我的奮鬥」,讓球迷重溫一代球王胡國雄的足球歲月。
(以下內容節錄自《永恒班霸──精工足球隊五十》)
記得精工第一年在甲組,金禧盃(後改為足總盃)準決賽對南華,當時是採取雙回合制,第一回合中精工是以零比一敗陣。在第二回合交手時,黃創保及黃創山兩兄弟十分緊張,召集全體球員,教練陳輝洪在新蒲崗寶光大廈二樓飯堂舉行會議。
這是精工首次舉行軍事會議,黃創保對我說:「大頭仔,呢場波是否有信心反敗為勝?我與人打賭,他們認為精工難勝南華。」我笑着答道:「如果要打賭,最好預埋我一份,你放心,第二回合我們有信心反敗為勝。」黃創保臉露笑容答道:「你大頭仔話有信心贏波,我便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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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之前,我再問黃創保道:「這場賽事是否下了牙骹注碼,預我一份呀!」黃創保心情有點緊張,他道:「衰仔,畀啲心機打好呢場波,我無同邊個打賭。」
結果,這場比賽,精工氣勢如虹,戰情一面倒,精工以三比零反敗為勝。可惜,在決賽面對實力平平之加山,在第三回合交手時,被加山擊敗,屈居亞軍。
還好我們在第一屆甲組賽事中奪取了七人賽、銀牌、總督盃及聯賽四項冠軍,若非金禧盃對加山存輕敵之心,我們更包攬了甲組所有錦標。四料冠軍足已揚威球壇了,這支新興的班霸,隨後帶給了本港球迷不少的歡樂及高水準的球賽。
與精工合作一年註定終生
第一年效力精工就如此開心,總算自己的抉擇沒有錯,而且精工的班主與球員打成一片,沒有階級之分。記得季中我們應邀前往澳門比賽,晚上東道主在葡京夜總會設宴款待我們。黃創保兩杯到肚,突然對我說:「大頭仔,不如與精工簽職業合約吧!」
我由南華轉投精工是簽了兩年非業餘球員合約的。我想了一頓然後答:「簽職業合約好麼?現在我是非業餘身份不一樣嗎?」我又接着說:「如果答應為職業球員,要簽多久?」
黃創保帶兩分酒意地說:「球會要同你簽一世合約!」
在他身旁的黃太連忙稱他有醉意,毋須當真,但黃創保笑道:「我沒醉,我是說真的。」我見黃創保如此,於是我答應改簽職業球員合約。返港後,我找黃創山商談合約條件。他說:「簽一世合約說得太嚴重了,我們先簽兩年死約及兩年生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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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的球會
我竟被懷疑未盡全力
我在效力精工第二年,即七三至七四年度球季,是我從事足球生涯以來最不開心的一年了,該年發生一宗事件,使我效力精工第二年就要結束賓主關係。
那一年,我與何新華被懷疑「賭波」而鬧得滿城風雨。我與何新華一度被「雪藏」,報章就形容我們受到「懲罰」,我實在極不高興。
事緣在木盾七人賽,我們以零比一敗於光華腳下,失去晋級決賽的機會。當時光華陣中的球員,大部分都是我的好友,竟然有人傳出我故意「放水」,於是我與會方之間便存在陰影,及至季中聯賽對愉園輸了零比二,會方似乎真的懷疑我未盡全力,自該役後,我被列為後備,當時會方的行動對我打擊相當的大,最慘的是報章的報道繪形繪聲,使我精神上受盡痛苦。連續四場波,會方都把我列為後備。精工在四場聯賽中就輸了兩仗,其中一仗以一比五慘敗於流浪腳下。精工在這一屆失去聯賽冠軍,可以說是受到這兩仗戰敗的影響。
我心想,真金不怕紅爐火,自己是清白的,我毋須多解釋,我與何新華一直保持緘默。但保持緘默就會惹起外間更多猜測,我已經發覺球迷對我似乎也起了懷疑,我再不能夠忍受下去了,所以我決定前去寶光公司去找黃創山傾談,及後再會見會長黃子明,希望雙方表明態度。我斬釘截鐵的表示:自己從來沒有賭波及踢假波,若然會方對我不滿意,我只好離開球會好了。
黃子明很莊重的對我說:「我從來沒有想到這個問題,我不是懷疑你賭波,但我懷疑你未盡全力……」
我也認真地反駁稱:「我發誓完全沒有咁嘅事,落場踢波怎會不盡全力?」當時聯賽還有七場波,我便要求黃子明讓我上陣,因為我不甘心屈居後備。不過,黃子明沒有正面答覆我,我這次直接向會方「攤牌」事件也不了了之。
我當時對精工心灰意冷,我以為就此與精工結束賓主關係。要知道,身為一個球員,沒有受傷,也不是狀態欠佳,而不被派上陣的心情是怎樣的惡劣。我的精神幾乎陷於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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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釋前嫌對精工感情更深
我記得與會長會面不久有一場銀牌準決賽,對手是流浪。當晚比賽,我仍被列為後備。不知是甚麼原因,我竟然有些氣餒,但不要誤會,我並非因為自己做錯事而內疚,只是我已經幾場沒有上陣,我的職責就是踢波,我們雖然不算得是甚麼天皇巨星,深信有不少球迷是希望看到我出賽的。當晚我換了球衣躲在更衣室內,各隊友都走出去球場熱身。因為我是後備球員,若然走出場邊,可能會被球迷「柴台」。
我在更衣室內,由窗口望出球場,心裏有些酸了,我不停地抽煙,我真渴望球賽即時結束,但當我閉上眼睛時,又幻想到自己在球場上奔馳。突然我見到大波士黃子明、黃創山及陳輝洪在更衣室外交頭接耳,好像在商量一些重要的事情。
不久,黃創山與陳輝洪走入更衣室,行近我的身邊,黃創山對我說:「你要以事實去為自己辯護,今仗讓你上陣。」陳輝洪也對我說:「會方決定由你代替任國安出場,希望你不要使我們失望。」
突而其來的轉變,使我呆了一陣,當時的心情是無法以文字去形容的。我跑出球場去,一陣陣的掌聲傳來。幾場波沒有出賽了,我有些擔心自己狀態與信心。但聽到一輪又一輪的掌聲,使我信心大增。結果我們以三比一擊敗流浪,我更射入了一球。
精工在銀牌淘汰流浪進入了決賽,另一線的南華也進入了最後決賽。我被解凍後,與會方冰釋前嫌,精工在銀牌決賽擊敗了南華奪得冠軍,這更使我與精工會之間的誤會完全化解了。
該屆球季結束後,我再與黃創山商談下一屆的合約問題,我很坦誠的表明自己的態度:「若然會方對我仍然沒有信心,存在懷疑的話,我是可以自動離隊的。」
黃創山對我也很信任。他說,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不談也罷,最緊要的是下一屆,畀心機踢好波,精工是不會待薄你的。
精工確實從來也沒有待薄過我。我加盟精工,會方便借了八萬元給我買樓,完全是免息的,按月在波糧裏扣除,使我有一個安定的居所,專心踢波。我也從來沒有與會方爭論有關薪酬問題,十多年來,我沒有要求加薪,會方也主動地去調整我的待遇。
願與精工共存亡竟然應驗
在我一生的足球生涯中,由十九歲代表香港青年軍,直至我最後的足球生涯仍代表香港隊踢世界盃外圍賽。
我效力香港隊期間,印象最難忘的,當然是1975年在香港舉行的亞洲盃分區賽、1977年在新加坡舉行的世界盃外圍賽,及1985年底到北京踢的世界盃外圍賽最後一場分組賽事。
由於篇幅關係,我未能在這篇自述詳細說明每場比賽,簡單講講,1975年香港隊與北韓在準決賽碰頭,雙方在加時打成三比三平手,需要互射十二碼,結果北韓以十四比十三紀錄贏了我們,那場比賽至今不少球迷也沒有忘記。
1977年我們到新加坡參加世界盃亞洲第四組外圍賽,結果香港得了冠軍,我們在機場受到球迷熱烈的歡迎。
這個場面又出現於1985年底,香港隊在世界盃外圍賽與中國、澳門及汶萊同組,最後香港隊作客北京,奇跡地將中國隊擊敗,獲得分組出線。大隊返港時,也掀起了一陣哄動。
1986年便是我掛靴的一年,想不到精工足球會也在同一年宣告「引退」。
我要離開球壇經已是十分哀傷,但一個球員總有一天要退休的。不過,精工足球會本來可以繼續發揮其推廣足球運動的精神。可惜,應驗了我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我為了表示對精工的忠心,我說「願與精工共存亡」,怎料掛靴,精工也不存在了。
在十四年效力精工期間,會方不但奪得四十多項錦標,我個人也因而獲得不少榮譽,由72至78年被選為最佳前鋒,79至82年連續被選為「足球先生」,這些光榮,我是不會獨享的,我願獻給多年來支持我及精工會的球迷。最後再向我的「波士」黃創山致意,希望日後東山復出,再為球圈創造輝煌歷史。
書名:《永恒班霸──精工足球隊五十》
作者:張遠、劉偉強、莫逸風 編著
【本文獲「非凡出版」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