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異想】古諮會再評級 中環閣麟街百年樓 源於「掟煲費」?

撰文:陳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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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古物諮詢委員會對中環閣麟街一個位於市建局重建範圍內全港獨有的「背靠背」唐樓遺址,推翻3月時不給予評級的決定,決定重新再作評級。你可知道這個歷史遺址,背後是一個異國愛情「掟煲費」的故事?

全港獨有的中環閣麟街「背靠背」唐樓遺址,古諮會現正決定重新評級。惟馬昭智認為,一日未獲評級,磚牆遺跡只會是「舊物」。(譚貴鴻攝)

紅毛嬌是到吉士笠街補鞋的紅髮妓女?

與閣麟街相連的吉士笠街(Gutzlaff Street),又名「紅毛嬌街」,背後的故事眾說紛紜。其中一說,「紅毛嬌」指的是紅髮的美艷洋女。英治時期的擺花街為西洋高級妓院集中地,西洋煙花女子喜歡到附近的吉士笠街補鞋,因而取名「紅毛嬌街」,為該處增添幾分奇艷風情。

蛋家妹與美國船長相戀 分手獲贈一條街?

美國船長Endicott與吳亞嬌曾有一段情緣。(中西區關注組及城西關注組文件)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原來紅毛嬌真有其人,她的一生也是曲折傳奇。她是一名蛋家女子,本名吳亞嬌(Ong Akew或Ng Kew之音譯),在1838年與美國船長James Bridges Endicott交往,誕下三子兩女。

可惜當初言笑晏晏的溫馨,卻是再也回不去了。Endicott在1852年與一名英國女子結婚。但分離之前,他買下吉士笠街2、4、6、8及10號(10棟「背靠背」唐樓群的其中5棟,與後面閣麟街的樓房相連),以信托形式送贈予亞嬌。同年,亞嬌亦另嫁馮氏,一同經營生意,並維持一段僅僅4年的婚姻。

在1872年,亞嬌又搬到舊情人為她買下的房子居住。對亞嬌來說,1878年該是意義重大的一年。3月,亞嬌宣布破產;同年聖誕,中環發生大火,唐樓建築群全數被燒毀。在1879至1880年間,十棟互相緊靠的唐樓群在原址重新建成。吉士笠原是殖民時期的官員,但由於亞嬌居住多年,街坊稱之為「紅毛嬌街」。

在1914年,信託關係解散,業權轉移到Endicott之子Robert。後來物業輾轉落到何甘棠(富商何東之弟)的手中,及後在不同人士、團體或族群之間轉售,現時該處屬政府擁有。雖然十棟樓房背靠背的模樣不復再,但一壁青磚仍能見到昔日樓宇互相緊依的痕跡,時至今日甚至具有擋土牆的功用。

歷史學家:紅毛嬌是「受保護婦女」領袖

為何亞嬌的名字在區內響噹噹,足以令居民把街道以她來命名?原來吳亞嬌本來就是一名奇女子,從事鴉片貿易,更曾勇闖海盜巢穴,談判要求取回鴉片,當時報章更道她精明。但這只是她傳奇一生的掠影。

香港歷史學家Carl T. Smith在其著作中寫道,在19世紀,在中國沿海城市的外國商人孕育出一個獨立的華人女性族群——「受保護婦女」(protected women)。保護人往往會為她們提供一份信託或是房產作為禮物。吳亞嬌便是其中一位,但她在Endicott離開之後,不只於享受富裕的生活,更涉足房地產,並為其他婦女提供借貸服務。亞嬌漸漸變得更富有,並成為該族群的領袖,在吉士笠街的地位不言而喻。

市建局拆卸式保育 關注組要求原址保育

1930年代的報章中,形容吉士笠街為「富於史料的紅毛嬌街」。(中西區關注組及城西關注組文件)

青磚牆不只見證吳亞嬌的傳奇故事,展現當時華人社會的生活面貌,更引證早期香港建築法的演化史。沒有後巷的「背靠背」唐樓群雖然用盡空間,但亦導致香港疫症蔓延。有見及此,港府在1903年立例,建樓必須留後巷。此後,香港再沒有「背靠背」唐樓建築。

中西區關注組及城西關注組等民間團體以一年時間研究,以及古物古蹟辧事處的專家,分別發掘出不少埋沒在中環心臟地帶、不為人知的歷史。關注組要求政府原址保育閣麟街遺跡,傳承文化及歷史價值。中西區關注組羅雅寧表示:「今次整個研究過程好開心,但好多波折。市區重建局一直沒有確認這個古蹟,一直到今年年中,他們仍然堅持要把這個古蹟拆件,把磚塊重置在將來的公共空間。」並指市建局擬於該處興建公共空間,「絕對有能力、有空間把遺跡原址保育。」

高添強:遺址補充被忽略的歷史

香港歷史學者高添強認為中環鬧市中仍有華人文化遺址十分難得,其背後的故事亦補充我們一直忽略的香港開埠史,當中有很多磨難,如很多人共同分享一個單位等,過程並非如大敍事般簡單,從小漁村一躍變成國際大都會;又指若果遺址能建成歷史紀念花園,對大眾認識香港歷史亦有幫助。「有時我們談歷史,就像空口講白話般虛無縹緲。我們從舊檔案看到一些發現,但是對一般市民來說,他們如何聯想得到1879年的事呢?如果有實物,會比較容易灌輸這些知識。」

圖為1890年代之閣麟街。(中西區關注組及城西關注組文件)
圖中綠色部分為面向閣麟街之5棟唐樓,紅色為面向吉士笠街之另外5棟。(陳穎然攝)

資料來源:古諮會會議、中西區關注組及城西關注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