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界東北最後召集! 90後帶你微觀梧桐河生態

撰文:黎明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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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河畔的馬寶寶農場:除了政治之外,自然生態、生活模式、農耕習性等,這片土地有的是更多值得仔細探索的細節。 (潘思穎攝)

梧桐河,流經新界北地區的深圳河支流,貫穿古洞及粉嶺北這兩個地區,兩者同屬新界東北發展計劃中的新發展區。因為發展議題,香港人對「新界東北」並不陌生,但說熟悉卻遠遠不及。政府預期發展計劃在2017年啟動,然而在這餘下兩年的時間裡,除了政治之外,自然生態、生活模式及農耕習性等,這片土地有的是更多值得仔細探索的細節。

藉藝術節捲入新界東北漩渦

受新界東北發展議題啟發,Tomoto劇團成員朱家維與劇團總監徐兆康,二人走進新界東北土地。經過半年策劃,劇團早前舉辦了《梧桐河藝術節》。「新界東北跟市區存在兩種很不同的生活模式,當我作為一個市區生活的人,一直沿用本身的思考模式去看新界東北發生的事情,其實永遠不會知道我到底在支持或者反對甚麼。」藝術節的目的是在這片土地上製造一個無形漩渦,捲入不同的人,由活動單位至參與公眾,從多面向去看清楚同在一個城市中那不一樣的世界。

上輩人稱梧桐河作鳳溪。因為政府的治河工程,河水再不能流入村落,雨水的憂患是沒有了,卻也阻隔了農田與河水的交接。 (潘思穎攝)
李美婷,家住古洞北,升上大學後才領略新界家園那自然風光的難能可貴。 (潘思穎攝)

蹲著看梧桐河生態

走進陌生的風景,大家都習慣引頸仰望,試圖把更多景色收進眼底。然而,走過梧桐河,若以微距焦點細細凝視,反而會有更多意外收穫——《梧桐河藝術節》其中一個活動《尋鄉 — 梧桐文化導賞團》由自稱「新界牛屎妹」的李美婷帶隊,正正示範了以這種導賞角度,探索梧桐河畔的生態。

李美婷是古洞北居民,自少於鄉郊農田裡成長,升上大學後才體驗到生活在市區中的況味,自此領略到新界家園那自然風光的可貴,今天她言談間毫不掩飾對農鄉生活的滿足和自豪。因為《梧桐河藝術節》的緣故,她帶領一行50人由上水《鄉土學社》出發,沿梧桐河上水段一直走到粉嶺《馬寶寶農場》。導賞團及藝術節已告一段落,但為了讓更多人認識梧桐河岸,美婷特意再抽時間,帶領記者再遊一次梧桐河,介紹梧桐河畔容易被忽略的各種生態。她以在地生活體驗結合農鄉自然生態,讓人認識這片難得與大自然契合的香港土地。從欄杆上難以察覺的紅絲蟻窩,到農田裡透出陽光的油麥菜,美婷說要蹲下來靜觀和以注視的姿態,點點細數梧桐河岸的美。

「我猜這一定是個蟻窩,我弄開給你們看吧。」李美帶我們婷蹲著看梧桐河畔生態。(潘思穎攝)

上輩人叫梧桐河作鳳溪,它源自八仙嶺一帶河溪,流經上水北部,匯合於羅湖與深圳河。從前,河道彎曲迂迴,村民雖然常為雨季河水泛濫而憂苦,為了適應河岸生活,村民建造兩層村屋。但河水亦同時滋潤了泥土,為沿河而居的農民帶來了豐沃農地。政府90年代開始了耗資12億港元的新界北區梧桐河盆地治河工程,梧桐河兩岸被水泥封住,河水不能流入村落,雨水的憂患沒有了,卻也阻隔了農田與河水的交接。

馬寶寶農場的有機生菜和油麥菜正值當季收成,但綠油油的菜田與城市化背景卻顯得格格不入。(潘思穎攝)

梧桐河沿岸陽光和煦,但鄉村地方四面受風,冬晨走過河岸寒風刺骨。「這邊原本都是一些可遮陽的樹木,但近年政府把樹木砍掉,沿路建設太陽能路燈,夏天的時候沿路沒遮沒擋,熱得很。」不管決策的人是否如美婷所說不曾走過河岸,最後,太陽能路燈本該惠及的居民已不再享受在這河畔散步了。

河岸偶見蕉樹,但其實傳統村民都不愛在自家村裡種植芭蕉樹,因為鄉下人會把去世貓狗的屍體埋在芭蕉樹下,蕉樹便有「招魂」的不詳意味。現時村民有些是年輕一輩,甚至是特意搬來尋找農鄉生活的都市人,他們不懂迷信,故在農場裡還是可見蕉樹。雖然只會結果一次,但收割後的蕉樹還有各種用途,除了香蕉花和香蕉樹心可作食用,樹葉亦可作手造紙原料。

對這裡的人來說, 只結果一次的蕉樹仍有各種用途,除了香蕉花和香蕉樹心可食用,樹葉亦可作手造紙原料。 (潘思穎攝)

沿岸不難看見地衣在樹幹上生長。地衣普遍用作空氣污染指標,地衣覆蓋愈多,表示空氣中的二氧化硫污染愈少。香港市區難以看見像白漆一樣的地衣依附在樹幹上,除因空氣污染嚴重,城市亦沒有太多綠化植物可讓地衣依附。

地衣是空氣污染的指標,地衣覆蓋愈多,表示空氣中二氧化硫污染愈少。(潘思穎攝)

半途中,美婷突然蹲下來,研究眼前一堆在鐵欄杆底下的泥土,「我猜這一定是蟻窩,我弄開給你們看吧。」她二話不說,拿來一根粗樹枝,撥開果然有一堆啡紅色點點迅速散開。美婷說,鄉間的玩意很多,都離不開大自然的各種小生命,如青蛙卵、田雞、螢火蟲、酢漿草(酸咪草) 等。隨後她摘了一株草即場「品嚐」:「這叫酸咪草,摘掉紫色的花後,咀嚼一下莖部會有酸酸的汁。」她說,酸咪草的正名為「紫花酢漿草」,台灣又名「幸運草」,其酸味來自草酸。

除了蟻窩,青蛙卵、田雞、螢火蟲、酢漿草(酸咪草) 等都是農鄉長大的小孩玩意。(潘思穎攝)
「酸咪草」正名「紫花酢漿草」,台灣又名「幸運草」,其酸味來自草酸。(潘思穎攝)

進入馬寶寶農場,鳥聲明顯變得密集清亮。「上一輩農民說,以往雀鳥聲沒現在多,但新界北區逐漸發展後,農田少了,雀鳥就聚於這些僅餘的農田附近。」網起來的農作物是有機耕種,汽水罐用來防止網被刺穿。農夫收集附近餐廳的廚餘作肥,天天如是。美婷說,「有機耕種」所指的是不損耗農地健康生態系統的耕作方法,亦不使用農藥、化肥及基因改造物料等外來物,以免污染農田。

由於要發展,附近的農地開始逐一消失,連雀鳥也沒有棲息地。(潘思穎攝)

採訪當日,正值馬寶寶農場的有機生菜、有機油麥菜當季收成,田裡一片綠油油。說到這個農場,他們採用永續耕作法則,除了是有機耕種之外,更重視農地生態平衡及與社區的關係。他們的堆肥材料除了來自田間,附近社區的工人亦會運來豆渣、魚雜、咖啡和茶葉渣等,農場亦會定期開設農墟,把農產品賣給附近的居民,這種運作模式,可減少農產品的碳排放和碳足跡。

梧桐河岸偶音有人放生動物,但河水其實並不算清徹。(潘思穎攝)

是次初訪,與一早預期的牛羊無緣見面,也跟傳聞中樣子呆萌的牧羊狗緣慳一面,希望下次再到梧桐河能夠遇見牠們吧。若我再到梧桐河岸,或會在岸邊跑步,讓肺部注滿久違的清新空氣;又或者走到馬屎埔村,買幾斤當造的有機蔬菜。但前設是要把握時機,當新界東北發展計劃於2017年啟動,眼前這幀鄉村美景,或許將不復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