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哋呢班】送外賣17年 全盛時收千元貼士：轉網上外賣零頭都冇
當了17年外賣員電單車手的阿昌(袁劍昌)說：「我哋呢行，連一個服務員都稱唔上，我諗冇乜人睇得起。但自己唔會咁諗，都係一個職業嚟。」接近20個年頭，昌每天穿梭街道窄巷，見證港島的高樓越來越多；雪糕從紐紋新地，可以變成高聳入雲的「阿爾卑斯山」，客人變得更重視外觀，就連滿足客人對食物期望的責任，「到現在都變成係我哋嘅責任。」阿昌說。
不信餐廳包裝 自備膠紙、保鮮紙
「我自認是一個穩陣的速遞員。」昌常說自己是一個專業的外賣員，彷彿要在一個「卑微」的工作裏面，找回一點尊嚴以及對自己的認同。「喇，畀兩樣嘢你睇！」昌一臉自豪地拿出一卷膠紙和保鮮紙，說：「絕對唔好信任人哋啲包裝，自己檢查過先送比人客。就算餐廳包裝得好靚，我都唔會信，我都一定會拆開嚟睇。佢哋用嘅外賣包裝都好靚，但蓋嘅時候蓋得唔好，汁漏晒出嚟。」他解說因為食物熱氣上騰，飯盒蓋容易彈開，昌會幫忙先用膠紙封好。他又會再用保鮮袋包好湯、飲料，「因為如果有一樣嘢倒瀉咗，客人會成份退走。」他有經驗，因為從前在大型連鎖店做車手時，「在公司廚房standby，仲要幫手做吓廚房的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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乜嘢最難運送？
「自從有了網上外賣平台，食得落肚嘅，公司都包送。」昌說。昌曾做過大型連鎖店的外賣員，從PizzaHut、麥記、KFC等等，兩年前才轉到外賣網上平台。兩者的分別，除了一份強積金，昌大嘆一句：「嘩，好唔同。以前大型連鎖店出產的食物，係專為方便外賣而設。𠵱家啲網上平台，食得落肚嘅，公司都話包送。」Pizza不會跌爛，即使出了意外，「打一個電話返公司就再做過，好簡單。」他更笑指KFC的雞件「本身都炸到爛晒，皮還皮，肉還肉，冇話送得好唔好。」
誰會想到今日的蛋糕和樓起得一樣高，雕成一個盆景卻又脆弱如危樓。「有好多食物很難運送，易爛，如整得好靚嘅布甸、雪糕、Cupcake。」公司未有考慮到食物難以運送，苦了外賣員。昌說過最難運送的是奶昔，一程車河，奶昔如洗頭水起泡，流瀉至整個車廂，後來公司決定不運送奶昔。昌說接到這些Order，不禁心裏嘀咕：「Cupcake有一半機會送到去都會爛。」從前外賣員運送的是漢堡包、Pizza，甚或一個飯盒，客人看重的是味道，「客人𠵱家對食物的期望係要靚，食物靚唔靚變成係我哋外賣員嘅責任。」
布甸變豆腐花 最難運送大坑道斜路
他曾經運送一個生日蛋糕，「我揸得好慢，大概時速十幾公里，後面架車不斷呠我，揸得慢，真係辛苦過擔泥！」運送一座外形似雪山的雪糕，客人打開盒子就變臉，「師傅，你點解唔用冰箱？」客人問。「突然之間外賣員何來找一個雪櫃？」有次他運送一個布甸，「布甸上有一粒士多啤梨，送到去個布甸都變咗豆腐花。」客人問士多啤梨在哪？他一臉無奈：「喺個底掛！」「即使我們小心駕駛，但路面不平，有一兩吋凹凸都會影響。我哋熟悉地形會留神，但有時送上半山如大坑道啲斜路，再有信心也是沒可能的事。」
公司「疊單」讓外賣員經歷生死時速
去年Pizza Hut有外賣員被撞斃，事件披露外賣員被分發「速遞地圖」，運送時間限制於7至15分鐘，過了限定時間會被扣花紅，每一張單可說是生死時速。
昌說從前於Pizza Hut工作時，仍未有這個制度。然而，大型連鎖店會「疊單」，「M記試過儲埋6張單先一次過送，而且人工偏低，每張單只能賺頭3-5元，時薪不足$40」，「你返回店舖，已放著幾張單，你自然有壓力。有時這張單送遲了，下1張單又遲。當到了第3、4張單，便開始有人客的面口給你看。」從前電單車外賣員因為公司有一份勞工保險、一個頭盔，便唯有加快速度，才能多賺十元八塊。
昌說時代不同了。網上平台做法亦不一，有公司會於同一時間發多張單，造成疊單的情況，「啲行家大嘆好大壓力，超辛苦。」昌合作的公司做法不同，外賣員送單「抵壘」後，會顯示於手機應用程式，公司才會派新單，平均一小時運送5張單左右，「所以又冇要好快嘅壓力。」只是中午時段港島區交通擠塞是預料之內，昌偶爾眼見餘下路程不遠，會關掉引擎，在行人路、行人斑馬線甚至雙白線等不能調頭的地方推車。
再沒現金交收，也沒有貼士
「講貼士呢樣嘢，隨住年代的變化，越收越少。以前講緊一日有5、60蚊貼士，今時今日，平均$30。」網上外賣平台以信用卡交易，「冇咗啲零頭，就冇咗呢個機會賺取多幾蚊。」「以前我自己試過幾次收100蚊貼士。」有行家曾運送一個三百多元的柯打，對方給予50元歐羅作貼士；亦有人曾收過兩封共二千元的利是。
承受客人嘴臉 柴灣客態度最差
「我未試過咁好彩。」昌多番提及外賣員只是一個卑微的職業，承受客人不同的嘴臉，「啲人我覺得我哋送餐的人，真係好似奴隸咁。」遊走港島區多年，見盡各階層，笑言給小費越高的客人越有禮貌，「我喺柴灣長大，柴灣人真係好冇禮貌。」曾有一位女士與友人開雀局，昌按鐘1分鐘，客人未有開門，「女客人開門後，嗰個樣好似覺得我阻住佢打麻雀咁。仲話我唔幫佢關鐵閘。」又有另一位柴灣客，認為食物質素不符合要求，昌說可回公司再重新送上，「佢話唔得，要公司派另一個同事再送過嚟，我先可以走。」
「唔同區嘅客人，唔同人種（態度）都唔同。」西方人總搭一句多謝，內地有錢人卻回以一副鄙視的臉，昌模仿著那些斜睨的眼神讓人難堪，「佢真係咁望你，冇嘢講。」
「唔開心就習慣咗，但好開心就會有。」某次送pizza 至花園道豪宅，「個仔比咗四十幾蚊小費我，我已經好滿足。我突然聽見一啲拖鞋聲，啪啪……」他還記著那兒子母親急趕跑出來的腳步聲，「她給我一封利是，我唔係在乎利是錢的多少，而是他媽媽咪同我講年初一賺多啲，出入平安。我身為一個咁卑微的外賣員，一個高貴的女士同我講啲咁窩心的說話好感動，跑出嚟同你講，嗰吓好窩心。」
下集詳述昌哥做外賣員得來「升降機恐懼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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