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保安與學生「friend過打band」 欣賞學生自發為工友發聲
54歲的肥叔,做過懲教署,看守社會眼中的「惡人」;今天他則在嶺南大學宿舍當保安,看守上一代眼中的「廢青」。即使受僱的保安公司不希望保安跟學生有過多接觸,但這無阻他跟學生們成為朋友,大家燒烤喝酒,又交換心底心事。到外判保安公司壓榨他們時,學生們也挺身而出,為保安們發聲。今天的肥叔,不但會為身邊學者對年輕人的批評辯駁,更會笑說,「嶺南人一家人」——「只要知道曾經是嶺南一份子,有如他鄉遇故知!」
關心失戀學生 與學生儼如一家人
記者相約肥叔和勞工關注組的同學Apple做訪問。肥叔見到Apple就開玩笑說:「蘋果姐!上次燒烤點解唔到!」旁人看來,難以想像他們一個是保安,一個是學生。
保安其中一個技能就是「認人」,但很少保安會記住住客的名字。但肥叔說起他和嶺南學生的點滴,依然說得出每一個學生的名字。有一次他看到一個學生食煙,走過去一問才知道他失戀。「當時我拍拍他膊頭,跟他說,『甩拖好閒姐,你咁後生又靚仔,你怕搵唔到女咩?』幾天後,我又見到他摟住新女友,我還和他交換眼色呢。」
又有一次,肥叔看到一位女同學回宿舍時垂頭喪氣,就請她吃布甸。幾天後,那位女同學畫了一張心意卡給肥叔,內容是說前幾天因為家事所以很煩惱,感謝肥叔請自己食布甸。「那張心意卡我仍然保存在locker。」肥叔說起這張心意卡,喜上眉梢,小心翼翼地從locker中拿出來給記者看。
對年輕人開放包容
肥叔臉上常常掛起笑容,很難想像他以往在懲教署工作了二十五年。過往他見過不少誤入歧途的年輕人,其中一個年輕人,因生於破碎家庭而多次犯法,出入監房共四十多次。但他現時已是中年人了,已洗心革面,正在香港大學讀書。肥叔覺得他的經歷可以勉勵學生,所以邀請他和學生一起燒烤,「他過去走過歪路,現在再讀書也可以考到A+。」肥叔希望學生引他的經歷為戒,同時自勉。
肥叔有一個朋友在中山大學粵港澳發展研究院工作,那裡的學者談起香港年輕人無不搖頭歎氣。肥叔形容他們為「老鬼」,覺得他們對香港年輕人根本不了解。「我在嶺南工作多年,看到嶺南學生並不如那班老鬼口中差。我邀請我的朋友來燒烤,讓他們真正了解年輕人。在場有個男學生特意留長頭髮,希望捐出去,他和學生交流後,對香港的年輕人改觀,決定下次會議要駁斥那班老鬼學者。」
感激學生為工友發聲
肥叔與學生熟絡,學生們也漸漸開始關心保安工友的工作情況。
2014年,龍衛保安公司拖欠工友遣散費及長期服務金,嶺南大學勞工關注組因而成立,希望監察外判商有否剝削工友及為工友爭取權益。肥叔坦言起初對他們沒有很大信心,覺得他們難以做實際行動。「後來,關注組的同學半夜逐個逐個找我們聊天,了解我們的情況。漸漸地,內心對他們的質疑也消除了,他們的自發性和對我們的關懷,令我很感動。」
肥叔表示,當時有一個保安主管常常呼喝同事,「他甚至在對講機用粗口辱罵同事。」,關注組的同學於是向校方反映,最後他被解僱。肥叔因此對關注組的信心更大,甚至幫他們拉攏自己的同事,鼓勵他們被欺壓時要告訴關注組。到訪當日,肥叔就和關注組的同學說起學校設施管理組的職員薪酬過低的問題,還開玩笑叫工友「要認住佢哋啊!佢哋可以幫到你哋架。」
見慣外判商剝削 曾被迫放無薪假
肥叔除了跟學生熟絡,亦會為一眾受剝削的保安同事抗爭。有一位女同事曾經跟他說被人非禮的經歷,「當時她教新入職的保安學『打鐘』(在巡更點以儀器留記錄),那個男保安聲稱絆倒,然後從後抱著她。」
當時女同事不敢出聲,但告訴了肥叔。「我跟主管反映,但他們只是想平息事件。」保安主管當時跟女同事單獨面談,但只是說「他有沒有碰到你的重要部位啊?如果沒有就不算非禮。」,最後事情不了了之。後來那名保安因騷擾女學生而被解僱,但對此肥叔依然耿耿於懷,當日跟Apple提起此事仍然很憤慨。
肥叔之前任職的保安公司聘請了很多臨時工。「當時我收到更紙,無故多了幾天無薪假期。我見到學校高層,就把我的更紙給他看,跟他說,我們做保安只是為了『搵餐食』,今個月出七千糧,下個月都不知道有無六千,我們怎樣維持生計啊?」那位高層事後向保安公司反映,公司才答應補回薪金給員工。肥叔自言有「長俸」,打工不為生計,但身邊同事很多都是為生計,心中覺得不合理,所以才告發公司。
勞工關注組的成立,令外判商害怕保安和學生有過多接觸。「公司叫我們避免和學生接觸,以前我們是有冤無路訴,現在學生可以替我們發聲。但我不會理會,因為我說的全部都是事實。」即使遇到被剝削,見到身邊的種種不公,肥叔仍然想留在學校工作,「不捨得這裡的學生,和他們的關係儼如一家人。嶺南人一家人的宗旨,不單在大學內,在社會也一樣的!只要知道曾經是嶺南一份子,有如他鄉遇故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