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中女」的故事：由肥腫難分至能屈能伸　女人30才學芭蕾舞

鋼琴和芭蕾舞給人一種很唯美、優雅的感覺，讓不少人常會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穿上尖足鞋翩翩起舞，或是坐在鋼琴前如行雲流水般彈奏…惟，這兩者的學習黃金時間都被設定在兒時時期，仿彿錯過了，它就永遠只是一個夢，即便很想，也不敢付諸行動。
年底，為自己訂下新一年的人生清單時，發現清單上有一件想做的事，一直騷動着自己的思緒，卻始終沒有機會去做？究竟是真的做不了，還是藉口太多？

萬素君和Denise心怡同樣已邁入30歲，而她們分別都是芭蕾舞和鋼琴的「初哥」。當初計劃練舞、學琴，她們身邊確實出現許多質疑聲音，包括「十根手指都僵硬了，還彈到琴嗎」、「筋骨不比小孩子柔軟，你還下得腰、開得了一字馬嗎」，甚至有人認為她們自討苦吃，因為她們早已過了那個需要努力學習階段。

「為甚麼要限定只有在兒童時期才能學習？」​​今年32歲的Denise心怡說，人生其實有很多東西可學，若限定要在20歲之前學完，那未免太辛苦了。她自小就有一個鋼琴夢，但因為小時候家庭沒辦法負擔，只好暫時把夢想擱置。「小時候我家有一台表姐表哥留下的鋼琴，即便一竅不通，也會坐在琴椅上亂彈一通。」對她來說，鋼琴是一個既唯美又優雅的樂器。「中學時期，有一次和大夥一起去度假，當時度假屋裏有一台鋼琴，隨團有一位會彈琴的女生。」她還記得隔天早上是被琴聲喚醒的，當她從臥室走到大廳看到女生彈奏的畫面時，她說：「那一瞬間，真的希望自己可以是畫面裏的女主角。」

鋼琴一直是她小時候的夢想，卻一直等到29歲那年才行動。「其實我一直都有把學鋼琴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沒有行動。」29歲那年，即是2015年，新加坡資政李光耀逝世的年份。「當時各大媒體都製作了有關李光耀的生平紀錄。」當時，Denise心怡被李光耀年逾70還堅持學中文的事蹟吸引，她說：「一個如此成功的老人家都沒有選擇放棄，我們其實也不過30歲，憑甚麼說，自己已經老了，沒有學習的必要了呢？」她續說，李光耀是在該年3月去世，我國也在同年4月開始徵收6%消費稅。「那時為了避免消費稅，我『敢』在4月來臨之前，買下一台數千令吉（1000馬來幣約等於1868港元）的鋼琴。」

她會說「敢」，而非「趕」是因為當時她還沒開始上課，卻不理三七二十一先把琴買回家。「我不想給自己有理由再推搪或放棄。」她自認是一個特別容易放棄的人，中學時期，曾與朋友一起學習吉他、打鼓，但一直都是三分鐘熱度。此時，她突然說：「學鋼琴好像是我堅持最久的一次。」她學琴至今已有3年，現已完成第四級別考試，終極目標是第8級。「因為這次是我真正想學的東西，並非為了滿足父母需要，也不是為了應酬朋友。」

練舞，重新了解自己

同為32歲的萬素君在求學時期就愛跳舞，但出社會後，就沒辦法再參與。「近年，我一直很想上舞蹈課程班。」但她坦言，自己不曾把芭蕾舞列入清單。「因為我一直覺得芭蕾舞很美，很輕盈。」從小身材就豐腴的她說，曾經也擔心自己穿不下緊身的芭蕾衣服，甚至擔心自己贅肉袒露在眾人眼前，忍受別人的指指點點和眼光。

雖然她笑起來就像個「大笑姑婆」，給人一種非常開朗的感覺，但蕾舞導師Nell Ng說，萬素君雖然很有自信，卻不了解自己。萬素君坦言，自從學習芭蕾後，她確實更了解自己，無論是身體上的結構還是肌肉方面的運用。她說，因為舞蹈室有一面很大片的鏡子，而她們每天都需要對着鏡子練習。「看見鏡子裏的自己，你會知道，無論是肥或瘦，她都是最美的自己。」她續說，有一次導師叫她們對着鏡子的自己說：我愛你。「剛開始時，我說不出口，但說了之後，真的感覺比之前更愛自己了！」

再等等，距離目的地就更遠了

Nell Ng是The Royal Durian芭蕾舞學院的院長，她在3年前開始開辦成年芭蕾舞班，目前擁有17名介於17歲至56歲的學生。「她們大部分都是來圓夢的人。」她說，自開辦成年芭蕾舞班以來，她經常接到諮詢來電，但很多時候，學生們都會有很多顧慮，有人擔心自己太老，也有人擔心自己太肥。

「對成人而言，他們最大的敵人是自己。」萬素君分享，Nell其實是那個推她一把的人，不然到現在她都還在「等」。兩人早因工作關係而認識，那時Nell把成人芭蕾舞的資訊上載到Instagram，萬素君便去點贊。「沒想到，Nell卻直接訊息我說：see you tmr at the class！（明天在班上見你）」其實萬素君大可不要理會，但或許她有興趣，也想藉此提升自己，所以應約了，更堅持了3年。

「很多人會說，成人柔軟度不及小孩，但我不怎麼認為。」Nell指，在香港有一位70歲的老婦人Carmen便是在63歲那年才開始學芭蕾舞，5年期間考獲8級，由肥腫難分練至能屈能伸。她說，只要有學習的心，成人最後也會學到箇中的動作和技巧。萬素君亦說，柔軟度是可以被訓練的，雖然她還是開不到一字馬，但至少現在可以開90度。Nell續說，由於成人缺少推動力，所以即便他們是非常感興趣，也會一直等，提不起行動。「有時我會忍不住問他們，到底你們等甚麼？等自己變得更老？等自己後悔？」

Denise心怡當初其實也等了10年。她一直有要重拾童年夢到計劃，卻一直沒有行動。直到鼓起勇氣行動的那一刻，她是這樣想的：不想10年後埋怨自己當初沒有行動。「我更不想把我的夢想套在我未來的孩子身上。」她認為，每個孩子都是獨立個體，而不是父母的附屬品，他們沒有替父母圓夢的責任。

鶴立雞群不覺丟臉

由於鋼琴和芭蕾舞的學習黃金時間被設定在兒時時期，所以大部分學生皆以兒童為主。「我的鋼琴班是一對一，但老師和我同年哦！」Denise心怡笑說，還記得去年第一次去考試時，考生們都被安排坐在一間房間等候。「考生最低年齡是9歲，她當時還在我面前很活潑地跳舞，和我形成很大的反差。」還有家長問說：「怎麼年紀那麼大才來考試？」她說，雖然不至於丟臉，但還是覺得很尷尬。

今年8月，她亦剛完成了第四級的鋼琴考試。「這次的情況比上次來得好，因為有了心理建設。」不過，這次卻讓她在電梯口遇見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女生。「那時我還心想，終於不只有我一個成人。」後來，她才發現原來該名女生已經是一名鋼琴老師，當天陪學生們一起去考試。說到這裏，Denise心怡已經笑不攏嘴。

持之以恆不急躁

Nell是學生眼裏的嚴師，只要一個月缺堂2次（一個月4堂課），她就會直接請學生不用再來，除非學生給予充分理由；若上課時間遲到，則會罰款。「雖然是成年班，但我不想學生們都抱着來玩玩的態度。」轉頭問萬素君，難道不感到壓力？「當然壓力啊！」但她認為，由於到了她們這個年齡，父母已經沒有向他們施壓，也沒有訓導主任或老師，更何況她是自僱人士，沒有老闆的管制，有時確實會像一匹脫韁野馬會跑歪。「一個星期來上一堂課，讓人來管制一下，會讓自己變得更自律。」

萬素君分享，之前上課時間定在每週一早上9時，因為住家不靠近舞蹈中心，加上適逢繁忙時段，她通常6時30分就必須出門。」因為芭蕾舞是講求整體儀態，她5時就必須起床準備，把頭髮盤起髮髻。旁人聽著就覺得有點累人，她卻樂在其中，沒想過要放棄。「每次看到自己的小小進步，都讓我很開心。」

透過學鋼琴，Denise心怡學會了處理事情不該操之過急，而是學會享受過程。她說：「去年，當我第一次考第三級的考試時，起初表現非常差，甚至出現了幾次錯誤，但我並沒有因此放棄，而是堅持把整個考試完成，最後成功考獲。」她分享，當時考官給予的評價時，雖然能感受到她的緊張，但同時發現她有堅持完成的決心。「有些同學或許因為起初的表現不好，便直接選擇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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