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走黑夜、性和藥物的攝影師：千萬次高潮定格「死亡」片刻

法國攝影師Antoine d’ Agata現為Magnum圖片通訊社的成員。他的真實人生帶他走過一條奇詭的攝影之路，拍下每一張照片呈現他曾活過的日子，和他所目睹底層人們的慾望與恐懼。

十七歲離家，在法國街頭浪蕩兩年，十九歲到倫敦，其後二十年來他一直生活在黑夜裡，和妓女同住一起，濫藥和做愛。「經歷那些日子後，我變得疲累，像耗盡了一生的氣力。」後來他和染上愛滋病的攝影師朋友去了一趟旅行，見著他不斷拍照，就像用攝影維持僅存正在倒數的生命，藉攝影與世界作最後一秒的連結。後來他前往紐約，決定學習攝影，以攝影作為繼續活下去的方式。

昔日荒唐浪蕩的經驗，成為他鏡頭下的內容和質底，他走進那些邊緣群體，回到自己曾活過的地下國度裡，遠去日本、菲律賓、柬埔寨、古巴、墨西哥等地，把具爭議、私密的人的狀態拍下來，而自己也身在其中，呈現出生命裡不安、沈淪卻最真實的一面。

「大部分時間在不知名城市的街道、馬路和酒店房間過，我過著絕對孤獨的生活。」

在這些孤獨的日子裡，他進行攝影創作，也藉著做愛和濫藥，到達歡愉頂點和無意識，狂喜，令感官毫無節約，照片就是他的那些狀態下拍攝。性和藥物，連同攝影機是他全副創作工具。

「我和妓女、邊緣人們生活在一起，他們被世界忘記、被否定權利，他們不得不以歡愉和高潮，一次又一次記認自己的身份和存在。快樂和痛苦、異化是一體，這種快樂在黑暗國度內，我探索著它的盡頭時，像被抽乾了。」

有時Antoine d’ Agata甚至不做旁觀者，不構圖，把機交到別人手上，自己專注著狂喜狀態，經驗比構圖更重要。聽來就是一種很暴力的創作方式。「雖然瘋狂，但我迷戀這種混亂。性愛和藥物令人脆弱，摧毀掉人，卻也使人從剝削中得到自由。」他拍下人的慾望和恐懼，那也像生命的一種無能為力，不斷有人因為性和濫藥而死，死不去的人為了生存下去，繼續輔以更多更多的性愛和藥品，只為了感覺活著，也為了拚命活著。

「大部分人害怕死亡，選擇不去面對，忘掉最好。這不是我的方式，我也害怕死亡，但更想盡可能接近死亡，性像一種小死亡，法文的高潮（I’orgasme）就是指一次短暫片刻的死亡，我拍下成千上萬次高潮，即死亡片刻。」Antoine d’ Agata好記得曾接觸過一位患上愛滋病的女人，見到她身上有死亡，也有性，所以他見著更多的恐懼、歡愉，和希望活著的慾望，比起所有人更加強烈，更接近生命的真實。

「我的作品不是呈現了暴力，它們表達更抽象，有痛苦、恐懼和慾望，都是你和我都知道，你和我也有的部分。」Antoine d’ Agata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