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Kendy孫曉賢練書法渡過事業低潮:好多時要等嘢做、等出歌

撰文:劉傳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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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dy(孫曉賢)與香港演藝學院舞台及製作藝術學院的同學合作,擔任今年Interstage的演出歌手,並以「彌生」命名。她解釋今次主題是演藝學院的同學在聽過所有歌曲後而訂立,覺得非常貼切自己的現況:「因為呢兩個字先衍生到依家睇到嘅嘢,冇嘅話我係根本諗唔出成壇嘢。呢個詞語有『慢慢生長』嘅意思,其實都好切合我依家獨立出嚟,做自己相信嘅事,都係一個啱啱萌芽嘅階段。」
展覽和演唱會除了「彌生」外,Kendy也以「絮」、「觀」、「念」三字串連,作為人生不同階段上的循環。而在概念展中出現的一筆一劃,正是源自「彌生」、「絮」、「觀」和「念」,寓意每個人都是世界中不可或缺的部份,正如一個字缺少一劃,就不能成字。
自Robynn & Kendy休團後,Kendy繼續以獨立音樂人身份繼續發展音樂事業。「如斯面目塵埃甚,更說優曇別是春」,不但是離開大公司後的勉勵,更是Kendy在音樂路上的啟發:「我直頭覺得冇咗呢首詩,就唔會有呢兩年嘅Kendy Suen,佢係唔會存在喺呢個音樂圈。」
撰文、攝影:劉傳謙
Kendy髮型:Eve Chiu @ W Workshop
Kendy化妝:Circle Cheung(NDNCO.co)
Kendy服裝:MARELLA

《如斯》和《面目》的誕生,也是來自這段令自己非常有感觸的詩句。(Kendy Suen Instagram圖片)
棄卻金輪尊貴人 要來平地討艱辛 如斯面目塵埃甚 更說優曇別是春
《出山相贊》釋心月

這首詩的前兩句正好說中Kendy在離開大公司後,決定要走一條比較艱辛的路,她也視之為一種勉勵。她嘗試與友人分享自己的想法,原來這個對一首詩句有極大共鳴的情況,在他們眼中十分常見:「呢個係人類歷史有趣嘅地方,我哋依家身處嘅地方都係二百幾年前,因為某一啲人嘅決定同諗法,而影響晒呢個地方嘅所有嘢。呢個係好正常,有人類就會發生嘅一啲事。」

Kendy直言,如果沒有這首詩,就不會有今天的自己。(Kendy Suen Instagram圖片)

脫離大公司框架重建信心

從一開始感到緊張、迷惘,到最近推出新專輯《無名序》,Kendy認為一路走來,信心是自己最需要克服的難關:「由一個大公司到依家要一個人兼顧晒成個過程,有一種『成也自己,敗也自己』嘅感覺,同埋都冇咗安舒圈,比喺大公司嘅時候,遇到難題都難啲問人攞意見。但正因為咁,遇到嘅挑戰同可塑性係多咗。」自《如斯》再到《無名故事》,Kendy的信心也在不同的歌曲中慢慢建立。

對獨立音樂人而言,金錢絕對是其中一個大難關,Kendy也身同感受:「要不停地諗啲錢要花喺邊度,我要開始拍次序。我最肯花錢嘅一定係音樂,一定係搵編曲、樂手,之後先係諗妝身、造型,嗰度要慳啲,或者自己做返多啲。不過依家好似係多咗獨立音樂人,係會有一種大家都明、大家知經歷緊咩嘅感覺,令成件事都冇咁孤單。」

Kendy會先將資源放在音樂製作身上。(劉傳謙攝)

創作新歌與活化舊歌並行

在《無名序》中,其中一首令聽眾感到好奇的曲目,相信是《帝女花》。歌曲在EP中擔任著一個類似間奏(Interlude)的角色,希望分開上年以「如斯」為主調的歌曲與今年以「如詩」為主題的作品,於年初面世。在歌曲推出之時正值開始「音樂永續2021」計劃,但《帝女花》並非計劃內的指定歌曲,因此Kendy無法透過計劃減輕負擔,不過她說:「其實我做緊嘅嘢都係『音樂永續』嘅舉動,將一個粵曲嘅曲目用我自己嘅新方法去做。我知道身邊朋友嘅爸爸媽媽聽過,佢哋都覺得『原來呢首歌係可以咁樣。』我只係好想達到呢個效果。」

《帝女花》在《無名序》中剛好分隔「如斯」和「如詩」兩個部份。(網上圖片)

當然,伴隨著這個計劃推行,有部份人會覺得,與其投放資源重製經典,不如實際地資助音樂人製作高質素的新歌。Kendy坦言自己也有想過類似問題:「我確實係有諗過,如果呢個budget係用嚟做新歌就好啦,但係我會覺得,你要兩者都做得到,先會有人留意你。硬係有啲人係想聽舊歌嘛,都會有啲人淨係聽新歌,好難要晒。」

Kendy認為新歌、舊歌都有捧場客,自己選擇用《帝女花》時,希望用一個耳目一新的風格呈現,而當中選用的Lo-Fi風格,近年愈來愈常見。(劉傳謙攝)

對《無名故事》最感觸

至於《無名序》中最令Kendy印象深刻的是碟內最後一首歌《無名故事》,她稱這首也是製作難度最大的一首作品:「呢首歌錄嘅時候都用作唔少時間拿捏情緒,我頭兩次錄嘅時候係喊到黐咗線,喊到唱唔晒首歌,要中間唞陣先再錄得,因為啲歌詞好銳心。但係我唔想帶一個咁沉重嘅情緒,只係想攞一個中間位,好似係傷心、心碎過後再唱,我覺得係會到咗另一個境界。」《無名故事》一共錄過五次音,而目前所聽到的版本,在人聲上採用了第一次與第五次錄音的成果,將情感最濃厚的時間與看化往事的階段結合,正好記錄著歌曲希望表達的演變過程。

《無名故事》中,每次唱到「讓我終於撕毀的心臟」時,Kendy也非常有感觸,在錄音初期更試過喊到錄不了音。(MV截圖)

《無名序》唔出CD有原因

《無名序》除了數位版外,也推出黑膠唱片和卡式帶,唯獨沒有製作CD。Kendy在考慮推出實體專輯的形式時,其實也考慮近年音樂市場上的轉變:「我有睇返呢幾年大家購買實體碟嘅習慣,唔係只睇香港,而係睇緊全世界嘅趨勢,因為我唔想只係困喺香港嘅購買模式。其實黑膠同卡式帶喺呢3-5年係愈來愈多人買,佢哋會睇本身嘅內在價值,其實黑膠同卡式帶嘅內在價值係比CD高,因為佢歷史耐啲,能夠保存得耐啲,歲月嘅痕跡都會長啲。到我成為獨立歌手嘅時候,我會想將一啲資源投放喺內在價值最值得嘅嘢。」

Kendy憶起自己在組合時期曾推出6張CD,也是其中一個里程碑。(資料圖片)

Kendy也留意到近年推出CD的變化,除了歌曲質素、編排,外在的設計、包裝也變得非常考究:「細個買CD大約$80-100,冇乜設計,簡簡單單。但係呢幾年已經唔係咁,成個concept都好緊要,會睇埋你本歌詞薄有幾厚,入面啲相有幾靚,盒入面會點裝……依家係玩緊包裝。我覺得係好嘅,因為可以令張碟賣貴啲,令佢更加有價值,唔知內在價值,仲有設計師嘅諗法、團隊嘅概念,已經唔係得返artiste自己嘅價值。但係做呢盒嘢嘅成本其實係貴㗎嘛,印刷、排版、諗住用咩紙、要用木盒定鐵盒……除咗有好多設計嘅諗法,都有成本喺入面。」

在有限資源下,Kendy決定以概念為主導,設計上盡量精簡,減低成本:「我搵咗一個朋友幫手影相,然後只係搵多個人幫手攞支光管,而呢輯相全部都係慢快門,承接《無名故事》『是我的,卻非我』嘅概念,所以有好多嘢睇落好矇,但係有好多形態。然後黑膠決定以黑色為主,卡式帶以白色為主,講緊菲林嘅正片同負片,其實都係同一幅相。用簡單嘅設計盛載呢啲概念,其實已經好足夠。」

以概念為主導,透過最簡單的設計表達專輯的中心思想,是Kendy在《無名序》時的目標。(唱片封套)

藉書法為情緒找出口

除了音樂,近年Kendy也有不少書法上的創作。她在4年前開始練習書法,期間也經歷過在大公司的一段低潮期,最後也變成音樂以外其中一個宣洩情緒的渠道:「最初都只係玩玩下,得閒先寫,但係到咗18年,自己喺舊公司嘅時候都有好多冇工作嘅時間(downtime),一年只係出一、兩首歌,但係好多時都係等嘢做,或者等出歌,嗰陣就變咗係一種抒發,令我冇咁焦慮,焦躁。」而在練習期間,Kendy形容過程與冥想相似:「記得一開始學嘅時候,老師會叫我將注意力放喺筆尖上面,唔好諗其他嘢。佢會開住收音機訓練我,叫我唔好畀入面嘅人聲影響到,將佢哋變做一啲white noise,好似電視機入面嘅雪花聲就得。我好記得呢個情緒,除咗寫字,呢個接近冥想嘅精神,其實喺生活其他部份都有用,尤其是控制情緒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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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打開啲隻眼睇出面嘅嘢」

說起近年經常談及,主流樂壇與獨立音樂的界線,Kendy認為過去確實感受到在曲風、製作模式上有分別,但近年生態也漸漸改變:「以前可能係獨立嘅模式做主流嘅音樂,依家會係主流嘅方式做獨立嘅音樂,變咗好似有好多唔同嘅組合。例如依家會有大公司願意做一啲以前會稱為『獨立』嘅音樂風格,我覺得係百花齊放,當然如果講點樣營運、經營就係另一回事。我都好想知自己會行成點,對未來充滿未知同好奇,同一時間都想知其他單位會行到一個點樣嘅天空出嚟,好似有好多個平行時空,做緊自己相信嘅事。」

Kendy樂見現時的大型唱片公司開始願意接觸過去較少見的音樂風格。(劉傳謙攝)

出身自大公司的Kendy,過去稱自己為「半主流、半獨立」的歌手,她解釋近年在安排新歌宣傳和派台上都會參考過往的工作模式:「好似派台咁,究竟係派電台先定係上架先,其實都有一個既定概念,我自己都喺度摸索緊。但係有啲出道至今已經係獨立嘅音樂人,佢哋就唔會考量,會話『冇所謂啦,都冇分別。』係喎,依家我行緊獨立,真係冇分別、冇框架喎,當中有好多衝擊。」Kendy近年也認識更多音樂人,過程中也眼界大開,不過她慶幸在成為獨立歌手前,曾經有過在大型唱片公司的經歷:「我有大公司嘅經歷,再去睇呢個世界,我覺得比一開始就走自己嘅音樂路嘅人會多咗一段需要調節嘅時間,更加要話畀自己聽,要打開啲隻眼睇出面嘅嘢。」

出身自大唱片公司,Kendy也不停提醒自己要多留意樂壇上不同聲音。(劉傳謙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