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黎曉陽神隱兩年出EP　盧凱彤遺作《黑鏡》面世終鬆一口氣

一身文青打扮，坐在海濱草地上自彈自唱，黎曉陽（Michael）在別人眼中一直是個自由自在、隨遇而安的人。他用兩年時間製作最新EP《Before I Forget》，將期間的心路歷程輯錄成碟。背後的故事要追溯到2017年末推出上一張EP後的空窗期，而該段經歷或會令大家更了解Michael不為人知的一面。
攝影：梁碧玲

見黎曉陽推出EP《Before I Forget》，大家心裡都會有一個疑問：「究竟Michael這兩年去了哪兒？」相隔兩年再出EP，Michael表示匣那兩年陷入迷惘期，完全找不到新的創作方向及靈感。而且，期間開始接觸其他創作人的作品，當時收到第一首歌正是盧凱彤（Ellen）所寫的《黑鏡》。作品談及生死這個沉重的題材，而Michael當時亦受心事困擾，雖然梁柏堅很快填好《黑鏡》的歌詞，但他仍要花很長時間消化內容，前後用近6個月時間才錄好這首歌。Michael又提到，雖然Ellen作品的風格偏向沉重和黑暗，但編曲及歌詞令歌曲帶離黑暗，有步向曙光的感覺。Michael坦言當時根本不明白這首歌想表達的信息，直到近期才有新的體會：「你肯面對心中嗰個黑鏡嘅時候，去到最尾，其實個人就可以放鬆。你面對到最黑，你先可以珍惜而家有光。」

正當打算將《黑鏡》派台時，Michael卻收到Ellen離世的消息，他不懂如何面對，所以決定擱置派台的計劃。說起《黑鏡》，他感覺每次靜下來都會想起Ellen寄Demo給自己。相比起推出EP，Michael更著緊前日（25日）推出的《黑鏡》，他直言：「兜兜轉轉呢兩年變到咁嘅樣係好神奇，到噚晚（前晚）我出呢首歌仲興奮過我出隻碟囉！」推出前一晚我仲喺度走嚟走去，依家終於可以釋懷啦。」單曲終於面世，Michael決定做一件兩年以來都很想做的事：「我send返個訊息畀Ellen，就話『我哋盡咗我哋嘅全心全意去做呢隻歌，希望佢鍾意。』」

談到與Ellen的相處，Michael懷緬的不只是音樂創作的點滴。時間回到2009年，Michael參加歌唱比賽，那時候他對結他、寫歌一竅不通，而Ellen是評審之一因此有一面之緣。8年後Michael邀請Ellen擔任演唱會嘉賓，自己技術亦有所進步，Ellen亦有讚許自己彈結他時右手的指彈技巧，說著說著，他面露微笑說：「係，人係需要認同嘅！」

錄完《黑鏡》後，Michael要認真面對17年來積累的人生問題。自小經歷父母離異，讓他心中的信念體系（Believe system）受到衝擊，而當時情緒亦接近崩潰，令他毅然出走到秘魯亞馬遜森林。雖然事出突然，但當時公司亦願意放行，好讓他有機會調整心態再出發。重返「人在野」的生活，讓他得到更多時間思考和面對問題：「夜晚半夜掛住屋企，唔知點解發惡夢，跟住先發現自己喺個森林度，夜晚就攬住棵樹喊。一個人都無，咁我可以同邊個傾計啫？唯有同棵樹囉。」

出走十多日後，Michael決定直接與家人傾訴，解開多年心結，亦讓他找回創作初心，重啟新碟製作工程。Michael開始打破過往計劃，透過《拾荒者之歌》記錄這段經歷，新碟收錄的《Ride Alone》、《阿茲與海默》和《I Don't Know》都是計劃以外的製成品。貪玩的Michael坦言自己變得更享受世界上的不如意：「如果所有嘢都好如意就好悶㗎啦。」

Ellen離世當日，恰巧Michael決定離開森林。除了收到Ellen噩耗，Michael還收到一個來自Ellen的信息，但這個訊息卻耐人尋味：「嗰個message係睇唔到嘅，喺個WhatsApp度卡住咗，寫住『cannot be seen』，因為我又無訊號，佢又無訊號，所以就卡住咗。」令他回想起製作《黑鏡》時，樂器的調音其是以A=432Hz作基準：「432Hz其實係一個接通第二啲軌道嘅頻率，但係一開頭我哋已經做咗，好似一開頭所有嘢都舖排晒。」

*自1955年起，現時音樂的調音以A=440Hz作基準。

《阿茲與海默》談及記憶及城市變化，以往Michael常在時代廣場Busking，不過最近法庭頒下永久禁止令，讓時代廣場的街頭表演成為絕響。面對規管越來越多，他卻認為改變的並非地域限制，而是Busking本質：「依家busking係複雜咗，又有咪啦，又有牌啦，又有個直播啦，都唔純粹嘅？嗰時busking係，我要唱歌之嘛，名都無㗎，嗰時都唔會整個牌喺度嘅。」

究竟當初Busking的純粹是怎樣？Michael則想起日前即興加入一對男女的點滴：「冇觀眾㗎，佢哋望住個海就咁唱歌，一個彈琴咁去唱，咁我就去join佢哋去唱歌啦，我諗busking就係咁樣嘅嘢。」儘管面對社會不同變遷，但Michael最不願意改變的，就是音樂在心中的意義及當初開始創作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