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三國】三國時代活着已是奇蹟　貴族都要醒目兼有運先生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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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KANA

與英雄並肩改變歷史，甚至是收攬當代美女圓滿後宮夢，作為三國網文的大宗，穿越系（或重生系）總是令人嚮往。但，做夢歸做夢，三國時代，是如假包換的地獄。話說《三國志》因為有傳無志，上世紀就有個名為陶元珍的學者，從史書找出蛛絲馬跡，匯集成三國經濟讀本《三國食貨志》。一連三篇的「不幸穿越三國系列」，參照《三國食貨志》勾勒出三國社會的現實，大家將能夠更真切地了解，英雄壯麗的背後，是「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人間煉獄。回到三國，這修羅難度的關卡，你真的有種挑戰嗎？

百里絕而無民

漢末三國的長年戰亂，加上糧食不足、疫病等災害之打擊，近百年來，中華人口銳減近八成（以下數字來自《晉書．地理志》）：

漢桓帝永壽三年（157年）：5千648萬6856人，1千67萬7960戶

晉武帝太康元年（280年）：1千616萬3863人，245萬9840戶

亦即是說，在這場全國規模，為時近一世紀的大逃殺中，諸位的存活率大概只有兩成[1]。按時人仲長統描述，當時中原堪稱鬼域：「名都空而不居，百里絕而無民者，不可勝數。」[2]如果不幸地回到三國，從現實角度言，除非運氣真是好得不得了，否則，諸位的心思便難以用在現代知識逐鹿中原開後宮（Boy's Side），也難以用在跟武將談戀愛演悲情（Girl's Side），而是費盡每一條神經逃跑保存小命。

鑑於所謂的「穿越系」過於超現實而受到某些讀者的嘲諷，三國空想網文分支出「重生系」，讓主角咬着世家大族的金鑰匙出生，增加存活及成功率。殊不知兵刃無情，就算是世家大族，富農豪賈，當時也正接受汰弱留強的洗禮。關於這點，筆者交由大族的偶像級人物荀彧先生為我們解說，據《三國志．劉放傳》引《孫資別傳》，當荀彧見到智士孫資避難後回到中央，感嘆說道：「北州承喪亂已久，謂其賢智零落，今日乃復見孫計君（孫資）乎！」可見就算是處於社會上層的士人，在漢末也是落得屍橫遍野，機智運氣兩全者方可延綿譜系、脫穎而出。

以荀彧本人為例，正由於他看準故鄉潁川會因為董卓之亂而變成「四戰之地」，及時帶領族人到冀州避難，荀氏方可免於李傕等人的洗劫，到最後成為魏晉貴族。後來荀彧成為尚書令，還不時收到遠自南方的書信，寄信者是從豫州陳國逃難至交州的士人袁徽。當時的交趾太守士燮謙虛下士，接收了不少由中原避難以來的士人，可見除了幽州、益州、荊州等地，香港在境內的交州，也是三國時代的避亂勝地。（《三國志．士燮傳》）

人口不足的悲劇

民眾死亡歸死亡，逃難歸逃難，由於中原是當時的主戰場，北方繼而出現所謂的「土廣人稀」現象，而人口稀少，則無可避免地帶來了一連串連鎖反應。這種連鎖在SLG《三國志》也能體會得到，在有人口概念的某些集數裏（如最近的《三國志13》），按遊戲設計，若果該城池內政不修，民忠低下，人口將會明顯減少，導致錢糧收入相應下降，徵兵也會出現困難－－相反亦然。人口不足，不僅打擊生產力，還帶來電玩難以呈現的駭人後果，現舉出幾個例子嚇嚇大家。

（A）人肉充飢

地廣人稀，流民眾多，代表空有土地沒人耕種，糧食貧乏。袁紹軍要以桑椹為糧，袁術軍取貝類（蒲蠃）充飢（《三國志．武帝紀》注《魏書》），人相食的例子更是俯拾皆見，曹操與呂布對峙兗州，曹軍缺糧，程昱為供應糧食，不惜搶掠本縣，並混入人肉。更甚者，就是出現吃人的「啖人賊」。話說有個叫鮑出的孝子，某天，當鮑出兄弟外出採蓮時，一群啖人賊乘機擄走在家的母親，準備把她吃掉。鮑出的兄弟聞訊後都很害怕，不敢追賊，鮑出卻怒不可遏，獨自追趕，殺了十多個啖人賊，成功救出母親與鄰居的老婦[3]。不過，世上武勇如鮑出者向來都是少數，可想而知，《小紅帽》的情節，其實在三國時代反覆上映。

（B）人口販賣

人力不足，導致諸將征戰多有掠奪人口之舉，例如張郃從巴東、巴西兩郡遷民於漢中，屬功勞一件。東吳打山越，其中一個好處就是補充勞動力，為豪族當兵耕田。奴隸更是有價有市，按《三國志．三少帝紀》，魏末曹芳時代，市面仍有出售年屆七十及身體殘病之奴婢，毫無人道可言。

——所以說，一旦來到三國，只是代表你抽中下下簽，還是少作出人頭地的妄想，先搾乾腦汁在逃難身上吧！如果你能避開食人賊的血盤大口、人口販子的無情捕獲，僥倖保住小命，開始有餘力思考生計問題，那歡迎你來到下一章，農業篇。

注

[1]不過要留意的是，戰亂令國家把握戶口的能力下降，亦有相當數目的難民在豪族保護下成為私有民而沒有登錄戶籍，導致數目與實相有所偏差。見滿田剛著，2006年，《三国志 正史と小説の狭間》，頁61。

[2]《後漢書．仲長統傳》。

[3]據《三國志．閻溫傳》引《魏略．勇俠傳》。

撰文：KANA
前遊戲雜誌編輯，現職日語翻譯，著作《打爆真．三國歷史》現於港台各大書局及電子書店有售。

【編按：文章題目為編輯所擬，原題為「不幸穿越三國我的人生突入修羅難度．人口篇（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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