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推動產業升級　唯金融業一馬當先？

香港產業結構單一，長期依賴金融服務、旅遊、貿易及物流、專業及工商業支援服務等四大傳統行業，導致發展動能受限，影響長遠競爭力，已是不爭的事實。當前環球經濟不穩，復蘇前景未明，香港要在大浪淘沙中獨善其身，唯有提升自身的競爭力，推動產業升級轉型，促進經濟多元化發展。可是，怎樣升級？哪些行業需要升級？經濟多元化的發展邏輯又是什麼？這些問題在上周四（5月12日）立法會大會的議員議案討論中，似乎沒有得到共識。

立法會議員議案政策分析系列

金融服務界議員李惟宏動議、經選委界議員吳傑莊修正的「全面推動產業升級轉型，促進金融、經濟多元發展」議員議案，於上周四（5月12日）的立法會大會獲得通過。議案從金融業的多元化發展、發展綠色金融、科研成果商品化和產業化、制定新興產業發展藍圖和促進大灣區金融科技發展等五方面，促請特區政府跟進。

雖然在席議員一致投票贊成議案，但不難發現，議員們在辯論過程中不乏分歧。這一方面可以歸咎於議案本身——問題過於寬泛，涉及「全面產業升級轉型」、「金融多元化」和「經濟多元化」三大維度，惟議案正文聚焦於金融業的升級和多元化發展，其他行業只輕輕帶過——如此一來，題文不符，實有誤導之嫌。另一方面則是源於議員們對就產業升級轉型的核心思維和方法論的差異甚大。

李惟宏在動議發言時頗為斬截地指出，「金融業能夠協助各行各業發展，服務實體經濟——做好金融業的發展就是做好各行各業的發展。」因此，他認為政府應先協助金融的科技成果商品化、產業化，讓金融業界利用金融科技，加快自身的升級轉型；加快建設香港為人民幣國際化資產管理、風險管理中心，豐富不同類別包括綠色債券、綠色基金在內的金融產品和服務，推動金融業多元化發展，繼而帶動其他實體和虛擬行業發展。

這種發展金融科技的論述，在議員議案的辯論中佔據主導。包括金融界陳振英，以及選委界的管浩鳴、劉智鵬、何敬康和新民黨容海恩等人的建議，全都圍繞着開發更多的金融產品，增加金融科技的應用，加深粵港澳大灣區的金融合作，降低企業上市門檻、節省手續，以鞏固香港作為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

然而，即使金融業升級順遂，金融科技發展蓬勃，法律、會計等專業服務業得以受惠，發展仍然局限在傳統四大行業中金融業和專業服務業，其他產業並無因此升級轉型，更難談得上經濟發展的多元化。正如選委界洪雯在會上直言，香港國際金融中心「離地」，資本經過香港平台從西方流到東方，與本地產業發展並無存在實質的聯繫。據她了解，香港交易所自2018年起允許暫未盈利的生物科技公司來港上市以來，香港成為了全球第二大生物科技企業融資中心，超過50間相關公司來港上市，但只有兩間公司與香港有實質性關係，本地的生物科技產業並無從中受惠。

洪雯重新把論題帶回到「怎樣利用金融推動本港產業結構多元化」上，並提到香港交易所今年3月24日宣布在《主板上市規則》增設第18C章《特專科技公司》。其中要求新一代訊息技術、先進硬件及軟件、先進材料、新能源及節能環保、新食品及農業技術五類特專科技行業的公司，政府要求已商業化公司的市值要達到60億元、未商業化公司達到100億元。洪雯建議政府在18C增設一級較低的上市門檻，同時要求相關公司把科技或人才帶來香港，帶動行業發展，而政府則應該將這種模式應用到其他產業之中。

不過，同樣有更多的議員關注利用科技全面推動產業升級轉型上，例如選委界尚海龍提到要將科研和產業鏈融合。他又提醒單靠政府大量的資金投入，並不足以推動產業研發展，社會就科研和產業升級的共識是必不可少，正如深圳的民營企業願意投放大量的資源於科研，香港同樣需要推動民間企業的發展科研，才能傳統產業注入活力。而選委界黃錦輝亦認為，由於香港的土地和天然資源有限，要促進經濟發展提升生產力，必須大力透過創科發展才能突破局限，推動產業升級轉型，從而推動多元經濟。問題是，科研、市場需求、合適的投資者、企業的解決方案四方面絕非自然配對的，往往需要橋梁連接各方。他認為創新科技及工業局應該擔當起橋梁，從而推動產業升級轉型。

其實這三種觀點並不是矛盾，更無須區分發展的先後優次。因為產業升級轉型的核心是科技，而研發科技需要資金，研發成果商品化以後需要顧客；環環相扣之下，全面的產業升級，絕不能將政府、金融市場、企業、科研機構和消費者分割，反而是缺不一可。產業發展應當同步進行。惟部分議員們往往聚焦於個別行業的利益裡，這樣只會「見樹不見林」，妨礙議題深入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