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失蹤女孩命運大不同 英國貧民階層慘被污名化
兩個失蹤女孩,一個懸賞金額為五萬英鎊,另一個則高達260萬英鎊。如果生命有價,是什麼決定了兩個女孩的價碼?為什麼英國作家喬治.奧威爾(George Orwell)會說「英國是太陽底下最講階級分類的社會」?
2008年2月的一天,英格蘭冷得像雪櫃。九歲女孩Shannon Matthew在放學回家的路上失蹤了。黃昏時分,警方接到女孩母親報案,意識到氣候嚴峻,立刻開始地氈式搜尋。到了同年3月,當地3,000多戶人家都被翻查了一遍,250名警官和60位偵探也加入進來,懸賞金從兩萬英鎊提升到五萬英鎊,卻依然不見Shannon的小身影。當地史上唯一能與之相比的陣仗是上世紀七十到八十年代的一起連環失蹤案,一個鬍子叭髭的青年散工和間斷性失業者殺死了13名被迫淪入紅燈區的女人。
Shannon家在西約克郡的Dewsbury,是英格蘭最貧窮的地區之一,許多人靠失業津貼勉強度日,三個孩子中就有一個是貧困學童。Shannon也一樣,其母靠住房和失業救濟金外加兒童補貼,維持七個孩子的生活。七個孩子分別來自五位不同的父親。
24天過去了,警方終於在一間公寓裏找到Shannon。小女孩被餵投迷藥,被綁在一張小床上。綁架她的人是她的母親,同夥是母親男友的叔叔,理由是贖金。這位穿着印有Shannon名字的T桖、曾對電視鏡頭掉過眼淚、體型龐大、眼圈發黑、面容蒼白的女人,瞬間上了「英國最邪惡母親」榜首,其男友的電腦裏還被搜出虐童和戀童圖像,令人髮指。
最後,大人入獄,七個孩子旋即交付領養家庭。為洗去原生家庭的污穢,連名帶姓,一概重新起過。
Shannon的故事很快便成了一套範本式的底層敘事。彷彿窮街陋巷裏的生活就是「生一打小孩坐享福利」,就是吸毒、酗酒、虐待、綁票,就是貧民們自身貪婪、懶惰、混吃等死的本性使然。當年的《每日郵報》用「Feral underclass」 (窮凶惡極的下等階層)來形容Shannon的階層,儘管在英國,這階層的人口過千萬。這也難怪,主流媒體從業者大多來自中產階級,而上下議院那些衣着光鮮的政客,比如首相約翰遜內閣,有三分之二出自私校。
另一個被用得也很濫的詞是Chavs,有點像中文語境裏的「窮逼」。曾當過英國警察的Lance Manley說,它可能是「政府廉租房和暴力」的縮寫。英國的中上階層對租住政府廉租房裏的窮人有着某種窺貧癖者特有的想像。
事實上,與Shannon同期失蹤的還有另一個小女孩,六歲的馬德琳(Medeleine McCann)被父母帶去葡萄牙度假,在一個祥和平靜的度假村裏失蹤。英國媒體從此陷入百幕達三角式的馬德琳漩渦,圍繞着她的報道至今超過465份,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有更新,不是報眼,就是二三版大圖粗標題。比起Shannon的五萬英鎊,馬德琳的懸賞金高達260萬英鎊。如果生命有價,是什麼在影響兩個孩子的價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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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刊登於第267期《香港01》周報(2021年5月31日)《「太陽底下最講階級分類的社會」 被污名化的英國貧民階層》。如欲閱讀全文請按此試閱周報電子刊,瀏覽更多深度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