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言自得】文壇第二才女的啟示
我獨自從她書院道的故居,緩步到溫徹斯特大教堂。不足十分鐘的步程,竟然讓我跨越時間二百年、馳騁空間八千公里,在古與今、中國和英國的時空交替中,看見了兩地人民叫人欣慰的一點共識:帝王將相的顯赫功績,何其過眼雲煙;能夠啟迪千秋、名留萬世的,還是文人的一支禿筆。這座英國十大教堂之一,加冕過多名英國國王、盟誓過不少王子公主的婚約、哀悼過多次皇室葬禮,俱往矣;天下遊子今天對這所教堂的無限神馳,不是因為帝王將相的顯赫,而是因為英國文壇公認的「第二才女」長眠此地。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句中華名訓,在英國不適用。英國的文壇第一,毫無爭議是莎士比亞。有他穩坐文壇王者之位,能夠敬陪第二的已經是文壇宰相級的人物。這位二百多年前在英國溫徹斯特書院道8號病逝,埋葬在溫徹斯特大教堂的才女,墓誌銘並無提及她的文學貢獻。而在她逝世後二百周年,英國政府於2017年推出新版的十英鎊貨幣,以她端秀的面孔作為貨幣上的圖像,使她成為英國歷史上第一位蒙此殊榮的女作家——此事如在中國發生,是等於以李清照畫像取代毛澤東,作為人民幣鈔票上的圖像。
二百年之後、八千公里之外,不少香港人可能不知道這位英國文壇第二才女的名字,但讀過中學的都曉得《傲慢與偏見》這部小說。經得起時間考驗的小說,便是文學。對於珍.奧斯汀(Jane Austen)的六本傳世文學創作,我是相見恨晚了,竟然是在結婚後才第一次接觸她的名著。殖民地時代,我就讀香港第一官立中學皇仁書院,「第一」是因為它是全港歷史最悠久的官立中學,並非指學術成績或「狀元」數目在什麼排行榜排名第一,特此謙虛聲明。雖然我在傳統英式的第一官中念書,竟未讀過英國第二才女的傳世巨著。
直到結婚後,我才明白。婚後,我的藏書和我妻的藏書擠迫在同一蝸居的書架。我驀然看見書架上珍.奧斯汀的全集,並發現我妻竟然在中學時期已讀遍了她的全部著作。這一發現非同小可,我學業懶,但看書不懶,難道在看書進度上這樣大幅度落後於我妻?原來我妻中學就讀於傳統教會女校,《傲慢與偏見》是她們學校指定讀物;初中讀第一次,高中讀第二次,中學生涯便讀了兩次珍.奧斯汀。我讀的是男校,學校指定的讀物是《基度山恩仇記》,《魯濱遜漂流記》、《孤筏重洋》、私下偷看的是《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在中學時期從未聽過珍.奧斯汀這名字。原來,女子中學讀閨閣之書,男子中學讀闖蕩江湖之書。這和中國民間古訓「男不讀紅樓、女不讀西廂」是同一思路吧?如果家家男兒皆寶玉,國家豈能不弱;如果戶戶女兒是鶯鶯,家庭豈能不亂?我為了補償男校學生閱讀的不足,花了幾個星期,讀完了珍.奧斯汀的六部大作。
我來到溫徹斯特大教堂的北廊,在才女長眠之地神遊今古……
上文節錄自第249期《香港01》周報(2021年1月18日)《文壇第二才女的啟示》。如欲閱讀全文請按此試閱周報電子刊,瀏覽更多深度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