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花生醬.影評】故事動人 原創性欠奉
《迷途花生醬》(The Peanut Butter Falcon)去年在美國SXSW影展上大放異彩,廣受歡迎。在SXSW獲獎後, 《迷途花生醬》試着進入院線,票房漸入佳境,最終一舉成為美國去年票房最賣座的獨立電影,今年疫情緩解後,香港觀眾終於可以一睹風采。編導合一的Tyler Nilson與Michael Schwartz二人皆是初次執導劇情長片,六年前,他們在一個傷殘人士夏令營認識了患有唐氏綜合症的澤哥沙根,便為他量身訂做了劇本,講述同名青年澤的故事。
撰文︰寇斯珮
澤被政府安置在老人院,認為自己虛度了光陰,他不停嘗試逃跑,希望可以離開老人院去學習摔角,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另一位主角泰來(沙拉保夫飾)原本與哥哥相依為命,一次意外中哥哥去世,哥哥的蟹牌執照也被其他人奪走,泰來唯有不停展開報復行動。為了躲避尋仇,泰來決定逃亡,承諾將澤送去同路的摔角學校。在旅途中,兩個人不僅成為了好友,還一起收穫了對人生的領悟。
這部電影獲得觀眾喜愛並非毫無緣故。雖然它是一部低成本的小製作電影,卻有不少討好的地方。一是讓唐氏綜合症演員扮演唐氏綜合症角色,編導不只是讓他做戲,而且把各種起伏情緒和獨到的幽默感結合演員本身的能力和氣質,做到恰到好處的結合,最後的效果令人驚艷。演員的表演真實而不做作,各種戲份也拿捏得很好,使得角色溫暖友善之餘,又不是一個毫無個性的平板人物。
為了找到演員與澤對戲,導演也頗費了心思。沙拉保夫是一個非常聰明的選擇,他演繹出角色泰來的陰暗面,他的卑微,以及他的善良。除了和澤的表演打動人心,沙拉保夫和女主角狄高達莊遜之間的對手戲也火花四射。
《迷途花生醬》是一部公路電影,不過導演並沒有把故事放在通常意義的公路上去拍。他們將故事放回家鄉,沿着北卡羅萊納州外灘群島的海岸線,把徒步行走和木筏漂流結合起來,製作出非常特別的旅途見聞,充分展示了美景之餘,又結合公路電影的特性,讓戲中人的旅途充滿變數,不斷地帶來新鮮感。
電影的畫面和視覺語言新鮮,色調和光影都令人讚嘆。然而,這些優點似乎也是在掩飾電影的某些不足。首要的問題是,這並不是一部很原創的電影。原創性欠佳並非指電影抄襲了誰,而是它的文本和內核缺乏新意。
公路電影是一種發展非常成熟的類型,導演往往展示角色在旅途中的表現,展示他們的精神追求,角色在達成目標的過程中,經過不同的路段,遇到不同的人物,慢慢知道自己想要尋找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人生目標,無論具體還是抽象,無論大小,都是公路電影的必然要素。《迷途花生醬》幾乎一開場就把話挑明:澤寄居在老人院過得並不開心,美國政府的規條無法為他找到更合適的歸宿,因此也等於將他囚禁起來,人生沒有刺激和出路。他重複收看一盒摔角錄影帶,角色毫不掩飾地表達了自己想成為一位摔角手的夢想。人生輸家泰來則要擺脫兄長死亡的陰影,也要逃離他耿耿於懷的生活環境—他需要重新建立人生的座標。這樣的搭配非常全面地呈現了教科書中公路電影的設計。兩個人的旅途也是按照公式般的劇本寫作展開,從一開始兩個人的相識、相交,從排斥到接受,再到共患難,都照本宣科。
在觀影過程中,劇情和角色內心的變化並不令人意外,有一定觀影基礎的觀眾會輕而易舉看穿導演想表達什麼。甚至男女主角從前期的互相鬥嘴到後來漸生情愫,都像是精準的設計,導演很明白故事的要點在哪裏。儘管北卡羅萊納州景色迷人,三位角色的旅途一站又一站,導演卻沒有找到更實在的寫法和劇情。很多時候靠音樂錄影帶的方法,加入各種音樂,隱去角色互動時候的交流,純粹靠拼剪的手法,用接近純音樂的方式處理,很多場景都講得不夠,觀眾只能揣度角色下一步應該如何。
角色要朝哪裏轉變,觀眾都可以猜到。兩位導演很用力地要幫戲中人找到人生的位置,找到實現自我價值的方法,這些方法和帶來的效果大家都耳熟能詳。《迷途花生醬》雖然友善,卻沒有寫出更原創的角色和故事,這也不能不說是一大遺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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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刊登於第216期《香港01》周報(2020年6月1日)《《迷途花生醬》故事動人,原創性欠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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