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造假】「三聚氰胺」式悲劇10年後重演 必須一查到底
今年7月15日，國家藥監局通報，長生生物生產記錄造假，被責令停止生產凍乾人用狂犬病（註：即瘋狗症）疫苗。時至7月19日，長生生物再公布，收到《吉林省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行政處罰決定書》，提及其生產的25萬支「百白破疫苗」（即百日咳、白喉、破傷風三合一疫苗）檢驗結果不合格，按劣藥論處，公司被罰款344萬元（人民幣，下同）。涉事的25萬支「百白破疫苗」，其實早在2017年10月已被國家食藥監總局立案調查，次月因疫苗不合格而要求停用，這次公布的僅是吉林地方藥監部門作出處罰決定。
中國疫苗界龍頭企業「長春長生生物科技有限責任公司」（下稱「長生生物」）掀起的疫苗造假風波震驚國內外，更有媒體形容為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的「翻版」。
假疫苗事件之所以能轟動全國，其中一個關鍵的原因是微信公眾號「獸樓處」21日刊登的文章《疫苗之王》。此文一出，即獲得網民瘋傳，雖然在短時間內便被微信以「內容違規」為由刪除，但隨後卻在不同網站「復活」。文章內容刺痛民眾神經，有傳至今已有上億的點擊量。
低價收購國企股份
《疫苗之王》一文內容雖然不盡準確，但有一些地方值得注意。首先，它稱2003年仍屬國企的長生生物，被時任董事長高俊芳以各種財技「私有化」，高俊芳當時出價每股2.4元收購長生生物的股份，卻能擊敗出價3元的競標者，即使有人舉報「賤賣國有資產」，但依然無法阻止她成功收購長生生物的股份。
公開資料則顯示，2003年12月，長生生物當時的母公司長春高新公告以每股2.4元的價格，將所持長生生物34.68%的股權讓予高俊芳，但過低的價格引起廣泛不滿和質疑。次年4月，長春高新發布修改版的轉讓方案，以每股2.7元，將34.68%股權轉給吉林亞泰集團，25%轉讓給高俊芳。兩年後的2006年，亞泰集團再以每股2.8元的價格轉讓給高俊芳。自此，高俊芳取得長生生物的絕對控制權。
不過，長春高新2003年底公開出讓長生生物時，其他買家公司開價達到每股3元以上，其「高價不賣低價賣」的做法大受質疑，亦有違公司商業決策常理。
內地疫苗界腐敗成風
《疫苗之王》一文又暗示，長生生物以「銷售費用」為名，用龐大的金錢與官員「打好關係」，短短三年間成為中國第二大瘋狗症疫苗供應商。
無可否認，事件牽出包括長生生物在內的疫苗公司，乃至整個醫療業界都存在的腐敗問題。翻查長生生物去年年報，「銷售費用」竟達5.83億元，佔公司總成本超過六成，當中更有近4.5億元是「推廣服務費」。這筆費用實質卻是用以賄賂，藉以將疫苗賣到全國各地。
事實上，在過去十幾年，長生生物至少捲入12宗賄案，案情多為該公司銷售人員或者地方經銷商向當地負責疫苗採購的相關人員提供好處費、推廣費、回扣等，以獲得疫苗的優先採購或更大的採購份額。
同被當局揭發疫苗不合格的武漢生物，亦有媒體梳理發現，其生物產品銷售過程中涉及不少賄賂案件。例如，今年1月安徽蚌埠市蚌山區檢察院指控，武漢生物的銷售代理程立鵬曾多次向時任蚌埠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行政科科長郭偉行賄，每採購一支狂犬免疫球蛋白疫苗，由程立鵬給予郭偉35元的回扣；郭偉先後四次收受回扣逾9萬元。
政府反應滯後 失安定民心時機
政府及官媒對事件的反應滯後，完全錯失安定民心的時機，同時影響政府公信力。據中國政府網站消息，早在7月16日，李克強已下令徹查瘋狗症疫苗造假一事。但內地傳媒普遍未有太多跟進報道，眾多官媒更在《疫苗之王》觸發輿論地震後，才紛紛出言斥責。
此外，山東省委意識形態和宣傳思想工作領導小組23日召開會議，竟要求省級新聞單位進一步加大輿論監督力度。時值疫苗造假風波，該省更確認有超過25萬針不合格的「百白破疫苗」銷售至當地，大部分已為兒童接種，屬於「重災區」之一。官方此時此刻的要求，被認為是要加強「撲火」。
更值得批評的是，在事件中負有監管和調查責任的各部委，事發後整整一周竟仍「按兵不動」，未見公開調查。直到中共總書記習近平23日下令「一查到底、嚴肅問責」後，他們的行動才變得火速，吉林公安當日即拘捕高俊芳等長生高層；吉林省委、省政府亦就事件表態，稱會全力配合國家調查組工作。
兩日內，中央紀委及國家監察委宣布介入調查，了解此次疫苗風波背後是否存在政商勾結或腐敗鏈等頑疾；國家藥監局宣布，徹查全國45家疫苗生產企業，保障人民群眾用藥安全；連證監會亦向長生發出「調查通知書」，稱該公司涉嫌信息披露違法違規而立案調查。
各部委一開始反應緩慢，令人懷疑是否害怕過早調查會負上責任，亦可能都是在等待習近平「下令」後才願意展開行動。而這些部委的公告，開首都先強調「貫徹落實習近平（或言「中央領導」）指示精神」，忘記他們的本職就是要解決疫苗事故，而不是「落實指示」。由此可見，要達到「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似乎仍然有很大一段距離。
上文節錄自第122期《香港01》周報（2018年7月30日）《「三聚氰胺事件」十年後重演 假疫苗案必須一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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