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尹兆堅料民主戰線更闊更長 否認民主黨激進化:乃呼應時局

撰文:吳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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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國人大常委會上月就立法會議員資格作出決定,全體民主派議員總辭,面對波譎雲詭的政治形勢,作為全港最歷史悠久的泛民政黨,民主黨迎來極大挑戰與變局,除了失去所有立法會議席,新生代在風高浪急的形勢下接「火棒」,首次以非立法會議員的姿態接任領導層,令人更加關注其動向。
日前卸下立法會議員身份的尹兆堅在告別議會前接受《香港01》專訪,指四年前成功「接棒」當選,當時曾估計自己連任兩屆也不成問題,「我當時估計,如果我勤勤力力、又有市民支持,做三屆唔係好大問題。」不過他慨嘆,隨著社會形勢不斷變化,未來的從政路將不會平坦,即使明年再有選舉,也要思考是否值得再次參選。
民主黨周日(6日)改選中委會,尹兆堅未有角逐連任黨副主席,卸下重責予「乳鴿」們。自從反修例運動爆發,被視為傳統溫和泛民的民主黨被指變得激進,甚至有人認為是激進勢力「激化」,背棄過往二十多年的政治路線。尹兆堅不認同民主黨被激化一說,認為政黨路線變化是基於社會和政權的壓迫,社會形勢愈來愈險進和「離譜」,民主黨作為立根於香港的政黨不得不作出回應,符合市民大眾的呼聲。

尹兆堅在議員辦公室向解放軍軍營方向,掛上「結束專政」四字。(張浩維攝)

料未來民主運動戰線更闊更廣

今年51歲的尹兆堅從政路始於街工,本業是社工的尹一直關注基層、勞工、房屋議題,他在2003年首次出戰區議會選舉,便成功當選葵青區議員,石蔭選區成為了尹兆堅的「老巢」。2009年,尹兆堅加入民主黨,展開從政新一頁。4年前,尹兆堅出戰新界西直選,元老何俊仁和李永達為他「抬橋」,最終他成功當選接棒,晉身立法會議員行列。想不到短短四年間,本港政治形勢出現大變局,人大常委會上月就立法會議員資格作出決定,DQ四名泛民議員,觸發民主黨在內的民主派議員總辭。是次總辭更被建制陣營定性為「攬炒」和「不承認政權」,參與總辭的議員未來或因此議會路斷。

對於未來能否再度參選和「入閘」,尹兆堅指沒想得這麼遠,但坦言「唔樂觀」。不過他認為,來年會否再有選舉、民主派能否入閘參選,仍是未知之數,加上在當前的政治形勢,就算參選這扇門向民主派打開,是否值得再次參選也要好好思考,「就算佢呢一道門(參選)打開都好,值唔值得參選都要再諗下;要睇下修改《選舉條例》之後有幾唔公義,如果之後嘅選舉去到極端地不合理、不公義,整個社會都要再討論議會路點行落去。」

本港政治形勢和民主運動處於低氣壓,尹兆堅認為,社會不應受到這種「民主退潮」的氣氛所影響,認為在公民社會中,不同崗位、不同行業的人當前也要緊守核心價值,認為未來民主運動的戰線將會更闊更廣,「如果我哋都覺得民主退潮、無乜嘢可以做,群眾就會更加無信心,參選只是其中一個出路,喺參選以外,公民社會各個崗位如何守著核心價值、令香港多年嘅基調唔好一下子『急劇敗壞』,都係好重要。」

指政府過往願接納泛民意見 惟現在卻「閂埋耳仔」

特首林鄭月娥上任初期,一度被建制派批評施政側重民主派,經常吸納民主派提出的意見,不少建制中人明裡暗裡也不是味兒。尹兆堅上任立法會議員後,獲委任多項公職,包括房委會委員、大嶼山發展諮詢委員會委員等,他指出過往政府也會擺出願意行政接納意見的態度,民主派提出不少政策建議和意見,政府也會採納,例如他外訪荷蘭等歐洲國家視察過渡性房屋後,提出相關建議,政府也願意接納,惟現在卻「關上耳朵」,完全拒絕聆聽民意,「有唔少福利、房屋政策嘅微調,政府其實都係我哋(民主派)提出之後,政府覺得合理所以作出變動,甚至我提出加大地積比率,佢哋(政府)肯聽;去到呢個地步,佢哋(政府)閂埋咗對耳仔…社會形勢太過嚴竣,呢個情況下無乜可能有良性溝通。」

卸任立法會議員後,尹兆堅仍然是葵青區議員,他表示未來將會進一步關注「明日大嶼」會否「硬上馬」。對於有指泛民總辭後將會「重返社區」,他直言:「我從來未離開過社區」,「我做嘅立法會議員時,根都係喺社區。」他認為卸任後,無需再在立法會程序下出席不同會議,能夠跟進不同議題和組織群眾的時間將會增加,同時希望予機會自己重新思考民主運動和社會運動的出路。

尹兆堅拿著2007年民主黨的施政報告建議書。13年後,民主黨議員因總辭撤出議員。(張浩維攝)

卸任黨副主席 盼民主黨政治人才庫盡快成熟

民主黨昨天改選,南區區議會主席羅健熙接任主席,在民主黨「青春風暴」的來襲之際,尹兆黨卸任黨副主席一職,交棒予年輕人,只競逐中委。民主黨失去立法會議席後何去何從?尹兆堅坦言民主黨「未諗實」,但肯定未來的挑戰將會相當大,但第一步就是要盡量年輕人、追趕急速變化的政治形勢,「(民主黨)第一步就要年輕化,面對呢個政治形勢,我哋站喺一線、現任議員紛紛落馬,辭職(總辭)都被點名話我哋『鬧辭』,等於不認同政權、唔尊重《基本法》,咁嘅演譯『屈落嚟』,我哋(民主黨一線政治人)政治路好窄。而家興講『加速』呀嘛,我哋自己(民主黨)都要加速追上形勢,我哋嘅政治人才庫、接班班子都要盡快成熟。」

尹兆堅展示他在2020年5月8日內會風波尾龍骨受傷的X光片。(張浩維攝)

否認被「激進化」 溫和支持者也撐議會內外抗爭

民主黨一向被社會視為「和理非」和「溫和泛民」的代表,不過近年被指有激進化的趨勢,例如黨主席胡志偉直斥林鄭「你唔死都無用呀八婆」、參與議會肢體抗爭的畫面大增、許智峯、鄺俊宇、尹兆堅等民主黨議員經常在反修例運動中的警民衝突現場,監察警方和進行調停;該黨又在民主派初選過程中表明,認同在「35+」後要用盡所有憲制權力,落實五大訴求。有輿論批評他們被「激進化」,甚至形容他們被本土派「牽著鼻子走」,認為他們該重回溫和路線。

對於這些對民主黨政治路線的質疑,尹兆堅認為,社會要先平心靜氣嘗試了解政黨路線變化是基於甚麼因素,民主黨不是背棄過往的政治路線,而是面對社會壓迫和不公義的大環境下,社會變得非常躁動,八成人對政府不滿,政府對二百萬人上街置若罔聞,故民主黨作為立根於香港的政黨,不得不作出回應,「我覺得大家要平心靜氣嘗試睇吓政黨路線變化係基於乜嘢先,係咪我哋(民主黨)突然間想嘩眾取寵、扮下嘢、等多啲人關心我哋(民主黨),所以我哋以前行咗幾十年路線就一下唔做啦、行激進啲,去同激進派爭焦點?我覺得唔係,你睇返成個社會,呢幾年、尤其呢兩年整個社會完全躁動晒…我覺得作為立根於香港嘅政黨,我哋無辦法唔回應,如果政權愈過份,抵抗當然愈強烈啦。」

「林鄭講過議會要重回正軌,我當時反駁佢(林鄭),議會嘅反應就係對施政不堪的反彈,如果你(林鄭)施政好好,我衝出嚟鬧你,我不單止得唔到市民支持,市民甚至唾棄我哋啦。而家唔係咁喎,我哋出嚟向林鄭抗爭、不滿佢,議會內外嘅行動,市民都係支持我哋,連我哋本身趨向溫和嘅支持者,都覺得我哋咁做係啱喎。唔係民主黨突然『扭咗堂軚』、變咗係咁踩油、『手車越黎越激』,而係社會形勢愈嚟愈險進、離譜,我哋先作出相應嘅回應,脗合市民大眾嘅呼聲。」尹兆堅繹絡不絕的說。

從政接近二十年,在參政之初,尹兆堅曾說過,參與政治的原因是他對公義的追求,希望為社會帶來實質而有效的改變。回顧廿載政途,尹兆堅說自己一直堅守初衷,變的只是社會和政治形勢,「我嘅初衷無變過,由我做社工、我2002、03年參選贏咗,一路行呢條社運路、基層路…我嘅初衷無變過、行為無變過,惟獨只係社會形勢太過嚴竣、太過激化,呢個情況下無乜可能有良性溝通。」

在反修例運動中,尹兆堅經常拿著擴音器在現場出現。(梁鵬威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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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5月18日,內會會議爆發激烈衝突,當時尹兆堅除下恤衫,露出白背心和腰封,照片在網上瘋傳。尹兆堅接受專訪時解釋,他在上一次內會衝突被保安整傷腰部,因此他除下恤衫,向保安展示其腰封,着保安不要行近。(歐嘉樂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