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The Pains of Being Pure at Heart:無痛失心

撰文:袁智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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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Kip Berman為首的美國紐約市indie-pop樂隊The Pains of Being Pure at Heart大抵是香港大型音樂及藝術節《Clockenflap》的常客,過去曾先後在2011及2015年於這個音樂節演出過,只是在那短短的幾年之間,樂隊的原裝陣容已不復再。

去年出版了第四張專輯《The Echo of Pleasure》的The Pains of Being Pure at Heart,他們即將會在1月24日第三度來香港演出,而今次亦是樂隊首度在香港舉行其專場音樂會。

早前跟樂隊靈魂人物Kip Berman做了一個專訪,一如2011年我首次跟他見面時,都想找他聊聊美國紐約市的獨立音樂圈(紐約市是我最熟悉的美國城市),但Kip乃告訴我,他已搬到新澤西了。「我已不再住在紐約市,我住在新澤西州普林斯頓,紐約市和費城之間的大學城。我可以說,The Pains of Being Pure at Heart是新澤西州普林斯頓最有名的樂隊,哈哈!希望如是。

回憶總是美麗的

想當年,能在2011年《Clockenflap》遇上The Pains of Being Pure at Heart實在叫我相當之難忘。除了那年是《Clockenflap》首度空降西九龍文化區小試牛刀地舉行、而且還要免費入場之外,而在The Pains of Being Pure at Heart表演當日那個天朗氣清、萬里無雲的藍天下午,我在Harbourflap Stage的後台——其實即是西九Big Circle那個小小的草坪山坡上(當年Harbourflap Stage與Robot Stage只有「迷你」的在Big Circle範疇內舉行),很chill地跟Kip Berman和Peggy Wang等人做了一個訪問。

我非常感激可以在這個音樂節上演出,我們遇上一隊來自印度尼西亞的樂隊White Shoes and the Couples Company的樂隊,他們在音樂節上的演出教我為之讚嘆,多年來我們一直跟他們保持友誼。他們的歌手剛剛有一個女兒——我也是,從我們的生活鏡子反映出一些小東西是多麼有趣,即使我們生活在世界上不同的地方、而我們樂隊的聲音亦非常不同。」說到當年的回憶,Kip便告之他們與這隊形象復古的印尼樂隊之友好關係。

2011年《Clockenflap》藍天下的Peggy Wang、Kip Berman和Kurt Feldman。(攝影:袁智聰)
當年我很chill地在草坪上訪問The Pains of Being Pure at Heart,右上角是他們的巡演經理人。(作者提供圖片)

在我們眼中The Pains of Being Pure at Heart仍是一隊感覺年青的獨立搖滾樂隊,但他們在2007年發表的首張同名五曲EP《The Pains of Being Pure at Heart》,在去年已告面世10週年了。

想到我們已生存了這麼長時間,這對我們這樣的樂隊來說是非常難得!大部分我所欣賞的樂隊在發表過一、兩張專輯之後就解散了。我仍然喜歡那些舊歌,幾乎每場演出都玩奏〈This Love is Fucking Right〉和〈The Pains of Being Pure at Heart〉。」

懷緬前隊友

The Pains of Being Pure at Heart的陣容早已不同日而語,問到Kip最懷緬樂隊早年歲月的美好東西,他也不其然地提到Peggy Wang這位華人前隊友(她的父母是台灣人) 。

那時,有一種任何事情都可能的真實感覺,以及彼此間的友情,尤其是跟Peggy。她是超級有創意,並且對我們早期音樂錄像的許多視覺意念上非常之起作用。有一個人可以讓我們交流意念或分享猶豫不定想法,這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我趟在她的梳化上,我們只是聽聽音樂和談論東西——其中很多東西確實塑造了我寫的歌曲,而她的意見對我來說意義重大,比我自己的意念還重要。〈Higher Than the Stars〉和〈Heart in Your Heartbreak〉的音樂錄像都全是她的意念與所執行;當然,〈Everything With You〉的音樂錄像亦非常棒,片中她和她的朋友Carlen一起在紐約Brighton Beach玩了一天。我一直認為最好的音樂是最好的意念,Peggy總是有最好的意念。」之後,Peggy便加入媒體Buzzfeed了。

早年The Pains of Being Pure at Heart的作品,都帶著濃厚的90年代初英倫shoegaze樂隊的薰陶,甚至被納入為nu-gaze之音。對於Slowdive和Ride這兩隊英國傳奇性shoegaze樂隊在2017年先後出版了他們的回歸專輯《Slowdive》及《Weather Diaries》,Kip在表示「它們都是很棒的專輯」外,也說到一眾shoegaze樂隊在音樂潮流下,當年如何慘遭淘汰。

我很高興這幾隊樂隊得到一個機會,得以認知到大家仍然愛他們。儘管他們是有著『傳奇般的地位』,但實情他們原先的存在,卻是在失望與不屑評論之下而告終。他們在跟著幾年後才帶來深遠的影響,但在當期時,他們一定覺得自己『迷失了方向』。就在美國的grunge和英國的Britpop之間,那時並沒有一個容納他們的聲音之地方。

不是一人樂隊

從去年出版《The Echo of Pleasure》專輯起,無論是The Pains of Being Pure at Heart在Spotify上的版頭圖片,抑或今次香港場音樂會的宣傳海報,都是用上Kip Berman那幅黑白個人照片,那好令人覺得樂隊已成為了他的個人project。

因為成員的進進出出,我們的宣傳照片總是過時與錯誤的——這是蠻有趣,但也讓人感到困惑。所以只用『我』便輕而易舉了,畢竟是我創作所有歌曲,也是從一開始就是唯一不變之處。

正如現在The Drums只餘下Jonathan Pierce一人,這一代的獨立樂隊都變成了一位唱作歌手所營運,也反映到要維持一隊樂隊的困難。

The Pains of Being Pure at Heart是一隊樂隊,因為Pains是一個理念,而現在的狀實,並不是從我們開始的時候就消失。我寫了一堆歌曲,邀請了朋友跟我一起演奏——而經過一段時間,大家都在他們的生活上作出了另一個選擇,所以我找來另一班朋友繼續下去。沒有甚麼不快的感覺,只是不是每個人的夢想都是永遠在樂隊裡。儘管,我是。

The Pains of Being Pure at Heart的新陣容當中,較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來自費城dream-pop樂隊A Sunny Day in Glasgow的Jen Goma,她自2014年上張專輯《Days of Abandon》起已有由她主唱的歌曲(彷彿填補了Peggy的女生成員位置),但她又不算是樂隊的正式官方成員,只有作為唱片裡的樂手及巡演團員。

Jen正在以Showtime Goma名義創作和灌錄自己的音樂,固希望專注於此。她是一位作曲家與創意的人,所以對於她來說,簡單地玩奏The Pains of Being Pure at Heart歌曲,並不同履行創作自己的音樂。

現在The Pains of Being Pure at Heart的一行五人樂隊陣容。

《The Echo of Pleasure》裡可以聽得到來自80年代的new wave甚至synth-pop的底蘊,跟Kip談起80年代音樂,他所說也是英倫的東西。

這有很大的變化,但是當我創作和錄製這張專輯的時候,我想我滿腦子都是Echo & The Bunnymen,在他們的音樂予我一種真實的感覺,是活像60年代迷幻的產品而多於80年代的post-punk。我傾向於不在乎80年代的聲音有幾”流行”,我更喜歡那種令人回味、音樂感覺更複雜的音樂。Orange Juice是我的喜愛,我認為Edwyn Collins的聲音裡有一個真正的感傷,即使他們經常被看作一支indie-pop樂隊,當中有濃濃的靈魂音樂元素,而他有這樣一種美麗而奇怪的主唱表演風格,沒有其他人跟他雷同。

孤立的indie-pop末代

回顧2017年,Kip有甚麼喜愛的專輯呢?

今年有很多出色的樂隊如Japanese Breakfast都出了專輯,而我總是熱切地聽到Fear of Men、Beverly、The Spook School以及Beach Fossils的音樂,但大部分吸引我的東西都來自另一個時代。

本來想Kip講講對當今獨立搖滾圈的意見,但他不諱言他已有點脫節,到達indie-pop的末代。

如果我有意見,我是一個知情不善的人。我已淡出了這個圈子,我不知道現在的優秀樂隊是誰,也不像從前般圈中的聲音能反映到我身上。而我比較傾向於Richard Thompson、Leonard Cohen、Joni Mitchell、Linda Perhacs等年長音樂藝人,也許我只是年紀大了,但是有一些對indie-pop的峰值與見解 (至少對我來說是在"indie"之籠統是有一個特定的聲音),似乎我們現在已經到了像我們開始時那個時代樂隊的末代了。

跟我們走過來之前(有Crystal Stilts、Vivian Girls、My Teenage Stride、Pants Yell等一眾優秀樂隊),是一個黑暗的時期。2000年代真正的優秀indie-pop樂隊就是Dear Nora、Comet Gain和My Favorite,我認為Belle and Sebastian是90年代的樂隊,但是他們在2000年代出版了他們的重要唱片。以上樂隊都沒有廣為人知,而其他的則試圖做一些更有野心的東西,比如Voxtrot和The Long Blondes,他們都很出色,卻只有短暫的存在。還一些很棒的瑞典樂隊如Love is All和The Legends,但是絕大多數情況下indie-pop是孤立的,更莫論內省的twee-pop。再者,這不是一件壞事,正如當我們出現時,我們乃在做一些不一樣的事情。樂隊Manhattan Love Suicides對我們有很大影響,因為他們是一個嘈吵、邀進版本的indie-pop,似乎更符合其punk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