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法規恐令古董車生意清零　老行尊憶30年笑與淚　轉戰日本尋生機

政府年中涉車輛性能的新規令本港古董車行生意近乎「清零」，古董車敵得過風霜，卻逃不過政策。當行業邁向夕陽，業界又是如何求生？收藏車經銷商Classicsracer創辦人姚雅智接受《香港01》專訪時，憶起入近30年的辛酸與輝煌，他用5,000元創業，曾賣出2億元古董車，將車行變「投行」。如今為了繼續經營，選擇遠赴日本發展，延續古董車的生命。

偶爾在街上見到古董車，行人難免投向羨慕的目光，不過這畫面可能會日漸罕見，事關港府於年中宣佈車齡達30年或以上的車輛作首次登記時，才可獲豁免現行的《噪音管制（汽車）規例》及《空氣污染管制（車輛設計標準）（排放）規例》管制，但須提交噪音及廢氣排放測試報告以作審批。

換言之，以往被當作是老爺車的20年車齡以上車輛，需滿足最新的噪音及排放要求。不過，20年前的造車技術與現今相差甚遠，「20歲以上、30歲未滿」的古董車又有沒有機會符合噪音及排放要求？車行Classicsracer創辦人姚雅智表示，車齡20年好難達到歐盟6C廢氣排放標準，「要個60歲老人家跑20歲後生仔的Performance（表現），基本上冇可能！」

政府新規似乎讓本地古董車銷售行業走到盡頭，姚雅智表示，以往一年可以賣出逾300架古董車，而年中至今生意近乎「清零」，現時靠出售現代車為生。從事汽車銷售行業已經27年的他不禁慨歎，當一個行業遇到制度的改變，容易變成夕陽行業。

年回報率達20厘　成老爺車「投行」

被問及古董車生意「好景」時的狀況，姚雅智表示，2014年是古董車投資高峰期，每年能售出數百架古董車，車行猶如汽車界「投行」，即不少客人經車行投資古董車，車行會根據客人的要求打造「倉位」，客人無需親身買車、持貨。

「試過有個客賣晒啲股票，佢覺得做車的投資好過股票，同我講『接下來這兩年，我要投資10幾架車，希望回報能達到呢個數』」姚雅智續稱，每年回報率能達到20厘，同時亦如投資股票，視乎能否揀中「藍籌車」，他曾投資一架本田無限R，回報率達到一倍。

除了設定投資數量，亦可設固定的投資金額。姚雅智表示，不同的投資計劃，有不同的玩法，「有位客的budget（預算）是2,000萬元，我就會入架貴的車，大約1,800萬元，就算佢只係升一成，都已經賺180萬元，就好似貴的樓唔一定賺，但賺的機會大，同埋淨係揀一架車，倉存、維修成本低。」

擁逾100架車　視作長線投資

至於生意模式，姚雅智形容如地產中介，左手交右手，並從中抽佣5%至8%，「好似買樓咁，雙方都知道價錢，但冇互信基礎，我係中間人，收到雙方deposit（押金），車去到我呢度，（我就會）檢查、鑒定車的真偽，再去律師樓辦理文件。」

面對市場的競爭，姚雅智表示，自己的優勢在於擁有大量庫存，在港倉庫有逾70架車，在日本倉庫有逾30架車，當中包括老爺車、現代車，「通常出面九成做老爺車生意係冇自己庫存，客人今日俾架車佢，佢就擺上網賣，雖然賣唔賣到唔會輸，但譬如呢個客今個月簽咗獨家俾佢，但下個月就自己賣咗，中間人咪個『吉』。」

「我覺得最後賺到錢，唔係買賣的人，係持貨的人，可以控制幾時走貨」，姚雅智指，因為香港地價貴，很多車行不願意設立倉庫或聘請大量人手，並將車行生意認為短線，他則視為長線投資。

5000元開鋪　全靠「拍心口」

姚雅智持貨的做法，亦讓他的車行成為本港汽車經銷商龍頭之一。談及最初的創業經歷，他回憶道，18歲投身社會，第一份工是做導遊，後來因為熱愛汽車而入行。1995年，姚雅智在車行做滿一年，就「膽粗粗」開自己的第一間車行，當年創業本金只有5,000元。

「我同朋友講：『你可唔可以用好低價錢租間鋪俾我，不過而家俾唔到錢，你俾一年時間我』」，就這樣，姚雅智憑著「拍心口」開到第一間鋪，後來他買入了一架2,000元的汽車，維修完再轉手賣出了15,000元，如此一來，他就擁有了更多的本錢，並與日本汽車供應商商討購入更多的車。

「準備好錢做生意係穩陣，對下屬、業主好保障，但呢個就唔叫生意，如果我揸住500萬元去開始，個樣嘢只係賺50萬元，你只係拎個本去等回報。所以有錢佬做生意唔一定好，佢係需要橋，咩人有橋？窮人有橋！」姚雅智對做生意有自己一套的看法，他形容1997年前做生意好容易，「客人去碼頭爭住買車，賣到成行成市，當年tips（小費）都有1,000元！」

曾賣出2億元天價車

累積了多年經驗，姚雅智在2007年嘗試邁出了一大步，他開始接觸古董車、收藏車，「譬如停車場我要租十個位，普通車擺得耐會跌價，但老爺車唔會跌價，同樣租金養老爺車，基本上有賺，大家鬥長命！」

姚雅智稱，曾賣出一架最貴的古董車是麥拿倫F1，該款車是1993年生產，原本市價為800萬元，而飾演憨豆先生的演員Rowan Atkinson也有一架，「Rowan Atkinson撞爛架車之後整好，再拎去蘇富比拍賣，拍到逾一億元，啲人就會覺得撞爛的車都咁值錢」，於是麥拿倫F1市價急升，最終他賣出了2億元。

遺憾成夕陽行業　遠赴日本發展

時至今日，面對本地古董車市場寒冬，姚雅智認為，儘管成為夕陽行業，但亦能在逆境中求變，「關鍵在於你識唔識轉軚，搵新的市場，唔改變就只能遷就一個萎縮的市場」，未來他計劃將七成的倉存及生意轉至日本，而香港只保留三成。

至於為何選擇日本，姚雅智解釋，日本市場較香港成熟，玩車的費用亦較香港少，日本無需入口稅，並設有汽車生產線。此外，日本汽車文化悠久，講究「職人」精神，維修、複修一架古董車相對用心，而香港是俗稱的「死人化妝」，「即係求其做到個面靚，之後會點唔關我事啦！但都同土地問題有關，你去土瓜灣車房，會見到一個位有兩架車，升高一架車，再攝另外一架車係底。」

姚雅智續稱，復修一架古董車需時至少兩年，對於維修車行成本很高，「我架老爺車俾你整，整兩年點為皮？一個月交兩萬元租金，唔會擺你一架車，可能擺係後巷一個位得閒整，唔係專注做一樣的時候，你叫他佢裝返兩個月前拆的一粒螺絲，佢都唔知裝係邊。」

考慮到各種因素，姚雅智決心赴日本發展，但對於未來古董車市場，他還是持有較悲觀的心態，認為下一代對老爺車沒有興趣，玩車的人會越來越少，並笑稱：「到時我呢代的人都入老人院，仲揸咩老爺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