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經評論】波音向政府「呼救」　美國航空製造業正在衰敗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引發的經濟動盪重創美國航空產業鏈。3月18日，美國飛機制造巨頭波音公司股價暴跌17.92%至101.89美元，創下近七年來的新低。3月以來波音的股價已經下跌了62.96%，導致上千億美元的市值蒸發。

更令波音緊張的是其日益吃緊的資金鍊。為了解決這一問題，波音公司及美國整個航空製造業向政府尋求至少600億美元的聯邦援助。波音公司表示，其收入通常有70%流向合作的17,000家供應商，如果無法獲得援助，整個美國航空製造業可能會面臨崩潰。

波音公司在3月17日發佈的公告中重申其在美國經濟中的地位。公告顯示，波音公司仍然是美國第一大出口商，其背後牽扯到250萬個就業崗位和17,000個供應商。對於聯邦援助的用途，波音公司表示，「其中的大部分都將支付給供應商以維持供應鏈的健康」，並認為「這是航空公司、機場、供應商和製造商通向復甦的最重要方法之一」。

事實上，早在新冠肺炎疫情爆發前，波音公司已經陷入危機之中。2018年10月以來，波音737MAX機型在半年內接連發生兩起空難，導致346人喪生。2019年3月737MAX機型在全球範圍內陸續停飛。2020年1月，由於航空公司拒絕接收737MAX機型，積累了大量庫存的波音公司只能選擇暫時關閉737MAX生產線以節省現金流。

作為波音公司最暢銷的機型（在民航飛機訂單中佔比約80%），737MAX的停飛和停產給波音公司帶去了極大的財務壓力。摩根大通的研究顯示，737MAX機型停產之後，人力成本等與生產不直接相關的支出會令波音公司每月消耗超10億美元資金。波音公司的報告顯示，停飛給公司造成了近190億美元的損失。

疫情爆發後，各國政府紛紛限制人員流動導致航空客運量大幅減少，全球航空業因此出現嚴重的財務困難。美國航空業協會已經向美國政府申請了超過500億美元的救助資金。該協會警告稱，如果不採取行動，協會旗下所有的成員（包括美國航空、美聯航、達美航空、西南航空等）都將在年底前耗盡資金。在缺乏現金流入的情況下，全球民航公司的換機、維修、更換零件需求大幅下降，導致波音的訂單進一步減少。

目前，737MAX機型的復飛仍然遙遙無期。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FAA）發現，在沒有干預的情況下，糟糕的設計將導致737MAX機型在整個使用壽命中發生15次以上的墜機事故。不時被曝出新的問題導致737MAX機型遲遲無法通過的安全審查。此時，新冠肺炎疫情的爆發對波音公司乃至整個美國航空製造業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經營困難的波音公司不得不靠舉債維持生存。波音公司的公告顯示，截至3月13日，公司已經耗盡了多家機構提供的138億美元貸款額度。由於需要補償航空公司並支付等待737MAX復飛所產生的額外生產成本，波音公司的總債務在2019年幾乎翻了一番，達到273億美元，資產負債率更是飆升至106.21%，在技術層面已經資不抵債。

如今，波音公司靠舉債為生的模式也難以繼續維持。3月16日，評級機構標準普爾（Standard & Poor's）預計波音公司目前的債務總額高達411億美元。考慮到疫情等因素的影響，標準普爾將波音公司的信用評級從「A-」下調至「BBB」，距離「垃圾級」僅隔着一個最低投資級評級「BBB-」。此次評級下調也將進一步提高波音公司的融資成本。

在停飛和疫情的衝擊下，波音最後的希望就是政府提供資金援助。面對整個航空製造業產業鏈發生崩潰的可能性，美國政府只有一個選擇。3月17日，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在白宮舉行的新聞發佈會上表示，「我們必須保護波音公司」。

然而，一個龐大的產業鏈難以長期依靠政府補助為生。如果疫情持續較長時間，市場需求持續疲軟，美國政府很難依靠聯邦援助維持整個航空製造業產業鏈的運轉。波音供應鏈中的企業可能被迫生產其他產品，而生產線的轉產以及熟練工人的流失將逐漸侵蝕美國航空製造業的根基。

即使疫情能夠在短期內結束，波音公司仍需要面對737MAX機型的復飛問題。只要737MAX機型無法復產，美國航空製造業面臨的困境就不會消失，甚至可能導致民航飛機市場拱手讓人。2019年空中客車公司不斷蠶食的客機市場，訂單量已經超越波音公司。因此，如果波音公司無法應對眼前的種種危機，2020年將成為美國航空製造業衰敗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