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弱勢社群:劏房蟻族】不想床上跳舞 5歲女孩的願望

撰文:黃雲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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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麼時候才可以住得大一點?我不想再站在床上跳舞……
5歲的劏房小孩小儀

據特區政府統計,全港最少有近2.4萬名劏房小孩,這班孩子何時才可住得大一點?何時才能離開連囚倉也不如的窮閻漏屋?

這兩年來,小儀和母親柯女士都蝸居在葵涌一間不足50平方呎的劏房內相依為命。小儀父親2011年酗酒猝逝後,母親不幸又罹患乳腺癌,喪失工作能力。至2013年,兩人獲批來港定居,每月依靠4300元綜援金為生,當中2500元支付租金,扣除水電費後,每日開銷僅得40元而已。為了節省開支,柯女士定期到食物銀行領取油、米和罐頭等補助,且把三餐併成一餐來煮,又把一天的菜分成兩天來吃。

睡床旁便是馬桶,馬桶前竟是廚房。(陳焯輝攝)

側身通過只可供一人穿行的樓道,從勉強半開的房門探頭看,迎面而來的是窄窄別別的壓迫感:雙人碌架床堆滿雜物,僅隔薄薄半堵牆壁的旁邊,就是沒有門可關的馬桶,而一步之遙的地方,竟是放着電飯煲、調味品,以及從早上就烹煮好的午餐及晚餐,左床右廁廚,名副其實是「廁所劏房」。

「為咗個女,幾辛苦我都唔怕。」柯女士曾憑此信念擊退癌魔,如今也以此自勉,望早日與女兒脫離蝸居。(李澤彤攝)
陋屋雖小,但充滿小儀母女倆的溫馨。(陳焯輝攝)

寸步難行的小室中,完全沒有多餘空間,柯女士平時只能蹲在馬桶前切菜、坐在木床上煮飯:「沒辦法,地方小又沒多餘的錢,平時只能吃得簡單一點,但很擔心女兒會吃不下,或者不夠營養……」言談中滿是自責之情的柯女士語音未落,小儀就搶着說:「不會!媽媽煮飯很好吃!」母女倆會心一笑,令這僅容旋馬之地,瞬間豁然開朗。

小儀活潑好動,喜歡畫畫和跳舞,家中面積約20多平方呎的床,彷彿就是她的全世界:「姐姐,我什麼時候才可以住得大一點?我不想再站在床上跳舞,在床上跳舞經常碰到頭,還會摔下床,很痛。」小儀邊說邊比劃着,莫說跳舞,在房內連小手都伸不直,有時只能在黑幽幽走廊上蹦跳自娛。

只有20呎大小的床,彷彿就是小儀的全世界。(陳焯輝攝)

記者無言以對,充滿愛莫能助的愧疚說:「......許個新年願望吧,希望可以實現。」小儀眨了眨眼,臉上笑開了花,洋溢着滿足的愉悅,她的願望彷彿已經成真:

我要玩燈籠、聽老師的話、可以讀小學、存錢、搬大屋,像大姨家那樣的大屋(公屋)!

1960年代的香港,貧窮,落後,當時約60萬人被迫隨便在山邊搭建的寮屋裏棲身,居住環境惡劣;1980年代籠屋亦成為香港房屋及貧窮問題的象徵,籠民最高峰更達逾10萬人。今天的香港,繁榮、富裕,寮屋區大多被清拆,不少籠屋亦告消失,寮屋及籠屋居民大幅減少。

然而,新一批「無瓦遮頭」的困苦基層卻逐漸冒起,他們以大半收入租住劏房,地方並不比當年的寮屋寬敞,環境也不比當年的寮屋舒適。年代的巨輪彷彿沒轉動過,這是時代的悲哀,更是世代的悲哀!誰又可以想像,以後香港人的住處,又會是什麼樣子?

但願小儀可以早日跳出黑暗劏房,邁向光明。(陳焯輝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