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筆記本】詩人少女嘉儀:壓平了的生活雜碎

撰文:呂嘉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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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欄目,是一場記者跟藝術家的閒聊。話題圍繞藝術家和作家最私密而具體的工具——筆記本展開。它們是藝術家自我溝通的記錄,也是很多創作的原點和雛型。於是乎,看他們的筆記本幾乎就如偷窺一樣,但在凝視以外,我們試圖走進藝術家的內心地圖,觀察他們的日常,並以他們的目光看生活。

年輕詩人嘉儀,是記者在吐露詩社的「上莊」,知道她一向有抄書的習慣,就覺得她的筆記本裏應有很多寶藏,但因寫有字的筆記本太私密,她決定分享一本由物件為主的筆記本。

(攝:符祥定)

01 = 記者

KY = 嘉儀

01:看回這些小物件,你會想起那一天或當時的環境嗎?

KY:它們像一個橫切面,在某一個時間裏,你突然掀開了,事情就這樣隨機地排列出來。

(攝:符祥定)

KY:我在大學時期常常吃生命麵包,覺得這些扣很漂亮,不想把它們扔掉。有個朋友,我每年也會送他一個印有他生日日期的麵包扣。我想,不同顏色應有不同意義,不同形狀可能是因為由不同廠做出來的。我常常覺得,這些都是很聰明的發明,不知道那人為什麼會發明到,好想知道他是怎樣發明的。

(攝:符祥定)

KY:好多人丟這些字條在地上,我撿很多,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也會撿起來。我想我有一些收集癖。

 

01:你怎樣決定地上的物件撿不撿的?

KY:對我來說,有價值的便會撿起,但有朋友有潔癖,很鄙視我,但其實並不髒,我會用濕紙巾清潔它們,又用紙巾裹著。

 

01:那你是用直覺決定不撿?

KY:一些明顯是垃圾的我不會撿,像是紙巾、大件的東西不撿,食物殘渣不撿,撕得不好看的不撿。我對印有數字和印刷的東西抗拒不了。

(攝:符祥定)

01:你將這些東西剪開,拼湊再重組,也像是一個創作。

KY:有些朋友會覺得很大壓力,一些樣子平凡的東西,他們在扔掉前都會被我阻止:「唔好呀!」他們總是很詫異,想不到那樣的東西我也要收集。

(攝:符祥定)

01:你看到很多其他人容易忽略的東西。

KY:也很合理,有時東西實用價值較大,完成其實用價值後便不會覺得有需要被留下。他們可能覺得,它的用途就是這樣而已。但我會因為覺得它的顏色或設計好美,以及有人put effort去做而把它收集起來,很多糖紙設計也很美,很有心思去做,但很多人會錯過,不懂去欣賞精緻的東西,好浪費。

 

01:會不會也跟你的創作有關?你的作品也特別喜歡細節描寫,會有很多其他人忽略了的細節。

KY:也是的,但我覺得會有過度敏感和精神緊張,好的一面就是敏銳,但過度敏銳就會變得有點辛苦。如我上補習學生家,一去到會感受到整個氛圍,和望到很多人,你會知道他的家是怎麼樣的,當然未去到「神化」的地步,但你會感受到,他爸爸媽媽大概是怎樣的人,這個小朋友大概在怎樣的氛圍下成長。例如你見到他的家十分整齊,玩具的數量有限定,買一樣就要丟一樣,你會發現每個家庭也有些不同。

(攝:符祥定)

01:這筆記簿對你來說也是創作嗎?

KY:我不刻意去想這件事。是創作,但我沒花太多心神進去。文字創作已很疲憊,所以我要做一些手工、黏貼,或是我覺得這些跟我的生活有關,可能是純直覺的操作。我覺得這個配搭會好看,剪開這一塊,將它放在這裏,是美的,但可能和文字創作不同,你要斟酌要表達些什麼,但這(筆記本)可能沒什麼想表達。

 

01:所以這可能反而是你遠離創作,幫你relax的一個活動。

KY:對對,但去到後期我有點走火入魔,我承認。我會很緊張,那些東西丟不丟好?現在好多了,之前去溫哥華,朋友罵我,說我這樣太不灑脫,太多執念,但我又覺得有時人的存在是需要執念的,有需要堅持的地方。有人覺得這樣很固執,我覺得可能有一天最終都會不執著,但在覺得重要的時候就盡量先做,現在也丟了好多,我有很多東西想抓住,世上太多美好的東西。

 

01:最後一個問題,你正在做什麼創作中呢?

KY:我正在寫一些較輕的散文練筆,前幾個月本來在寫一首長詩,但最近又停了。

(攝:符祥定)

Artist Profile

嘉儀,年輕詩人,自由工作者。她由大學時代開始在《字花》擔任助理編輯,曾獲青年文學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