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問題」擋不住創意  一張A4紙畫出自我風格

撰文:黃立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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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乒乓》繪本發起人Leumas To在家創作時,除了一張工整地置於工作桌面的A4紙,桌面上方各種不同粗幼度的針筆亦必須順序地整齊排列,其他配件亦須跟桌面呈90度角的姿態緊貼於桌邊。案頭雖小,卻完完全全反映了Leumas追求準繩的性格,而這種創作精神均圍繞着正中央的那一張A4紙而運轉。
攝影︰龔慧

宗教一直是Leumas關心的題目,將金正日放入基督教畫風之中,再以Teletubbies直接引起人對二者的「嘲笑」反應。

Leumas

從事插畫、視覺設計及獨立策展工作,文藝復興基金會青年理事,《乒乓》繪本發起人及編輯。曾參展法國《安古蘭國際漫畫節》及《深港設計雙年展》。2011年起以《浪漫的好孩子》系列插畫,於香港和國內舉辦過5場個展,並策劃《一紙五樣》、《一紙十樣》及《旮旯》聯展。

為什麼A4紙會成為你現在唯一的創作筆記?

A4紙是我生活中最容易接觸得到的媒介,即使我去到一個陌生的辦公室,影印機總有一疊A4紙吧!其實從小我就有到處拿A4紙繪畫的習慣,記得跟媽媽到酒樓飲茶時,媽媽總可以隨手便拿來一張A4紙,我就默默地坐在大人身旁自己畫畫。A4紙對我來說,就是這麼信手拈來的一回事。

所以小時候已習慣用A4紙?有沒有別的筆記本?

從前還有別的,我自小酷愛足球,會用筆記本記錄每一場英超賽事。除了文字記錄,也會手繪一些球賽陣式,甚至連座位、天氣、濕度、球證、球賽事件的準確資料也記錄其中,還會用藍筆為每一位球員評分,成為私人球評。現在回看真的很好笑。到大專修讀室內設計時,老師要求我們用visual diary的形式記錄我們的日常,那是一門微不足道的功課,分數佔很少,沒有人會做的。我偏偏放了很多心機去完成,那時我覺得那份功課的意義是面向自己的,不是用作求分數,便成為了個人的記錄。當中記錄了我所關心的事及社會性的話題,例如有皇后戲院、美荷樓被拆;也有時尚題材如Chanel藝術展,以及Fred Perry與Comme des Garçons的聯乘產品。我更把自己對老師安排課堂與評分的不滿直接記錄在本子中,後來老師也用memo紙向我反擊,在這之後他就沒有再看過我的筆記了(笑)。

Leumas 在visual diary的家課中直指教授評分準則有誤,教授也不是 省油的燈。

為何要用手繪形式重新把自己的喜好繪製一次?當中的意義是什麼?

我喜歡建立東西,而且必須有對象,目標要清晰,那東西必定要是可以累積的。就以足球遊戲《Winning》和《Football Manager》為例,相對之下我比較喜歡玩後者,有別於前者要即時控制球員作賽,《Football Manager》講求的是如何累積、建立,再經營一支球隊;玩遊戲時我投入了自己的生命和判斷在其中!從小到大我的創作都是類似這種性質的,在複製或創作的過程中,不斷累積、建立自我。

那是何時改以A4紙為主要的筆記?原因又是什麼?

應該是在我製作第一期個人創作性質較強的《乒乓》繪本時吧。我本身的職業是圖像設計師,在學至今我都慣用針筆。我認為A4紙的吸墨程度非常適合針筆繪畫,所以一直沿用。在個人創作之中,我更在意的是針筆和marker畫在紙上的效果。記得我的偶像畫家利志達曾經評價我的針筆線條顏色不夠分明,很多時所呈現的顏色都是灰色為主,例如是80%的黑,為什麼總是畫不到100%的黑呢?於是我一直尋找更多能夠有效地呈現不同深淺程度的墨水繪畫工具和方法。

自從被偶像利志達提點要留意線條深淺的運用,Leumas更加留意針筆能夠營造的深淺效果,例如一道人影不同部位的深淺差異。

那就是A4紙了?

也要看是什麼質地的A4紙。自從被利志達說過我畫的線條不夠黑後,我發現那是因為從前慣用那種最普通的A4紙(80克)太厚。雖然落筆後不致化墨,但它的厚度非常吸墨,墨色甚至會被吸盡而變淺。後來我找到一種專給marker繪畫的A4紙(60克),那種薄如牛油紙的質地,吸墨的程度剛好,不會令墨色變淡,除了marker,也適合針筆繪畫,我便一直沿用至今。

除了墨色的呈現,A4紙還有沒有其他可取之處?

那一定是尺寸。我是一個追求精確度的人,我所選擇的創作媒介必須要在我的控制範圍內。而A4紙的尺寸剛好適合我一雙手的移動幅度,那是一個最舒適、最能夠控制的範圍。

如果給你一張A3或更大的紙張做草稿,會變成怎樣?

最後我也只會把我的圖畫畫在紙張上小小的一角,而那一定是在A4 size以內,那我為什麼不直接用A4紙?我所用的多是針筆,線條偏幼,根本不適合在大的紙張空間繪畫,A4紙好比一個非常舒服的框架任我發揮創意。再者,我主要在家裏創作,工作桌根本容納不下更大的紙張。

那竟然是土地問題?為什麼不租用工作室?

對於有感覺的 展覽,Leumas 也會把當中的基本資料記錄 其中,美荷樓 與雷生春便是二例。
參觀「CHANEL MOBILE ART」展覽後,沒有作任何拍攝記錄的Leumas,憑記憶想像見過的畫面,記錄於visual diary之中。

(笑)我以前不覺(是土地問題)的,因為我從來都只需要一張A4紙。但後來我們做《乒乓》繪本時,需要租用地方存放印本及進行少量工作,低廉的租金自然是我們的要求,所以很多單位都不適合。我們曾經向富德樓申請。那時富德樓只可供應兩個單位,也即是40個創作人一起爭兩個單位。而當時富德樓的審查標準是窮者優先,你要有效證明你的入息低於某一個數才有機會「跑贏」。然後我便有一個很大的感受,原來在香港做創作要鬥窮,有資本的人反而得不到支持。

你說過你的創作必須要有對象、可控制的,如果你被賦予無限的創作空間,結果會怎樣?

多餘的空間會為我帶來不舒適感,而不舒適感當然會影響創作質素。因為我屬於需要控制全盤「大局」的人,創作前我需要知道自己要表達什麼,也要知道作品將會變成什麼;我要控制整個流程,這樣才感到舒適,創作才會流暢。除了比A4更大的紙會讓我不舒適,過分虛無或抽象的概念對我來說同樣不能接受。

筆記記錄了皇后戲院的落成年份、首次重建 年份、重建後首套電影、最後放映電影、重 建後座位數目、「現時」座位數目。

最深刻的作品是什麼?

一群各有意見又互相推卸責任的人,無助之餘只能 聽神父「點」,如何釋出笑意?(Leumas 最深刻的 作品)

深刻的或者是這一幅。畫中你看見教堂內有一群人坐在一起,他們似乎各自有着不同的聲音和意見,又似乎各自在推卸一些東西。他們看來十分無助,都是「苦口苦面」的,卻只能聽從前面的神父、一個有權力的人「老點」。這是我對宗教,又或是香港現況的一種感覺。

從A4紙手繪到後期的電腦加工,兩者的分別是什麼?

在A4紙畫草圖時,我會用鉛筆輕輕勾出線條,再用針筆加墨。一落針筆就無法回頭,所以必須精確無誤。有需要時我會用marker上色,再scan到電腦加工。用電腦加工又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狀態:首先我的電腦畫板比A4紙小,本來沒有對我帶來不便,但我的雙眼卻要同時看着比例完全不同的大熒幕。現在我要把這種不舒適感克服,畢竟要適應這科技帶來的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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