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工】52人求職被騙強迫勞動　日做12小時零工資動輒被打

黑龍江哈爾濱鐵路運輸法院去年12月一審宣判4宗相關連的強迫勞動案，共計有52人受害，不少更是智障、聾啞、文盲或流浪漢。案中13名疑犯已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1年至6年不等。
有內地傳媒遠赴黑龍江、遼寧等地採訪2名案件的受害人，披露「奴工」的辛酸史。

工作：不停做無休息，稍一不慎即遭監工虐打

來自黑龍江齊齊哈爾依安縣的孫海達是其中一名受害人，與家人失聯的5年期間，他被帶到黑龍江或內蒙古的建築工地、林場、工廠從事體力勞動，每天做苦力至少12小時，卻沒有一分一毫工資，更不能與外界聯絡或逃走，否則就會被監工虐打。

「天天幹活，連過年那一天都沒有休息」，孫海達憶述當時的情況，指所有工人白天除了半小時的吃飯時間外，其餘時間幾乎沒有休息，經常要做到晚上十一二點，有時甚至要通宵達旦。周剛則是孫海達之後才被騙來當奴工，二人可說是「難兄難弟」，過去曾一同到過黑河市北安糧庫搬運糧食、在大興安嶺採集金銀花、在內蒙古蓋牛棚及鋸木、在哈爾濱延壽縣和雙城區的化肥廠搬化肥原料等。

孫海達透露，被強迫勞動期間經常捱打，第一次就是連續數小時搬運一袋50公斤重的糧食後，太累坐在地上休息的時候。孫海達指，幾乎在每個地盤工作都曾被打，原因全都是「不好好幹活」。周剛的情況更可憐，疑似是體力透支及精神恐懼，他曾先後多次全身抽搐，雖然監工每次都會給予休息，但從不會帶往醫院檢查。孫海達和周剛更異口同聲表示，至少有2名工友在被強迫勞動期間死亡，有時他們要幫忙把屍體抬上車運走。

孫海達、周剛的情況與大多數受害人一樣，均在勞務市場或火車站等人群聚集的地方被騙走。2014年4月16日，周剛到遼寧瀋陽一個勞務市場找工作，遇到全案主犯之一的劉振華，並接受其工作邀請，「他說工地上要人，包吃包住，每天140塊錢，按月結工資」。至於孫海達則是在哈爾濱火車站一帶乞討時，被一名中年婦人搭訕，對方主動提供飯盒和工作機會。孫海達其後就被交到劉振華手中，被帶到黑河市北安糧庫搬運糧食。

待遇：沒有熱水索性不洗澡，每月僅有一餐吃肉

被強迫勞動期間的待遇極差，孫海達憶述，劉振華會安排人手給工人煮飯，但伙食極差，雖是「白飯任裝」，但餸菜幾乎只有白菜、茄子一類的蔬菜，沒有肉食，「跟餵豬差不多」。孫達海又指，差不多一個月只會有一次吃肉，每人分得一小塊，後來更變成兩個月吃一餐烤鴨，每兩人吃一隻。

日常生活方面，劉振華至今只買過兩條毛巾讓工人共用，但沒有牙刷牙膏，工人只能用水漱口。由於工作地點是在黑龍江或內蒙古，氣溫偏低，沒有熱水的情況下，很多工人都從不洗澡。但有時身上太痕癢，工人就會把衣服脫下來拿到煤爐邊烤燻，「一些虱子從衣服蹦到火爐裏，燒得吱吱響」。甚至有一次周剛實在受不了，脫光衣服跳進刺骨的冷水中，洗了多年來唯一一次的澡。

孫海達及周剛等52名工人之所以能獲救，全靠有工人成功逃走後得到警方救援。在去年4月底某天下午，數輛警車開進孫海達正在工作的化肥廠地盤，其後警察就要求所有人停止生產，配合調查。原來一名沈姓的工人在3月底成功逃走後，被哈爾濱鐵路公安局雙城堡派出所發現。同年4月24日，哈爾濱鐵路公安局接手偵辦案件，最終將劉振華等13名疑犯抓獲歸案，解放飽受煎熬全部52名工人。

回家：忘記自己名字，女兒不認得父親

周剛失蹤4年後終回到瀋陽法庫縣的老家，但11歲大的女兒已不認得眼前的父親，父母亦以為周剛早已不在人世，正為其女兒申辦孤兒證。周剛母親坦言，剛回家的周剛穿着破爛，身形削瘦，「看起來比他爸還老。」至於孫海達則被送到依安縣救助站後，再被姨父接回家中。孫海達的嫂子邵珠梅表示，孫海達剛回家時一度記不起自己的名字，只自稱作「二十五」。對此周剛解釋，「二十五」應是監工一直以來對孫海達的稱呼。由於被強迫勞動的5年期間，孫海達幾乎沒有再聽到過自己的名字，結果只記得自己叫「二十五」。如今孫海達及周剛的家人都打算聘請律師向劉振華等人提起訴訟，討回被侵吞的勞動工資。

（澎湃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