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經濟「穩增長」比「去通縮」困難
日本內務省11月24日公布數據顯示，10月日本CPI（消費者價格指數）由上個月的3%增至3.3%；10月不包含生鮮食品價格在內的核心CPI從9月的2.8%微漲至10月的2.9%，連續19個月高於日本央行2%的通脹目標，但低於經濟學家此前3%的預測中值。此前，日本財務大臣鈴木俊曾表示，日本經濟出現了一些積極跡象，現在是戰勝通縮的千載難逢的機會。但目前情況與此前預計的「進口價格將下滑」以及「短期內將抑制通脹」的預期可以說是背道而馳了。
在安邦智庫（ANBOUND）的研究人員看來，在日本央行持續量化寬鬆的推動下，日本可能利用目前的局面走出通縮陰影，但這一變化難以將日本經濟推向增長。日本經濟即使擺脱通縮，長時間內也難以實現增長。
考慮到不久前日本公布的經濟增長情況，此前一度樂觀的日本經濟表現仍難以擺脱困難局面。日本內閣府11月15日公布，日本第三季GDP折合成年率為-2.1%，收縮幅度遠高於經濟學家預測的-0.4%，而二季度為增長4.8%。就按年增速來看，日本三季度經濟按年增長1.4%，低於此前兩個季度的1.9%的增長率。經濟增長放緩意味着日本的經濟復甦比之前認為的更加脆弱，已經不能繼續靠量化寬鬆來支撐增長。
近幾年，日本持續推動量化寬鬆，提升了通脹，造成日圓持續貶值。儘管這一變化有利於日本的對外貿易出口，但抬升了進口價格，對國內消費造成衝擊和影響。目前來看，這種影響越來越呈現出負面效果。因此，日本央行持續的量化寬鬆雖然對通脹有所改善，但並未能影響到內部需求。日本媒體在解讀三季度數據時表示，第三季度與內需相關的項目下降顯著。此外，設備投資、公共投資也經歷6個季度以來的最大降幅。但政府最終消費支出增長0.3%，連續4個季度增長。三菱UFJ研究諮詢調查部首席研究員小林真一郎表示：「導致負增長的最主要原因是通貨膨脹，特別是在個人消費方面。由於個人消費和設備投資這兩個內需支柱都在減少，未來經濟前景存在不安。」
即使是較為樂觀的對外貿易，情況同樣不樂觀。日本財務省16日公布的10月貿易統計初值（以通關為準）顯示，出口減去進口的貿易收支為逆差6625億日圓（約合人民幣318億元）。兩個月來首次出現逆差。出口額比上年同期增加1.6%，為9.1471萬億日圓，是有可比數據的1979年以來10月最高紀錄，但進口額更高。疫情期間，在通脹水平持續走高的情況下，日本曾連續22個月出現貿易逆差。而日本經常賬戶的盈餘基本上都來自企業海外盈利的迴流。日本企業海外供應鏈的利潤迴流，今年以來推高了日本股市，但實際上並沒有對日本國內的居民消費和企業投資帶來積極的影響。日本仍然面臨一個消費、投資低迷的內需環境。
實際上，在通脹的影響之下，日本實際工資按年持續下降。日本厚生勞動省初步統計結果顯示，扣除物價上漲因素後9月日本實際工資收入按年下降2.4%，連續18個月按年減少。這意味着居民收入下滑，使得消費需求下降。日本政府方面同樣預計，「商業投資似乎正在暫停回升」，帶來整個國內需求的疲弱。一改之前的樂觀情緒，11月22日，日本內閣府下調了經濟展望，其給出的理由同樣是疲弱的國內需求拖累了經濟。在這種情況之下，日本首相岸田文雄還推出了價值超過17萬億日圓的最新經濟刺激計劃，以支持國內需求。日本內閣府估計，這些措施將在未來三年內使日本經濟每年增長1.2%。這些措施的核心是削減所得稅和向低收入家庭發放補貼，以幫助他們應對物價上漲。因此，從改善日本經濟結構等突出矛盾來看，似乎並沒有給出有效的辦法。這樣一來，其積極財政政策的效果更可能是「曇花一現」，難以形成持續的增長動力。
內需持續疲軟，甚至受到通脹影響而收縮，意味着日本央行持續的貨幣寬鬆政策，除了持續推高通脹之外，已經對經濟增長失去了刺激作用。但更加令人擔心的是，如果日本央行收緊政策，實現貨幣政策正常化，不僅會打擊到日本資本市場，更會進一步拖累日本經濟下滑。隨着日圓貶值和日本通貨膨脹的持續走高，貨幣環境和市場環境都在迫使日本央行進行政策轉變。實際上，自去年年末開始，日本央行逐漸放鬆收益率曲線控制政策，也是希望通過漸進式的改變，實現政策的平穩轉型。但是日本央行近階段在退出長期以來的超寬鬆貨幣政策方面一直持謹慎態度，因為擔心任何過早的舉措可能會打破目前脆弱的經濟局面。
目前，很多市場人士都預計，日本央行在明年年中或者更早會改變目前堅持的負利率政策，並放棄收益率曲線控制政策。這意味着日本將實現利率的正常化，並縮減資產購買的計劃。但沒有了貨幣寬鬆之後，日本貨幣政策如何才能推動日本經濟進一步增長？這恐將成為一個長期更加難以解決的問題。如果日本經濟遲遲沒有起色，那麼日本央行將面臨一種「滯脹」的分裂局面。
最終分析結論：
10月日本CPI（消費者價格指數）由上個月的3%增至3.3%；不包含生鮮食品價格在內的核心CPI從9月的2.8%微漲至10月的2.9%，連續19個月高於日本央行2%的通脹目標。通脹水平持續維持高位，與日本經濟三季度的下滑形成反差。在日本央行不得不尋求停止量化寬鬆政策的情況下，日本經濟內需的低迷，意味着，儘管日本即將擺脱通縮困擾，但未來相當一段時間內都難以實現經濟的穩定增長。
本文原載於安邦智庫2023年11月26日的每日金融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