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越南總領事｜望港府放寬引入越南專才留學生　助解人才荒

引言：香港勞動力不足問題顯著，亞洲各地上演「搶人才」大戰。勞動人口龐大而年輕的越南，對於海外就業及海外升學皆有強烈需求。但香港作為國際大都會，人才計劃對於招攬海外勞工似乎「慢半拍」；簽證審批設重重關卡，未及東盟或日韓台等積極招攬各國人才；大專院校亦未像英美加般成功產業化，本港大學在越南等東盟國家知名度不足，難以吸納海外資優學生來港「一條龍」升學就業。

香港01專訪越南駐港總領事范平談（Phạm Bình Đàm）之下

01：香港社會其中一個目前最關心的是勞動力不足及人才荒問題。越南擁有強大的人才和技術勞動力儲備，而且非常年輕。你認為這是否有助滿足香港的勞動力需求？

范平談：越南其中一項最優厚的資產是人力資源，不單是數量，還有質素。我曾與許多香港企業交談，他們說，曾到過不同國家考察，越南的人力資源、成本方面的競爭力已今非昔比，而且越來越昂貴。但在品質方面，越南是很難被打敗的。最終的情況是，儘管越南的勞動力成本高於區內一些國家，但他們還是決定在越南立足。因為我們在人才方面有的是數量、品質、適應性和紀律性。

也許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一些數字參考，比如在日本，目前我們有33.1萬人，佔該國外籍員工總數的43.17%；在韓國我們有55,800人，佔外籍員工總數的7%；在台灣我們有25.9萬人，佔35%；澳門約有7,000人，僅次於菲律賓。

大家可能都知道香港的情況，我們確實有一些來自越南或第三國的越南專業人士。為了克服對越南幾十年來一直實行的工作簽證限制，他們不得不艱苦努力，目前大概只有100人在香港，可謂微不足道。

01：您認為香港是越南人理想目的地嗎？越南最能為香港提供甚麼人力資源？

范平談：香港當然會成為越南人的首選，因為距離很近，兩地之間有很多航線連接，而且價格便宜，往返兩地非常方便；再加上生活方式、文化親和力，越南人在香港生活感到非常舒適。

最近在六月，我陪同由查毅超博士率領的香港工業總會（FHKI）代表團訪問越南，我們談了很多有關資訊科技業的問題。香港的再工業化戰略是創新製造，是履行成為中國資訊產業中心的使命。因此，內地當然是一個最大來源，然後便是越南。IT行業無疑是我們可以提供人少的一個關鍵行業。

最近我參加了科技大學的「獨角獸日」活動，並會見了一些初創企業。有一家公司告訴我，他們正在胡志明市招聘IT人員。另一家告訴我，他們在胡志明市設立了分公司。他們（越南）可以留在越南，仍然為香港公司工作，但他們也可以搬到香港。

01：我知道您和您的同事一直在敦促香港政府放寬工作簽證限制，加快辦理速度。目前的主要困難是什麼？

范平談：香港人和政府經常喜歡以新加坡作為比較對象。我認為新加坡在20多年前就有將其經濟與越南聯繫起來的想法。我們達成了經濟互聯互通協定，取得了巨大成功。他們的目標是各行各業的人才。要知道，我們在東盟國家內是免簽證，可以隨時起行。

新加坡了解我們，通過提供獎學金吸引越南人才，條件是他們必須在新加坡工作一段時間，2年、3年甚至更長。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現在有一萬名越南人在新加坡生活和工作。相反，香港僅在兩年前才開放越南學生簽證。2021年開始越南學生才可以得香港簽證，入讀八所UCG資助大學。

雖然新加坡目前對越南工人的簽證發放沒有任何限制，但它強制規定，如果你上新加坡的大學，你就可以獲得獎學金但必須留下來工作，但香港政府的做法恰恰相反。

我們的人民、家庭週末常到新加坡旅遊、觀光購物，給成績好的孩子獎勵。但來香港的話，我們必須提供大量的文件，通常要等待三至四星期才能獲得簽證。這是香港和新加坡的區別，從企業和普通民眾的經濟需求看來，（香港）實在沒有理由限制從越南來的人。

但好消息是，我們一直在與保安局進行有效磋商。我獲告知，這一限制很快就會取消。這意味着越南人若獲香港公司錄用就可以獲得工作簽證。這在過去這是不可能的，即使獲得聘用，還是無法取得簽證。

01：我們知道越南駐香港總領事館正在積極推動香港的高等教育，這是為來港攻讀大學學位的越南學生提供的一個項目，您曾經向我們提到，去年第一批越南學生已經完成了首年的學習。他們的回饋如何？

范平談：學生計劃反映了越南與香港之間巨大的資訊鴻溝。越南家長和學生事實上對香港的大學一無所知，學生簽證兩年前才正式開放，也因此沒有太多人知道。在2021年正式開放之前，每位學生的簽證都是逐個審批的。

我參觀了本港八所大學，看到了它們的品質和需求來吸引年輕人才。就越南而言，當然對上大學有巨大需求，在我們的文化中，我們的首要任務是讓孩子接受教育，就像中國人一樣。在越南，我們有不同類型的大學，如國立大學、私立大學和外國大學。每年還有五六萬人出國接受高等教育，尤其是名校。

在很多國家，教育是商業的一部分。瑞典、芬蘭、美國、澳洲、新西蘭等都會來越南宣傳他們的大學，但香港（的大學）不會。因此，我看到了這個項目的必要性，也看到了需求，看到了資訊鴻溝

因此，我向中大提出了一個想法：為什麼我們不建立一個項目？由領事館作為橋樑，為大學與不同省份的資優學校建立聯繫。第一年，項目效果不太好，報名不多。香港（的教育）以前在越南是默默無聞的。人們會問「為什麼是香港？香港好嗎？」 。

但第二年就完全不同了，反應非常好。幾天前，我在一個越南電影放映會上再次見到這些教授時，他們非常高興，我說我知道你們大學現在在越南非常有名。因此，我預計在未來五年內，將有大批越南人才會來就讀香港的大學。

01：你認為這些越南學生是否有興趣留在香港發展？近年港區國安法的實施有否影響了他們的考量？

范平談：我相信對家長也是吸引的選擇：香港安全、離家近，可以來香港旅遊，而且大學排名很高，很多學科也適合，如經濟、商業。這部分內容對我們的學生來說更有意義。

因此，我認為在未來5到10年內，香港將成為我國人才的首選目的地，出於同樣的原因，他們願意留港工作，香港是個發達的國際城市，許多跨國公司在這裡設立了辦事處，這裏有許多機會，他們可在國際環境中工作，也需要這樣的經驗。

對家長來說，他們最關心的是安全。我認為應該在香港和香港作為中國一部分的背景下，客觀、全面地看待國安法。對於越南的普通民眾來說，他們會考慮子女是否安全，是否可以外出。從這個角度來看，我完全不認為國安法是一個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