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球風波稍息　美國再掀「武漢實驗室洩漏」爭論

新冠病毒溯源問題縈繞3年，華府方面再次有部門為「實驗室洩漏論」加持。疫情終於臨近尾聲，溯源問題再次無風起浪？

《華爾街日報》先於26日引述一份美國政府機密情報報道，指出美國能源部認為新冠大流行很可能起源於實驗室洩漏，但對這一結論的信心度為「低度」（low confidence）。這與該部門於2021年的立場不同，當時能源部對新冠病毒源頭尚無定論。

除了能源部，聯邦調查局（FBI）亦支持實驗室洩漏的說法，2021年FBI對此判斷的信心為「中度」（moderate confidence），至今仍堅持這一觀點。FBI局長克里斯托弗雷（Christopher Wray）周二接受霍士新聞訪問，首次公開確認相關說法。「據FBI評估，新冠病毒很可能（most likely）源自武漢一次可能的實驗室事故，FBI得出這種看法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可能是中國政府控制的一個實驗室發生了洩漏。」

不過除了能源部與FBI，另外4個美國政府情報機關以及國家情報委員會（National Intelligence Council），仍傾向認為新冠病毒是從動物傳播到人類的過程中出現，但對這判斷的信心為「低度」，華府方面亦沒透露過4個情報機關的名字。

《華爾街日報》又引述看過這份機密報告的人士指，對於實驗室洩漏或自然傳播，孰是孰非，美國中情局（CIA）都仍沒有定論。但這些機構一致認為，新冠病毒不是生物武器項目的產物。

該篇報道使「實驗室洩漏論」再次炒熱。2月28日，《華盛頓郵報》引述一些不具名現任及前政府官員指，令能源部「立場轉軚」的是基於一份國家實驗室體系的分析報告，撰寫的包括名為*Z-部門（Division Z）的成員。而能源部的判斷之所以具有份量，是因為該部分是個擁有「數萬名科學家的技術組織」，具備物理學、化學及生物學的專業知識，能夠從技術上解讀情報。

*Z-部門：能源部的Z部門自1960年代設立，一直參與對美國對手進行有關核生化武器威脅的秘密調查，調查對象包括中國及俄羅斯。

但縱觀而言，美國政府對於病毒源頭並無定案，跟2021年拜登政府公布的報告並無差異。一名官員指:「那底線沒有改變：基本上無人知道（病毒真正源頭）。」由於能源部亦沒公開作出相關澄清，到底有什麼情報證據促使能源部轉變立場，這目前不得而知。

但在華盛頓，爭論再次掀起，國會議員都正準備就事件召開聽證會。有美國官員向《華盛頓郵報》證實，有關病毒源頭的最近評估在今年已完成，這份文件是基於最新數據及八大情報機關、國家情報委員會的分析而成。而這些情報機關一致認為，新冠病毒並非來自生物武器研發。「『實驗室』(的)，並不等於『人造』的。」該名官員指出，實驗室人員或許在自然環境採集到病毒，儲存實驗室內而其後洩漏，而撰寫報告的情報分析員認為，「就算是實驗室洩漏，病毒仍是自然產生的」（still think it would be a naturally occurring virus）。

不論如何，大多數美國情報機關及很多的科學家都傾向相信「人畜共患病溢出」zoonotic spillover）的說法，也即是病毒在自然環境中，從活體哺乳類動物傳播到人類身上。

拜登政府則淡化能源部機密報告的指向性。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發言人柯比（John Kirby）周一（27日）說，「美國政府目前對於新冠大流行究竟是如何開始的還沒有達成共識。」總統拜登支持一項「跨政府部門」工作，以圖解開新冠疫情的謎題。

但無可否認，能源部這份報告似乎助長了一批主張「實驗室洩漏論」的共和黨人的氣焰。由2020年春季開始，時任總統特朗普便直指新冠病毒為「中國病毒」，洩漏的說法在共和黨人中流行起來，如今這個「洩漏論」再次被端上國會山莊枱面辯論，網上的「有毒」討論亦開始失控，有的相信「實驗室洩漏論」的網民對科學家作出死亡威脅。

美國前總統克林頓的前政策顧問Bill Galston警告事件已陷於高度兩極化與高風險之中，「如果現在不將其從政治辯論的熔爐中解脫出來，它只會變得越來越糟。」

「從一開始，實驗室洩漏理論就從未被正確地構建和解析。」《衛報》引述美國史丹福大學微生物學和免疫學教授David Relman寫道：「與實驗室相關的起源假設成為蓄意設計病毒和惡意意圖的代名詞，而這並沒有幫助。情緒、對動機的假設、中國政府的阻撓，以及對證據的審查不力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拜登政府自尋的煩惱？

世界各地很多專家研究表明，新冠病毒很可能來自中國武漢的野生動物海鮮巿場，大多數公共衛生專家和政府官員最初都駁斥了實驗室洩漏的假設。2020年2月，醫學權威期刊《刺針》發表了一份否定「實驗室洩漏」論的聲明，由27位科學家簽署，並「聲援所有科學家和衛生專業人員」，強烈譴責暗示新冠病毒來自非自然源頭的陰謀論。而當時的美國總統特朗普則在推動「實驗室洩漏」論。

直到民主黨拜登上台後於2021年5月責承進行情報調查，當中涉及多個部門的情報部門及科學專家，然而各部門的情報分析各有不同定論，觀看「證據」的角度各有不一，無法達成共識，也因此久久無從就病毒溯源下結論。上月初，眾議院的共和黨議員向拜登政府發信，促請相關官員就「實驗室洩漏」論作出調查。眾議院監督小組病毒小組委員會主席Brad Wenstrup更指摘美國情報部門隱瞞了調查的一些關鍵事實。

如今看來，拜登政府亦陷於尷尬局面，若果沒有一位具份量的特委顧問就情報發表一份最終報告，白宮將會讓病毒溯源一事陷於迷霧，阻礙日後科學查證，而且不獲任何一方信服。尤其在中美關係惡劣的當下，對於病毒來源給出似是而非的答案，只會令雙方關係繼續惡化。

美國著名科學記者兼《逼近的瘟疫》（The Coming Plague: Newly Emerging Diseases in A World out of Balance）一書的作者Laurie Garrett說：「我對整個武漢起源問題的現狀感到擔憂，因為幾個非常嚴重、真實的問題正在被混為一談，它們正在被根本不了解問題，也不關心的人出於政治目的而操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