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談判傳出緩和訊號　雙方妥協到哪一步了？

3月14日是俄羅斯在烏克蘭採取特別軍事行動的第19天。
三周來，俄烏邊打邊談，雖然還沒有就停火達成最終協議，但是綜合來看，局面正在出現變化，烏克蘭當局的姿態經歷了從「拒不妥協」到能夠「接受妥協」的轉變。

戰事持續　談判桌卻出現緩和跡象

俄烏雙方第四輪談判將於當地時間3月14日上午以視頻方式舉行。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Volodymyr Zelensky）14日表示，俄烏談判烏方代表團在第四輪談判中的任務是就其本人與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的會面達成一致，同時獲得俄方的「有效保證」，但他並未透露這一保證的具體內容。

澤連斯基同普京的會晤並非一開始就提上了日程。澤連斯基2月19日曾在慕尼黑安全會議上呼籲普京與他會面，克里姆林宮沒有立即作出回應。3月1日澤連斯基在接受媒體採訪時再次表態願意和普京舉行直接對話。俄羅斯總統新聞秘書佩斯科夫（Dmitry Peskov）當時表示，現在談普京和澤連斯基的會見還為時尚早。

澤連斯基3月3日繼續說，與普京的直接對話將對停止戰爭非常重要，準備好同普京就所有問題進行談判以停止戰爭，包括頓巴斯地區。3月7日，在美國廣播公司（ABC）發布了的採訪視頻中，澤連斯基再次稱現在應該做的事就是普京需要開始和他對話了。3月9日澤連斯基接受北美媒體Vice採訪時說，相信普京會在某個階段同意會談。烏克蘭外長庫列巴（Dmytro Kuleba）3月7日晚些時候也稱：「我們的總統並不害怕任何事情，包括與普京的直接會面。如果普京也不害怕，就讓他來參加會議，讓他們坐下來談」。

儘管澤連斯基不斷強調喊話同普京會晤，但是事情直到俄烏外長會晤才開始出現變化。俄烏外長在土耳其斡旋下舉行開戰以來首次外長會。3月10日俄外長拉夫羅夫在會談後舉行記者會說，普京並沒有拒絕與澤連斯基會面，但需要做一些準備工作。

3月14日的第四次俄烏談判將澤連斯基同普京的會面當成任務，從一個側面反映了談判取得了進展。

烏方談判風格已出現變化

俄烏於2月28日、3月3日、3月7日舉行了三次談判。除了就臨時停火和建立人道主義通道達成一致，並無其他公開共識。

第一次談判時，俄羅斯就提出了「克里米亞屬於俄國」、「烏克蘭中立」、「去烏克蘭的納粹化/去軍事化」，烏克蘭對此難以接受。隨後澤連斯基呼籲美國和北約成員國在烏克蘭設置禁飛區，並簽署了加入歐盟的正式申請文件——彼時烏克蘭對於美歐干預的預期是有的，寄希望於美歐繼續對俄羅斯施壓。

第二次談判時俄烏雙方就停火等問題進行了深入討論。俄方希望雙方能簽署至少一項協議，但烏方表示將把談判文件都帶回去研究，現場未簽署任何文件——從烏克蘭的舉動看，烏克蘭對達成協議並不是拒不接受，但或許是因為國際輿論的支持聲令其認為自己依舊可以說服北約，以至於頻頻公開擺出「強硬姿態」，被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間接批評「談判不應該是公關表演的舞台」。

第三次談判時，俄方正式表示已告知烏方俄方的條件，即烏方中立、承認克里米亞屬於俄羅斯、承認烏東兩地獨立；烏方提出了三個要求，即全面停火以顯誠意、要求俄羅斯撤軍、俄羅斯承擔烏克蘭在此戰爭中的所有損失。此次會談結束後，雖然美國對俄羅斯石油天然氣做出制裁，但是烏克蘭的整體態度傾向於妥協。

烏克蘭談判代表阿拉哈米亞（David Arakhamia）3月6日晚間表示「我們從北約國家那邊得到的回應是，他們甚至還沒準備好討論讓烏克蘭加入北約的問題，在接下來的5年或10年內都沒機會」。他表示，烏方不會再致力於提交加入北約的申請，而是將討論某種「非北約模式」。在這一問題上，烏方必須與之開展對話的並不僅僅是俄羅斯這一個國家。

澤連斯基3月7日亦稱，自己在了解到北約不願接受烏克蘭後，已對加入北約淡然（cooled down），同時願意對「頓涅茨克人民共和國」和「盧甘斯克人民共和國」問題進行對話，並找到讓這片領土及居民如何存續的妥協方案（compromise）。

3月14日俄烏第四次會晤，在開始談判的前一天3月13日俄烏兩國官員都表示，談判取得積極進展，莫斯科和基輔可能在未來幾天簽署相關文件。俄烏談判俄羅斯代表團成員斯盧茨基表示，談判取得「實質進展」，他期望這能變成雙方代表團的共同立場，並轉化為「將要簽署的文件」。斯盧茨基補充說，在會談中籤署的文件可以構成「降低緊張程度的基礎」。烏克蘭談判代表兼總統顧問波多利亞克（Mykhailo Podoliak）13日表示，他認為烏俄雙方將在幾天內取得實質成果。

澤連斯基努力尋求政治出路

值得注意的是，近期，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多次要求美國和北約及歐盟在烏領空設置禁飛區，但由於北約與美英等西方國家不願與俄羅斯發生直接衝突，故多次表示拒絕。3月10日美國國防情報局局長貝里爾（Scott Berrier）明確表示，在烏克蘭上空設置禁飛區無法抵禦俄羅斯部隊使用的大部分武器。

早在3月1日，美國國防部就與俄羅斯國防部建立了通信渠道，目的是確保雙方在突發事件或緊急情況下可以討論關鍵問題，防止出現誤判、軍事事件和升級事件。

整體來看，俄羅斯的軍事實力遠大於烏克蘭，且俄羅斯已做好承受西方制裁的準備和覺悟，乃至將核武置為戰備狀態，明顯不達目的不會罷休。在俄軍攻勢不減的情況下，烏克蘭投降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烏克蘭當局在認清北約不會伸出援手的情況下，雖然近來仍在要求北約劃設禁飛區，仍在對俄羅斯做輿論攻勢，乃至縱容「亞速營」（Azov Battalion）等極端武裝分子坐大，但由第三輪談判開始，烏克蘭看得出已經在正視與俄羅斯的談判，尋求雙方妥協的途徑，乃至為自己尋求台階及緩衝。

若非如此，待得烏克蘭與俄羅斯簽署協約那日，即便俄羅斯如其所說「不尋求顛覆烏克蘭政府」，澤連斯基政府也會被烏克蘭拋棄。是以基輔如今需要告訴民眾：當局盡力了，走投無路了，為保平民和國家不受創傷才只能同俄羅斯達成和解。

美歐的首肯

不過，目前雖然已經有了俄烏達成妥協協議的基礎，但局勢會否按照已知公開表態發展，變數很大。

俄羅斯不可能出兵三周就改變烏克蘭整體政治風向。促成烏克蘭的中立地位，不僅需要俄羅斯的槍炮加持，還需要美歐的妥協。烏克蘭問題的本質解決，有需美俄歐三方的共同努力，烏克蘭甚至只是中間一方，乃至只是美俄的角鬥場。

歐盟成員國領導人3月10日和11日在法國凡爾賽宮舉行非正式會議，決定將歐盟對烏克蘭的軍事援助增加一倍。至此歐盟對基輔的援助總額將達到10億歐元。前不久美國總統拜登授權向烏克蘭追加兩億美元的新武器和其他援助，總共亦達到12億美元——這些武器令俄烏炮火更為激烈，也令俄烏戰事持續。未得到美歐點頭的對俄妥協，無法在烏克蘭獲得長久落實。

正如中國外長王毅3月7日就烏克蘭問題發表的見解，必須着眼地區長治久安，構建均衡、有效、可持續的歐洲安全機制。烏克蘭問題的根源是歐洲安全失衡。這一問題的解決需要更多努力。這並非俄烏雙方所可以談出來的，也不是土耳其這樣的鄰國第三方所能斡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