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節跳動的上市處境與前景｜安邦智庫
本文獲授權轉載自安邦智庫
在經歷了中美爭端和國內監管政策變化之後，有關字節跳動上市的動向一直被市場所關注，有關的信息也層出不窮。近期英國《金融時報》援引消息人士稱，字節跳動已經重啟上市計劃，並計劃在2022年初在香港上市。對此，字節跳動予以否認，稱消息不實且未提供更多信息。字節跳動之前也多次否認了有關上市的傳聞，在此問題上保持低調的態度。
目前來看，字節跳動遲遲不推動上市，就其自身而言有幾個因素，一是財務狀況良好，不急於上市。二是數據安全隱憂，需要進行調整。三是增長難題。在廣告業務變現以外，需要新的增長動力。這些自身因素，使得字節跳動對於上市問題，一直保持低調處理。儘管字節跳動一直沒有實現上市，但其營收接近2,400億元，估值更達到4,000億美金，目前已經成為巨無霸型的科技類獨角獸企業。可以說其是否上市、何時上市，以及如何上市，都不僅關係到互聯網科技企業的競爭格局，也關係到資本市場的格局變化。而且這一動向也是觀察國內對互聯網企業的態度和政策的機會，甚至涉及到有關中美之間戰略競爭格局的走向。
字節跳動上市的問題，不僅是企業自身的問題，也涉及到投資者、政策制定者，以及國際地緣參與者多方博弈的結果。從這個角度來看，與一般意義上的企業前景、估值變化，以及市場成熟度等企業上市的考慮因素之外，政策變化和影響實際上是字節跳動上市問題的最主要考慮因素。就政策因素而言，目前對於字節跳動上市帶來不確定因素的政策考慮大致有幾個方面，一是國內和美國的監管機構對於VIE架構的態度和政策問題；二是中國有關市場反壟斷、以及最新的數據安全監管政策問題，以及之前涉及的算法等無形資產的交易問題；三是中美雙方（尤其是美國）對於中國在美上市企業的跨境審計問題；四是當前地緣政治環境下，字節跳動的全球發展問題。中美兩國監管政策的不確定性影響到字節跳動的上市策略和未來的全球戰略的佈局，即是否在美國及香港同時上市還是單一市場上市，是否整體上市還是分拆上市。
美國拜登政府上台後，字節跳動以TikTok為主的海外業務，面臨的監管環境有所改善。但目前來看，美國監管機構的壓力並沒有完全解除，未來也仍具有不確定因素。拜登政府撤銷了特朗普執政時期試圖在美國封禁TikTok並迫使其出售的做法，但TikTok仍然面臨着美國政府有關國家安全的審查，以及有關個人私隱和未成年人保護的市場監管審查。這些不確定因素會長期影響其海外業務的發展，也是其能否實現順利上市的不確定因素。另一方面，美國針對中概股的問題，在《外國企業問責法案》之下，提出對VIE構架企業的新的信息披露要求，以及相關的審計問題，都對字節跳動赴美上市構成影響。
在國內方面，中國有關市場反壟斷、以及最新的數據安全監管政策問題，以及之前涉及的算法等無形資產的交易問題，對於字節跳動赴美上市同樣構成障礙。而實際上，從螞蟻金服在科創板上市受阻，以及對於科創板上市企業的政策變化來看，字節跳動在國內實現上市也面臨監管政策的障礙。目前來看，對字節跳動而言，監管風險較低的可能性還是在香港實現上市。這對於中國的監管機構而言，是可以接受的現實選擇，同樣對於美國相關方面的監管仍不能有確定性的結論。
當然，對字節跳動來說，赴美上市再回歸香港，也是可以操作的路徑之一，可能對已有的風險投資機構和國際投資者有利，但在美國方面暫停VIE構架中概股企業IPO之後，這一路徑也充滿不確定因素，具有較大的風險，甚至會面對滴滴上市之後帶來的國內監管的加強。另外一種可能是字節跳動根據其業務情況，進行分拆上市，例如將TIKTOK赴美上市，將今日頭條或抖音在香港上市。這種分散化的處理方式，可能會降低企業整體面臨的政策風險。但這一方式，意味着字節跳動自身的構架、業務和資產提前進行調整，以滿足不同的上市條件。這種方式，使得在當前地緣政治環境下，字節跳動的全球發展格局面臨被割裂的問題，即無法實現資源的全球分配和調整，更需要字節跳動自身對長期發展戰略提前做好調整。
在複雜的環境下，字節跳動的上市策略問題，在安邦智庫（ANBOUND）的研究人員看來，恐怕需要以謹慎為主，以不變應萬變，待形勢清晰一些之後再採取相應的行動。字節跳動能否持續觀望，是有條件和資源的，一是與滴滴等服務平台迫切變現不同，字節跳動的發展模式具有長期發展的基礎。它是一個自創內容生產與內容消費的活躍生態，這超越了單純歸集流量或提供單一服務的平台。二是字節跳動在國際上有很大的客戶群體，這是所有其他中國互聯網平台都沒有的。只要美國不像特朗普政府一樣對待TikTok，或者強制分拆海外業務，它在海外市場就有發展空間。三是資本對字節跳動的態度，在目前的投資邏輯之下，資本還會繼續投入。字節跳動從長期來看仍會得到資本的較高估值，這意味着字節不必急着因為財務問題而冒險上市。
最終分析結論：
總體來說，作為一個有核心技術，有較好的生態發展模式，着重於網絡時代的內容消費的平台，字節跳動的發展具有內生性。因此，在上市策略上需要謹慎，從長計議，不要冒進，也沒有必要冒險。
本文獲授權轉載自安邦智庫8月24日《每日金融》分析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