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新冠已至拐點? 滿地火葬柴堆之中的疫情升溫

撰文:茅岳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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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5月18日,印度已連續兩天新增新冠患者低於30萬,包括北方邦首席部長阿迪亞納斯(Yogi Adityanath)在內的一批印度高官因此在社交媒體上高呼「印度疫情已至拐點」。印度民間、學術界對此卻並不樂觀。

到5月中旬,在比哈爾邦、北方邦等地,當地民眾還在恆河兩岸1,140公里流域內,發現了至少兩千具疑似新冠患者的遺棄屍體,較之一個月前新德里等地滿地火葬柴堆的景象,它給了印度民眾更大的刺激。這也成了印度疫情在沉默中升温的註腳。

圖中為印度北方邦大城安拉阿巴德城外聖蹟佛普爾(Shringverpur)一帶的恆河河岸,在印度史詩《羅摩衍那》中,這片恆河河岸是羅摩大神舉家逃亡之地,而今已經被遺棄的屍首所覆蓋。(印度電線報網頁截圖)

對生活在城市地區的普通印度人來説,新冠疫情造成的大量死亡正在逐漸打碎印度傳統葬俗的規矩,像以往那樣死去已成為奢侈的追求。

到5月中旬,以北方邦大城勒克瑙為例,喪家把死者從醫院送去火葬場,要先掏5,000盧比(100盧比約折合11港元)的救護車費,以及4,200盧比的幫工費,到火葬場如需排隊,還要繳納7,000盧比的排隊費。

喪家還要提供3公擔(即300公斤)的薪柴,用於喪事的酥油以及給火葬場婆羅門唸經超度的香錢,在木柴漲價了170%到200%之後,這筆此前在3,000到3,500盧比不等的價錢也上漲到了4,500盧比到5,000盧比一線。到喪事結束,喪家至少要掏出兩萬盧比,這相當於疫情之前一個普通印度城市藍領的月薪。

對印度人來説,葬禮的開銷已成為難堪的話題:

到了印度鄉村,喪家即便需求從簡,喪事的開支仍在一萬盧比左右。不同於城市居民,印度農民的月均收入相對偏低,在比哈爾邦約為7,175盧比,在北方邦約為6,668盧比,兩地均低於印度平均標準8,931盧比。

兩地農民在面對家中喪事時既無錢買柴,亦無法請婆羅門來唸經超度。一些窮人迫於無奈,便放棄了印度教的火葬傳統,選擇在泥土鬆軟的恆河平原上挖個淺坑,埋葬死去的親人。隨着5月中旬印度進入雨季,至少上千具屍首便在大水沖刷下,暴露在河岸的沙灘上。

安拉阿巴德警方在得到線報之後開始調集人手,收斂屍體,但這僅僅是一千多公里恆河流域的一小部分。(美聯社)

到5月14日,印度第一大報《巴斯卡日報》(Dainik Bhaskar)派出30多名調查記者,發現恆河南北上千公里的流域內至少有兩千多具遺棄屍首。河岸處野狗成羣結隊,很多死者已經殘缺不全。

當地政府固然以此為恥,緊急出動警察沿河撈屍挖掘深坑埋葬,還通過張網等方式捕獲了一些順流而下的死者,進而要求當地火葬價格不得超過5,000盧比。但恆河沿岸千里陳屍帶來的衝擊終究是難以輕易擺脱的。

遺憾的是,對印度普通人來説,此次新冠疫情帶來的衝擊可能仍不足以改變其認知。當印度智識人士在城市及媒體痛批莫迪(Narendra Modi)當局麻木不仁時,城市裏的印度人已經習慣並接受了7萬盧比一瓶的救命氧氣以及被抬價四五倍的中國產製氧機;北印度鄉村裏的印度婦人也隨疫情發展,祭拜「新冠娘娘」(Corona Mai)女神一年有餘。

但印度人民的忍耐終究是有限度的,他們不可能也不應該在人禍加劇的天災中繼續樂天知命下去。這場疫情中的風波,或許會成為他們推動社會變化的一點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