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四年來戰敗的四場「戰爭」之貿易戰

撰文:吳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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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特朗普乘右翼民粹和國民期待變革的思潮上台。他沒有像大多數共和黨人那樣頌揚「小政府保守主義」,而是將矛頭對準了大規模移民、不公平貿易協定、犯罪率上升、無休止的戰爭,以及他口中的「失控的政治正確」。近半的選民也興奮地發現了真正能代表他們的那個人,相信了「讓美國再偉大」的特朗普。

經過四年,很多人形成了「特朗普是最履行競選諾言的總統」之印象,但讓美國重新偉大了嗎?大選的同時,似乎大家都有意無意的忽略一個事實:美國感染新冠疫情人數已達1,000萬人。

也有人說,回頭看看,列根(Ronald Reagan)總統曾介入尼加拉瓜內戰、入侵黎巴嫩、武裝入侵格林納達、空襲利比亞、入侵玻利維亞、襲擊伊朗軍艦、入侵洪都拉斯;老布殊(George W. H. Bush)總統入侵巴拿馬、發動海灣戰爭、介入波黑戰爭;克林頓(Bill Clinton)總統入侵海地、無限延伸行動導彈轟炸阿富汗、蘇丹、引爆科索沃戰爭、入侵南斯拉夫並轟炸中國大使館;小布殊(George W. Bush)總統入侵阿富汗、伊拉克;即便是奧巴馬(Barack Obama)總統也入侵利比亞、北約介入伊拉克、敘利亞,最後還派特種兵去敘利亞——唯有特朗普總統並未發動任何海外戰爭。

但從「讓國民承擔戰爭代價」的角度觀之,特朗普執政四年也發動過四場「戰爭」,更紛紛以戰敗告終。本文所述為第一場「戰爭」:貿易戰。

這是特朗普的絕對標籤,沒有之一。全世界都不陌生。當然,特朗普並不是第一個,更不是唯一打貿易戰的美國總統,可是打到如此尷尬地步的,恐怕特朗普當仁不讓。在「美國優先」的口號下,特朗普貿易戰的風格是——無差別、無盟友。

回顧特朗普執政這4年,除了轟轟烈烈地同中國持續了三年的貿易戰之外,特朗普發動的對外貿易戰還包括:與加拿大和墨西哥的「美墨加三邊自由貿易協定(USMCA)」、美墨邊境非法移民危機期間針對墨西哥的加徵關稅威脅、針對日本的新貿易協定、針對越南的關稅貿易威脅、針對歐洲特別是德國的鋼鋁貿易摩擦、針對印度的關稅威脅等等。就在疫情最高發的6月,美國還在考慮對從英國、西班牙、德國和法國進口的31億美元商品徵收關稅。清單中包括了飛機、酸奶、冷凍火腿、橄欖、啤酒、杜松子酒以及許多其他產品。概括來說,根本不管你是誰。特朗普的美國優先,是與所有人斤斤計較,佔了美國便宜不行,多拿了美國一釐一毫都不行。

近年來,世界貿易組織之內的各大經濟體已多次為自身利益瞠目相見,世貿組織雖尋求改革,但其基於戰後秩序的內部機制使之積重難返。(視覺中國)

如果把這些貿易摩擦換成真正的「戰爭」,那麼特朗普絕對堪稱美國歷史上「最能打」的總統。而從結果來看,美國的角度會說:對中國,美國逼迫中國簽訂了價值2,000億美元的強迫性經貿採購清單;對加拿大和墨西哥,重構了以美國為中心的北美三角貿易體系;對日本,再次強化了美國對日本的經貿主導權;對墨西哥的關稅威脅成功逼迫墨西哥為美國的邊境非法移民問題買單……

然而,我們都知道事實並非如此。比較細節的層面看,特朗普的貿易戰略裏沒有一樣起到承諾般的功效。

數據很難騙人:特朗普想大幅度削減美國的貿易逆差,然而中美貿易摩擦以來,美國貿易逆差不降反增。特朗普一再堅稱是中國在支付關稅,政府所抽的關稅收入也確實更多地補貼給了美國農民,然而中國商品的出口價格並未下降,意味着關稅落在了美國消費者和企業頭上。根據花旗集團經濟學家的一份報告,關稅對結賬櫃枱的影響最多可能是前幾輪關稅的10倍。而為了「拿下」加拿大和墨西哥,美國也不得不提高從加拿大和墨西哥進口汽車產品的配額,進一步讓出本土汽車市場……

在中國的眾多「矽谷」之中,北京海淀區的中關村頗具代表性。(視覺中國)

其實,換句話說,特朗普對各國的貿易戰是「對美國消費者的戰爭」。甚至有機構估算,如果關稅上調10%,意味着消費者成本負擔上升300億美元。

不僅是消費層面,關稅政策的不確定性顯然也在損害美國製造業和商業投資。《華盛頓觀察家報》網站曾援引國際電子工業聯接協會(IPC)的一項新調查證實了這些趨勢。69%的美國電子產品製造企業稱,由於關稅提高,它們的利潤率降低。美國製造商面臨重要產品進口關稅成本增加的問題,低利潤率會損害公司的投資和僱用能力。已經有五分之一的電子產品製造商表示,它們正減少在美國的投資,而超過13%的製造商正在縮減招聘規模或者裁員。

而這只是開始。隨着利潤縮減的現象越來越普遍,更多的美國公司將減少在美國的招聘和投資。國際電子工業聯接協會會長兼行政總裁約翰・米切爾(John W. Mitchell)稱,利用關稅來解決貿易政策爭端,這不但是一個錯誤的工具,還會把工作搞得一團糟。

在人造纖維、成衣、家紡等領域,中美之間的產業地位是不對等的。同理,在晶片等高附加值領域,美國也佔據優勢。(新華社)

到目前為止,貿易戰扭曲了全球競爭,為企業創造了不公平的競爭環境,迫使企業在全球經營中選擇次優、第二好的選項。更重要的是,關稅的不確定性損害了美國的就業增長和投資。

貿易戰將帶來長期的代價。一方面,特朗普反覆無常所造成的全球商業不確定性;另一方面,貿易摩擦更是逼迫美國同所有其他國家關係的全面惡化。

對於特朗普來說,看誰都像是在佔美國便宜。和美國外貿進出口有順差不行,影響美國農產品出口不行,工廠不放在美國不行。然而,國際經濟體系裏的順差和逆差都不是單獨現象,而是世界產業鏈分工的結果。要改變這種現狀,必須要經過長期的計劃和準備,剝絲抽繭,哪能只是貿易關稅調整就能簡單、粗暴的改變。結果,每次折騰後,最受傷的都是美國企業和消費者。如此看,這場「戰爭」,特朗普輸了。受損失的是美國國民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