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大選2020｜多重危機衝擊　特朗普勝選支柱尚穩否？

新冠肺炎疫情、抗議示威、經濟衰退、種族衝突等多重危機衝擊到了美國總統特朗普的（Donald Trump）的連任前景。大選投票日倒計時數天，多項民調顯示，特朗普在新冠肺炎確診病例激增的幾個關鍵搖擺州失去了優勢，勝選機率似乎再度縮小。

蘭格研究公司（Langer Research）10月28日在美媒發布的一項民調顯示，在威斯康星州，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拜登（Joe Biden）領先特朗普多達17個百分點。在密歇根州，拜登領先特朗普7個百分點。在這兩個州，拜登的領先優勢自8月底以來增加了一倍多。

這些民調數據又能說明什麼呢？2016年，特朗普全國民調落後於希拉里（Hillary Clinton），但最終還是在黨內脱穎而出，並贏得大選。當前特朗普民調數據下滑很多和當前疫情及抗議有關。而要真正判斷特朗普的贏面，則要從支持他贏得上一次大選時的四個支柱判斷，看它們的基礎是否牢固，或者說是否已經出現動搖的迹象。

共和黨仍是「特朗普」黨

經歷三年多的執政，共和黨的特朗普化已經是一個被公認的政治現象，二者已經是利益共同體。尤其是通俄門、通烏門調查爭議以及國會彈劾案，整個過程前後都能體現出共和黨和特朗普之間的政治共生關係。在新冠肺炎疫情蔓延過程中，特朗普無視科學、隱瞞病毒嚴重性、拖延疫情防控，並藉州權和聯邦權之分為疫情失控推卸責任。很多共和黨參議員不但沒有建言勸阻，反而配合特朗普將病毒政治化，視民主黨和中國為共和黨共同的敵人。

選前最後一周，拜登和特朗普在關鍵搖擺州展開魅力攻勢，點擊瀏覽大圖：

毫不誇張地說，現在的共和黨就是特朗普一己獨大的政黨。特朗普在共和黨人中的支持率長期保持在90%左右。尤其是特朗普將巴雷特（Amy Coney Barrett）進入最高法院，更能凸顯共和黨對特朗普的依賴。特朗普也因此迎合了保守派，鞏固了基本盤。

軍工業利益及白宮和軍方嫌隙

從今年年中疫情期間短暫的石油價格危機就可以看出特朗普個人連任和石油及軍工產業的利益關係。油價下跌，波音等軍工企業必然受到牽連。為了避免影響國際油價及自己的選情，特朗普加緊勸說俄國和沙特同意減產原油，並在國內增加戰略石油儲備（SRP）才得緩解這場油價危機。

其實，特朗普執政始終沒有忽略軍工業利益。特朗普當選，極大地鼓舞了美國軍工業。

在國內，特朗普通過增加軍費預算、擴大軍備規模，間接表達對軍工業的支援。美國全國步槍協會（NRA）是特朗普的最大金主之一。在國外，生意人出身的特朗普從執政的第一天起，就將賣武器當做國家級生意，成為了美國軍火商的頭號推銷員。上台第一年，特朗普就成功向沙特、印度、越南、卡塔爾、韓國、日本推售了總價值超過400億美元的軍備，比美國2016財年對外出售的軍備總額增加了80多億美元，增幅高達20%。

就軍人選民而言，根據2016年的出口民調，雖然特朗普當時對麥凱恩（John McCain）這樣的老兵表達過侮辱之詞，但最後60%老兵選民投票支持了特朗普。尤其在軍事傳統濃厚的俄亥俄州、北卡羅來納州和佛羅里達州等搖擺州，數十萬老兵中的大多數都投票支持了特朗普。

但是，根據《紐約時報》的報道，這三個州的老兵對特朗普動用軍隊力量應對抗議示威的做法非常不滿，包括一些現役軍人家庭也在社交媒體等渠道表達了反對意見。他們認為，特朗普無視憲法、用政治綁架軍事，將個人利益凌駕於國家利益之上，不是三軍統帥的作風。尤其是特朗普輕視防疫的做法，更有可能失去退役老兵的支持。

商界領袖對特朗普的態度

特朗普到處打貿易戰，和中國簽署第一階段貿易協議，逼迫歐洲盟友降低關税，得到美國商界精英的普遍支持。雖然他們對特朗普一味加徵關税的做法表達過質疑和反對，但普遍支持對外採取懲罰性舉措。這方面的支持力度並沒有減弱。當然，就中國而言，特朗普只達成了第一階段貿易協議，完全是他個人看重的一個農產品購買的「政治協議」，而美國企業最關心的知識產權侵害、強制性技術轉讓和投資障礙等問題，並沒有得到解決。

由於疫情衝擊和中美圍繞疫情的輿論戰，特朗普曾考慮撕毀第一階段貿易協議，但時至今日特朗普也沒有打出這張牌。原因很簡單，美國經濟已經因為疫情衰退，復甦乏力，如果重啟加税，只會令商界不滿。商界雖然也在施壓特朗普重啟經濟，但目前的效果一般，根本原因是美國疫情未得到有效控制。

極右翼的基層選民沒有改變

執政三年來，無論是被彈劾，還是發起對外貿易戰，特朗普支持率基本維持在40%左右。在疫情爆發後，儘管特朗普多次淡化疫情，抗疫遲緩，但他的蓋洛普（Gallup）民調也曾一度上升到了49%的水平。這也意味着他的基本盤非常穩定，無論特朗普說什麼、怎麼做、做得怎麼樣，這些人幾乎都會支持他。但這並不代表其基本盤沒有新變化，這尤其體現在宗教選民當中。

美國《國會山報》10月29日發佈獨家民調稱，在大選還有不到一周前，拜登在佛羅里達州、賓夕法尼亞州以及北卡羅來納州均領先於特朗普。

白人福音派信徒在美國人口中的佔比約15%，多數是特朗普的鐵桿支持者，也是三年來特朗普民意保持在超過40%穩定水平的主要因素。但根據美國公共宗教研究所（PRRI）6月的數據，特朗普在白人福音派中的支持率維持在60%以上。而保守派大法官的任命只會讓這部分鐵桿選民更支持特朗普。

總體來看，四個支柱的根基未變，但每個支柱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新變化。如果今年大選拜登和特朗普選情處於膠着狀態，以上任何一個支柱出現鬆動都有可能起到顛覆性的結果。

回顧上半年，彈劾案剛剛蓋棺定論，但接踵而至的疫情又顛覆了雙方競選模式和策略。如果沒有弗洛伊德（George Floyd）之死，或許種族關係、警察暴力等社會問題不會突然成為大選年的焦點。但目前而言，影響大選走向的最關鍵因素依然是疫情的發展，決定性因素依然是經濟表現。

特朗普民調低迷只能說明他的連任壓力加大，對大選投票不一定具有指標意義。和四年前相比，美國仍然處於最為兩極化的狀態，紅藍版圖基本上沒有大的改變。和四年前不同的是，如今特朗普具備「現任總統」和「總統候選人」的雙重身份，是被挑戰者，選民對執政者和建制體系的不滿，自然會更多地轉移到他身上，對他進行一次公投或「不信任投票」。四年前選民的替代選項有兩個，如今替代選項只有拜登。

危機期間，特朗普更多處於守勢，但特朗普享有很多資源優勢，工具箱很滿，但側重穩住選民基本盤，鞏固四年前的優勢；而拜登則是藉助募款優勢多方下注，主攻戰場州，擴大贏面。究竟效果如何，下周便可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