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激發社會動盪　印度亂局難尋替罪羊

4月14日，印度累計確診新冠病毒肺炎（COVID-19）10,363例，死亡339人。新德里方面延長了從3月24日開始，原定21天的「人民宵禁」（Janata Curfew），新方案計劃延長兩周。這與印度疫情的持續蔓延有關。從4月3日到9日的一周之內，印度各地檢出的新冠患者已從2,547人上漲到5,734人。到12日，印度已在一天之內檢出918例患者，其患者總人數又上升到8,447人。

儘管莫迪（Narendra Modi）當局拿出了調集軍警防疫，設立專項基金賑濟災民以及緊急調撥1,500億印度盧比（約合152.4億港元）購買防疫物資等緊急手段，但以新德里為中心發力的印度當局獨力面對全印被疫情攪動的亂局時，其難度無異於單槍匹馬馴服受驚的大象。這就讓新德里方面需要尋找一個壓力的突破口，自2019年以來一直處在風口浪尖上的印度穆斯林就扮演了這樣的角色，而4月9日以來的印巴小規模交戰甚至進一步加深了這種「合理性」。

可防可控的印度民意

莫迪作為國家領袖的聲望，以及其「不進行這21天的封鎖，可能讓國家倒退21年」的講話讓很多印度人接受了現狀，在3月下旬，即封城開始之初，83%的受訪印度民眾相信「莫迪能夠帶領印度戰勝疫情」。莫迪所屬的印度人民黨（BJP）也積極開動宣傳，用以鼓舞印度各地民眾的士氣。只不過很多傳播的內容可能流於謠言。

譬如在3月22日，全球各大媒體曾刊載過孟買民眾在居民樓裏「為醫護人員鼓掌助威」的照片，但事實上，此舉只是印度民間各種謠言的一部分。在印度人民黨基層組織鼓動下，印度各地在莫迪宣布「人民宵禁」當天就舉辦遊行、焰火表演，慶祝莫迪「防疫妙舉」。

同日，印度影星莫漢拉爾（Mohanlal）等名流在為莫迪點贊之後，還轉發「鼓掌產生的混合響聲可以蒸發新冠病毒」的謠言，很多印度民眾竟信以為真。

於是，在一場未知的新型烈性傳染病面前，印度也再一次地展示了自己不設防乃至天真幼稚的一面。印度民眾易被引導的局面也由此可能繼續被新德里方面所繼續利用。

而對莫迪當局來說，此次疫情期間的一個關鍵細節，恰也成為他求之不得的助力。面對疫情焦頭爛額的當局似乎找到了一個合理的替罪羊。

新冠聖戰的迷思

根據印度方面的調查，4月3日時在孟買知名貧民窟病亡的患者是一名虔誠的穆斯林，他在患病數週前曾前往德里，參加當地「伊斯蘭傳道會」（Tablighi Jamaat）的一場參會者超過1,800人的活動，而這次集會也指向了印度其他數百起新冠病毒患者。

對此，新德里方面很快採取措施，封閉了相關會場。而「穆斯林傳播新冠病毒」、「印度穆斯林發動新冠聖戰」等言論也很快在4月上旬成為印度流行語。

這場目標明確的輿論戰也很容易讓外界聯想到從2019年12月到2020年2月乃至今天的一場風波，即印度全境因《公民身份修正案》（CAA）引發的騷亂，這場針對印度穆斯林的風波讓該國各界民眾從防疫的角度對其產生同仇敵愾的情緒。不少印度教團體也出面要求當局查封「伊斯蘭傳道會」的銀行賬戶，並逮捕其主要辦公人員。

不可否認，莫迪當局已在4月9日發佈指令，要求各地不應因新冠疫情污名化任意社群。但這種局面與莫迪在印度全境的掌控狀態是分不開的，他在克什米爾問題上藉穆斯林問題為切入點，確保了自身「印度教國家」（Hindutva）的政治資本。散居於印度各地，且生活相當城市化的普通印度穆斯林也不會對莫迪說「不」：莫迪執掌古吉拉特邦（Gujarat）時鐵腕壓制穆斯林留下的恐怖印象，足以讓一般人選擇明哲保身。

而今，當印度穆斯林已經成為其他族群的發泄渠道時，此後的局面就可以想象了。

不過，新德里即便可以把民眾的怒氣暫時遷移到穆斯林身上，但新冠肺炎對社會經濟帶來的致命打擊終究不是靠「獵巫行動」能夠緩解的。更不用說這場大規模的疫情也讓印度的知識分子頗感尷尬，因為它也放大了印度多年來在公共衛生領域的疏漏，譬如肺結核在印度會每年造成44萬左右的病死者，但新德里卻從未對此做過什麼。

當下，因新冠疫情導致的憤怒，困惑和沮喪的情緒正不斷在印度各地聚集。數以百萬計的印度人不知道下一頓飯將從何而來。或許愈來愈多的印度人會嘗試走出莫迪的領袖光環，進而觀察一下當下的實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