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有話說】韓智庫學者剖析美朝無核化協商前景

撰文:卓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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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2018年朝鮮半島形勢迅速緩和後,過去的2019年卻是朝美關係緊張拉鋸的一年。不少人都擔心河內特金會後朝美間近乎停滯的無核化談判將繼續延續,直到兩國皆喪失耐心,令半島核問題錯失解決窗口。面對當下局面,韓國世宗研究所研究企劃本部長鄭成長為美朝無核化談判前景進行了獨到分析。

Ⅰ.朝鮮無核化協商意願評價

朝鮮勞動黨及國務委員會委員長金正恩在2019年新年致辭中表態稱,「如果美國誤判朝鮮人民的耐心、單方面要求朝鮮讓步,一味制裁及壓迫朝鮮,那麼朝鮮將不得不尋求新的道路」。也就是說,朝鮮重返經濟、核建設並進路線將成為最壞的情況。

朝鮮外務省副相崔善姬3月15日在平壤召開以外國記者及外交官為對象的緊急記者會上並表示,金正恩委員長將在不久後決定是否繼續同美國進行無核化對話、是否繼續暫停核及導彈試驗。崔善姬副相稱,朝鮮在過去15個月里做出積極轉變,停止導彈試射及核試驗,若美國不採取相應措施,「我們無意以任何形式同美國妥協,也無意以這種形式同美國進行談判」。

然而金正恩委員長此後並未發表任何正式聲明,並通過4月12日舉行的朝鮮最高人民會議發表施政演說表態稱暫時選擇同美國進行協商。金正恩委員長稱,「若美國拿出正確的姿態並找到能同我們共享的無核化解決方法,我們也願意舉行第三次朝美首腦會談」。同時,金正恩強調稱,「不管怎樣,我們會保持耐心到今年底,等待美國的決斷,但像上次那樣絕妙的機會顯然是很難再次獲得的」。

朝鮮領袖金正恩今年多次騎上白馬,被人認為有重大政策改變將要公佈。(朝中社)

雖然金正恩委員長在4月12日的施政演說中重申同美國的協商意願,但並未對朝美協商顯示出過多期待,反而對協商決裂導致對朝制裁長期化一事充滿防備態度。

朝鮮現在消極應對同美國的無核化協商是以下幾個原因交錯在一起的結果:1)朝鮮軍部及軍需產業反對無核化2)朝鮮內部反對恢復韓美聯合軍演及韓國引進隱形戰鬥機等尖端武器3)美國拿出在朝鮮看來完全不滿意的相應措施(終戰宣言、開設聯絡處、對朝人道主義援助等)並以此引導朝鮮展開無核化令其失望4)特朗普總統在2020年美國總統大選中能否連任具有不確定性5)2018年、2019年金正恩委員長訪華及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6月訪朝後兩國經濟交流合作擴大令朝鮮經濟情況好轉。

Ⅱ.2020年朝美無核化協商前景展望

1.朝美核化協商取得進展及朝韓關係改善

2020年朝美無核化協商取得進展、韓朝關係得到改善,這是韓國、美國最希望看到的,但從現實來看這種可能性極低。為推動朝美協商取得進展,朝鮮應同美國討論無核化的概念及方法,但朝方在2019年2月河內首腦會談上堅持只願意討論廢棄寧邊核設施等實現部分無核化的立場。並且,朝鮮近日的立場越發強硬,認為只有美國撤回對朝敵對政策才能進行討論。美國的立場則是只有先對朝鮮無核化問題進行全面討論,才能靈活應對緩和對朝制裁問題,同時將朝鮮目前不甚關心的終戰宣言及設立聯絡處作為談判籌碼,因此兩國很難縮小立場分歧。若韓美不向朝鮮提出既大膽又富有創意的應對方案,無核化協商很難取得進展、韓朝關係也很難改善。

2.朝美展開無核化協商及韓朝關係原地踏步

若美國使用暫停韓美聯合軍事演習這張牌削弱朝鮮走向「新道路」的意願,朝美無核化協商仍將繼續,但韓朝關係將會陷入原地踏步階段。朝鮮強調「年末期限」並暗示2020年中斷無核化協商,因此從目前來看出現上述情況的可能性很低。但若特朗普總統強調信任金正恩委員長並願意持續對話,那麼朝鮮很難全面拒絕同美國的對話。但特朗普總統能否在2020年美國總統大選中連任具有不確定性,在特朗普總統的任期只剩下1年左右的情況下,朝鮮同美國積極協商的可能性很小。因此,即使2020年舉行朝美實務會談、首腦會談,預計也很難取得很大進展。

美國偵察機近來多次抵近朝鮮領空偵查,引發後者強烈不滿。(AP)

3.朝鮮選擇「全新道路」及朝美、朝韓關係惡化

朝鮮選擇走上「全新道路」、朝美及韓朝關係惡化對韓美兩國來說是最壞的情況,但從目前來看,這種可能性最大。若朝美在2019年底前找不到談判切入點,金正恩委員長極有可能在2020年新年致辭中表明走上「全新道路」的立場。

預計朝鮮今後仍會在新型潛水艇上試射戰略武器潛射彈道導彈(SLBM)。朝鮮於10月2日成功試射潛射導彈「北極星-3」,代表朝鮮立場的在日朝鮮人總聯合會機關報《朝鮮新報》對此評價稱「朝鮮繼洲際彈道導彈之後,又擁有了潛射彈道導彈這一新的核震懾力」。

朝鮮有可能在2020年10月10日勞動黨建黨75周年紀念日前後發射衛星,因此不能排除朝美關係進一步惡化的可能性。

Ⅲ.韓國及美國政府的課題

1.通過「戰略性」中斷韓美聯合軍演維持朝美及韓朝對話.

眾所周知,朝鮮對韓美聯合軍事演習感到極大威脅。因此,韓美有必要將聯合軍事演習推遲至2020年上半年或下半年,以此作為朝鮮停止核試驗及中長距離導彈、潛射彈道導彈(SLBM)試射並認真參與無核化談判的條件,推動朝鮮重新回到無核化談判桌前。若韓美再次決定暫時中斷聯合軍演,朝鮮將很難拒絕同美國進行協商,也不會走上連中國都難以接受的孤立主義「新道路」。

特朗普能否在明年的大選中再次當選誰也無法預料,在這種情況下,朝鮮很難積極地同特朗普政府進行協商。因此,有必要在未來一年裡努力管理朝鮮半島局勢,防止朝美關係再次嚴重惡化,並推動美國新總統在2021年正式同朝鮮展開積極對話。

河內特金會破局後,朝美談判一直未有進展。(AP)

2.通過與中國的戰略合作增強對朝說服力

朝鮮在擁有核武器的同時擴大中朝經濟合作、以自力更生為基礎追求朝鮮經濟發展,因此為促使今後在同朝鮮的無核化協商中取得實質性進展,韓國和美國必須同對朝鮮經濟具有相當影響力的中國進行戰略合作。為了得到中國的積極協助,最理想的措施是將有關朝鮮半島無核化的朝美雙邊會談擴大到韓國、朝鮮、美國、中國四方會談。

在朝美雙邊會談擴大至韓朝中美四方會談的初期,朝鮮有可能會顯示出消極態度,但在朝美雙邊會談沒有進展的情況下,若中國能接受美方四方會談的議案,朝鮮也將很難拒絕這個提議。對於希望參與朝鮮半島問題討論的中國來說,如果韓國政府提議舉行四方會談,中國會先觀察朝方的反映,不過預計中國會對四方會談展現出友好態度。如果美國能夠理解並接受對朝鮮具有一定影響力的中國也參與到會談中,那麼四方會談將很容易成形。

即便現在中朝關係親密,但若朝鮮進行核試驗或試射洲際彈道導彈,中國也不會站在朝鮮一方。若朝鮮再次發射洲際導彈,美國及國際社會將向中國施壓,要求中國停止向朝鮮供應原油、中斷對朝旅遊事業,中國也不得不向國際社會妥協。朝鮮若因此面臨國際社會更加嚴厲的制裁和嚴重孤立,將再次把當前的強硬政策變為柔和政策。屆時,韓國、美國應同中國一道說服朝鮮,推動朝鮮就無核化及朝美和朝日關係正常化、構建朝鮮半島和平體系、緩和對朝制裁路線圖及具體履行方案達成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