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打中國牌：「政客」朱克伯格的一根救命草

美國商界精英、Facebook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朱克伯格（Mark Zuckerberg）近來言行舉止，越來越像一名政客。但這其實也是一種偽裝。

三年前，他還被熱議可能競選總統，過去兩年則因美國「通俄門」醜聞陷入爭議且被國會持續傳喚和調查，Facebook市值蒸發百億美元。今年，朱克伯格推出加密貨幣項目Libra不久便遭到國內的質疑。10月23日，朱克伯格再次前往國會接受質詢，被兩黨議員「圍攻」了近6個小時。期間，備受煎熬的朱克伯格甚至親自提出，「議員們，我們是否可以中場休息一下」。

在兩黨國會議員圍繞國家安全和利益及國民隱私保護等問題發問時，朱克伯格這位商業精英，也學習起了美國政客的一套說辭，維護Facebook的商業利益。為了替Libra項目辯護，朱克伯格提到了中國推進研發數字貨幣的例子，稱如果美國不迅速採取行動，美國領導者的地位就會不保。有人分析認為，朱克伯格這種態度無異於說：Facebook要麼繼續推進自己認為對的事情，要麼就接受將來讓中國來接管網絡的趨勢。很明顯，朱克伯格是將公司利益同國家安全混為一談。

以中國為反例進行辯護

但是，朱克伯格也只能這樣做。因為在當前中美及國際輿論氛圍中，打中國牌對他而言似乎在國內更有說服力。這在政治上算是一種救場稻草。

為了應對當前的挑戰，朱克伯格近來通過遊說、演講、出席國會聽證會、接受媒體採訪增加了自己的曝光度。10月15日，他在喬治敦大學加斯頓大廳（Gaston Hall）進行的35分鐘演講中，反擊了「社交網絡需要成為言論仲裁者」的觀點。他說，Facebook的成立是為了幫助人們發出聲音，讓他們走到一起，而那些抨擊該公司這種做法的批評者正在樹立危險的榜樣。為了說明這一點，他特意提到了中國的網絡言論審查。

打中國牌已經是朱克伯格應對國內挑戰的一種策略。而他的辯詞及姿態，也讓他越來越像一位政客，或者說，他完全訴諸了政客的手法，為自己辯解。要想佯裝政客，或者採取政客式的立場，自然就要講一些政治正確的話，態度自然是虛偽的。現在，對於朱克伯格的政客式說辭，美國國內民眾多了幾分批評，尤其是保守派選民，將朱克伯格視為自由派當中的詐騙犯。

對於Facebook及朱克伯格一系列遭遇，2016年大選算是一個轉折點。

Facebook上的虛假新聞、暴力和仇恨言論，尤其是虛假賬號，都被指對美國民主選舉帶來了負面影響。特朗普及其共和黨政府和國會都支持對Facebook加大力度審查。為了應對政府的監管和調查，Facebook2018年加大了對美國政府部門的遊說，遊說金額再次打破歷史紀錄，高達1,262萬美元。與此同時，歐洲也出台了相關限制Facebook業務的法令。最重要的是，朱克伯格努力了四年，始終未能敲開中國這一亞洲最大的市場大門。

左右兩派均難討好

隨着2020年大選的臨近，華盛頓很多人都在追問朱克伯格，Facebook究竟會採取何種措施保證2020年大選不受干擾。

美國政界之所以如此關心Facebook和朱克伯格言行，主要在於Facebook當前的「新聞效力」。根據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9月16日公布的民調，在美國成年人獲取新聞的所有渠道或平台中，Facebook位居第一。在美國成年人當中，雖然Youtube的使用率為74%，高於Facebook的71%，但通過Youtube看新聞的成年人只佔28%，而通過Facebook看新聞的人則高達52%。另外，23的美國成年人使用Twitter，17%的人通過它看新聞。

一方面，Facebook對政治輿論的管控以及對政治廣告氾濫的無動於衷，導致它同傳統媒體的裂痕越拉越大，自然也會導致左右兩派政客的撻伐。Facebook被質疑歧視保守政客，甚至通過無差別的政治廣告盈利。特朗普及其共和黨政府也指責Facebook偏袒左派，甚至自身左派化。極端左派則認為，Facebook已經成為假新聞的謀利機器，倡導予以拆解。

另一方面，朱克伯格現在時常搬出美國憲法對言論自由的保護，為Facebook所堅持的「底線」辯護。這種辯詞本身就是一種偽裝，因為Facebook言論被監管已經是不爭的事實。這一點從它刪除很多爭議賬號就可以看出。這也說明朱克伯格團隊對於內外監管壓力及爭議是毫無準備的。

總統夢或許就此破滅

朱克伯格兩年前曾將奧巴馬（Barack Obama）和小布殊（George W. Bush）時期的競選經理招致麾下。很多人認為他有可能以民主黨人的身份競選總統。但是，隨着民主黨內部左翼極端勢力的崛起，朱克伯格以科技巨頭精英身份競選，自然不合時宜。

雖然美國人不拒絕企業高管或商業精英競選公職，也不拒絕讓毫無從政經驗的商人擔任總統，但朱克伯格競選總統，Facebook的弊端自然會被放大。

Facebook龐大的數據儲存和隱私保護體系始終備受詬病，加上政治上對不同言論的管控，已經開始侵蝕美國民主權力。如果朱克伯格再競選公職，難免讓美國選民和政客擔心Facebook「權力」的擴張。朱克伯格訴諸美國憲法、美國自由價值觀為自己辯護，但他卻忽略了科技力量帶給美國民主體制的衝擊，以及當下反全球化及民粹主義潮流下Facebook面臨的艱難發展困境。

現在，朱克伯格當前的言行算是一種危機公關，也是一種辯護，更是一種在內外政治風暴中的一次「重新調整」。他放棄生意人的姿態，採取政客的手法，從民主自由層面批評中國。但他這麼做雖然可以在口頭上迎合國內政客對中國的抱怨和不滿，但卻無法緩衝來自政府的強力監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