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卡斯特羅兄弟年代】勞爾：豆子比大炮更重要　未完成的改革夢

現年86歲的古巴領袖勞爾（Raul Castro）在2013年，開始第二屆主席任期時已明言之後不會尋求連任，一早為自己退位鋪路。較他年長5載的兄長卡斯特羅（Fidel Castro）掌權接近半世紀，最後因卧病才交出權力予勞爾。相比之下，勞爾似乎沒有太戀棧權位。
多年來兩兄弟均是最佳拍檔，其實兩人無論在個性、行事作風，甚至對國家走向及外交取態均截然不同。

組織能力強　有商有量

卡斯特羅富有個人魅力，能言善辯，原則性強。相反勞爾為人十分低調。在執政第一年，勞爾沒有接受過任何電視訪問，只有曾經一次接受報紙的採訪。熟悉勞爾的人都認為他組織能力特強，比起固執的哥哥，勞爾「有商有量」，因此較能尋求共識，知道什麼事情做得到，什麼做不來。

美國前中情局分析員拉泰爾（Brian Latell）在其著作《After Fidel: The Inside Story of Castro’s Regime and Cuba’s Next Leader》寫道，如果沒有勞爾，卡斯特羅可能不會掌權這麼久，「我意會到勞爾是他哥哥不可或缺的盟友，是他（勞爾）對古巴軍隊穩定的領導，成全這場革命。」

普魯士人

長期掌管軍隊亦可能造就勞爾注重紀律的性格，東德傳奇間諜沃爾夫（Markus Wolf）在其傳記寫下對勞爾的印象：「我發現勞爾個性穩定，有學問，富有政治家風範。與他的同事不同，他對於古巴形勢有策略性的看法。他是唯一一個準時出席會面的人，這是古巴人非常罕見的特質。他的朋友都取笑他的準時觀念，稱他作「普魯士人」（The Prussian）。」

勞爾於2008年正式從卡斯特羅接手執掌古巴，當時大部分古巴人仍然沒有電腦或手機，不淮自由離開國家，古巴人甚至連酒店大門都不淮踏入，私人市場更加被禁止，想做開店做老闆同樣難過登天。但勞爾深知由蘇聯傳承下來，過度中央集權的古巴社會主義有什麼不足，他早就知道要維持國家穩定，必須在經濟方面推動改革。

豆子比大炮更重要

早在擔任國防部長時期，勞爾就指導革命武裝部隊，以西方一套的市場導向手法經營持有企業，又派手下到外國商業管理學院學習。當「大靠山」蘇聯解體後，勞爾大力推進運用市場經濟策略來挽救經濟。

對於一向對市場經濟嗤之以鼻、認為那是對「敵人妥協」的哥哥，勞爾將改革提升至國家安全層次，說服卡斯特羅：「豆子比大炮更加重要」。

2006年當勞爾還是暫代生病的卡斯特羅執行主席職務時，他就炮轟以國營企業為主的國家經濟完全沒效率，並向國民大會宣稱：「我們無法再接受任何藉口。」古巴專家戈梅（Andy Gomez）指勞爾在2011年開始走出哥哥的陰影，果斷邁進經濟改革之路，並在這年公布經濟改革指引文件，提出311項改革，之後開始引入外國投資，以及鼓勵國民經商等。勞爾揚言：「這是勞爾主義（Raúlismo），革命的下半場。」

可是大刀闊斧的經濟改革，成效如何？

經濟改革路困難重重

當前古巴已經有接近60萬名「自僱人士」，包括的士司機、民宿或餐廳老闆、建築承建商等；手機數目激增至逾500萬部；地產市場亦相當活躍；互聯網服務亦快速擴張。勞爾亦向中國學習，包括下令開設工業園，提供減稅優吸引外國投資。

為了加快古巴融入全球經濟市場，他成功經談判削減國債。以法國為首的古巴債權國組織「巴黎俱樂部」（Paris Club），2015年免去古巴逾七成欠債，值約85億美元。

不過這段改革之路並不暢順，部分措施緩慢推行，例如繼續發展私人市場，但衍生出社會貧富不均等不滿聲音，部分措施推出後「勢頭」不對，當局又收緊控制。例如在土地改革方面，當局在2015年以打擊投機市場為由，恢復加強控制，有些計劃甚至胎死腹中。截至2016年，當局僅完成2011年定下改革目標的21%，執政共產黨承認改革過程比預期的困難。

卡斯特羅抗拒制度　勞爾重視制度　

勞爾在經濟改革方面勞心勞力，但他同樣重視制度穩定及延續。相比起哥哥不信任制度，認為會令他管治國家「綁手綁腳」，勞爾反而推動建立一個有制度的政府，鼓勵集體決定制。

他認為只有一個強健的制度，才能確保一旦歷史性的領袖離世，革命仍能夠延續。而其中最重要的變化，是推舉有實際能力和功績的人出任領袖，而不是跟從卡斯特羅時代，晉升年輕沒經驗、勞爾稱之為「試管領袖」的小伙子。他又提倡任何高層官員不得出任多於兩個五年任期，指他觀察到當年長領袖在位太久，都不會有正面效果。

最大成就：與美國恢復外交關係

而勞爾的最大歷史成就，可能是與美國奧巴馬政府突破外交僵局，於2014年尾宣布兩國重啟外交關係，重開大使館以及簽署數十份雙邊協議。美國遊客數目隨即增加超過一倍，美國公司漸漸到古巴尋找商機。

不過兩國關係在今屆特朗普政府管理下，再度轉冷。白宮2017年宣布取消與古巴友好政策，及後又因為指有美國駐古巴大使館人員身體無故不適，繼而驅逐一批古巴外交官，使目前經濟上十分依賴美國的古巴在改革路上更加難走。

勞爾即將退居幕後，以上種種難題將留待新上場的迪亞斯卡內爾（Miguel Diaz-Canel）接手處理，如果迪亞斯卡內爾成功完成這場改革大業，勞爾相信會在歷史上被視為第二個鄧小平。

（綜合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