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聯儲局長期政策利率未來4年何去何從?|安邦智庫
特朗普當選之後,美聯儲的利率政策將會有何變化?甚至美聯儲本身有何變化?這是一個重大問題,直接關係到利率、成本以及進出口貿易,關係到中國企業的「出海」,關係到中國的國際投資等諸多問題。可以這樣說,很多問題一旦在今後真的發生了,那時再進行就事論事的研究,看着似乎總有道理,但其實還是雲裏霧裏,關鍵是對其中邏輯演變的事先把握。這將猶如畫家們在作品構圖階段的工作一樣,一旦參與了,對結果的發生就已經有一定的把握。因而美聯儲的長期利率走勢這個問題,非常值得研究。
可以說,在特朗普當選之後,美聯儲本身也是非常緊張的,並非他們試圖表現得那樣泰然自若。美東時間11月7日,美聯儲舉行了利率決策發布會。儘管美聯儲的決議聲明重點始終圍繞在「通脹」「就業」等宏觀經濟問題上,但在美國總統選舉剛剛塵埃落定之際,「特朗普」成為美聯儲新聞發布會繞不過去的一個重要話題。
考慮到特朗普大選前頻頻對美聯儲的決策表達不滿,甚至曾一度揚言要「開除」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在這場發布會上,人們高度關注特朗普這位當選總統與鮑威爾之間的爭議性關係。
首先,當被問及如果特朗普要求美聯儲主席鮑威爾辭職,他是否會辭職時,鮑威爾簡單地回答:「不。」記者接着追問,你認為從法律上來說你需要離職嗎?鮑威爾還是簡短地回答了一個字:「不」。記者仍不死心地追問鮑威爾是否認為總統有權解僱或者令他降職時,鮑威爾回答:「法律不允許這樣做(not permit under the law)。」最後,還有人詢問鮑威爾是否擔心特朗普對美聯儲獨立性的影響,鮑威爾稱:「我今天不會再談論政治問題了,但是謝謝你提問」。這一過程,就是各國新聞報道廣泛提及的「鮑威爾拒絕辭職」的由來。
實際上,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原本就是特朗普選拔的人,只是後來特朗普認為鮑威爾被推上去後「不聽話」了,在貨幣政策上存在分歧。特朗普在社交媒體上曾發文稱鮑威爾極度缺乏遠見,「沒有膽量,沒有理智,沒有遠見!」美國總統在法律上確實「管不了」美聯儲主席的政策操作,他只有任命權,美聯儲是獨立的。不過,作為美國總統,特朗普如果要搞一下鮑威爾這個人的話,他還是「有的是」辦法來實現自己的目的。問題的關鍵其實在於,特朗普對於宏觀經濟政策的真正構想以及他的團隊所推薦的政策,而不在於美聯儲和鮑威爾。不過有一點很麻煩的是,特朗普對於美國經濟的任何思考和政治承諾,要想實現,同樣也繞不開美聯儲的貨幣政策。
這就讓「特朗普-鮑威爾」成為了一個焦點問題。
那麼,如果將特朗普的宏觀經濟政策放在一個貨幣政策框架裏面考慮,特朗普可以有何選擇呢?不多,僅有三種可能性:加息、減息和維持大體穩定。特朗普必須從這三種「可能性」中做出選擇,讓貨幣政策可以實現他在大選中的政治承諾——「讓美國再次偉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大選中,通脹是一個刺激性問題。實際民主黨拜登-賀錦麗的大選就是因為通脹問題而崩潰的!雖然這是一個被普遍估計到的問題,美聯儲、拜登政府部門以及民主黨經濟學家克魯格曼等人也提供了數據配合,竭力粉飾這個話題的刺激性,但最終結果,還是美國「山河一片紅」。因為數據的「表面科學性」(如通脹的按年下降),終究無法沖刷人們的切身感受。所以抑制通脹是特朗普政策的首選目標,他自己也是這麼說的。問題是,如果抑制通脹而加息的話,那麼這是用經濟萎縮來壓抑通脹,雖然通脹水平會下降,但經濟必定放緩,工作機會將會減少,不過理論上有利於美元匯率的上漲。
當然,利率維持不動,也是一種考慮,但政治成本高昂,等於不做什麼事情,給民主黨提供了很好的攻擊藉口。那麼美聯儲和特朗普會選擇哪一種道路?我們認為,特朗普別無選擇,他要實現政治承諾和自己的政治抱負,唯有選擇不斷地減息。因為減息能夠導致美國買車和買房的成本降下來,經濟會更加具有熱度,人們的工作機會多,失業率下降,收入會更高,當然理論上美元匯率會變軟(實際不一定,因為有關稅、GDP增長率和其他措施配合),通脹水平也會高一些。不過,人們因為收入的提高,日子可以過得更加舒服一點,這或許可以相對沖刷掉通脹數據有點難看的毛病。
馬斯克在社交媒體上對「#結束聯儲局」表達支持:
所以,特朗普的政策抉擇大概率一定是要求美聯儲減息,不斷地減息!大概在特朗普執政的4年周期裏面,減息會減到什麼程度呢?我們的推測是,在這4年時間裏面,聯邦基金利率大概要減息到2%—2.5%的政策利率水平。這樣的利率水平,實際已經考慮到金融體系對疫情恢復的需要,否則甚至還可以出現更低的利率水平。因為在疫情之前美國的商業利率就是1.75%左右,並且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所以這是一個可供參照的目標。按照這樣的評估,大致美聯儲要從現在的聯邦基金利率4.50%,按照每次減息一碼,4年中總共要減息10次,甚至更多。
美聯儲一向就是一個很高傲的機構,這樣的長周期預測是否現實呢?
有一些訊息是可以參考的,特朗普在競選時曾反覆承諾減輕消費者的高利率負擔。雖然大多數金融界人士均認為,作為美國總統,實現這一目標可能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很大程度上根本不受他控制。如Realtor的高級經濟學家拉爾夫·麥克勞克林就認為,雖然利率高企,但「總統能夠直接影響美聯儲利率的想法有點不現實,更廣泛的政策或政策預期會產生更直接的影響。」他的意思簡單說就是,要想別的辦法,期待減息不現實。這種想法雖然有普遍的代表性,但我們的想法與之不同,我們相信特朗普一定會推動減息的貨幣政策操作,他賭的就是減息導致的成本下降的速度快於通脹上揚的速度,美國人換新車、新房的興奮感以及特朗普對於能源價格等大宗商品的壓制,這些也都將有利於對價格水平的綜合控制。至於美聯儲的反對和謹慎,要看到這家機構根本不可能承擔得起破壞美國經濟的「全民指責」和聲討浪潮,那將導致美聯儲的大改革,鮑威爾以及華爾街之類的人物將會失去一切。
美聯儲已經在11月7日將聯邦基金利率目標區間下調25個基點到4.50%至4.75%之間,這是美聯儲今年第二次降息。然而,這很有可能只是美聯儲的減息進程的一個開始。
最終分析結論:
「特朗普-鮑威爾」成了熱點組合,未來幾年他們的博弈很可能帶來持續的利率變化。為了兑現「讓美國再次偉大」的承諾,特朗普大概率會施壓美聯儲走上降息之路,以降低借貸成本、拉動消費。美聯儲已經在11月7日將聯邦基金利率目標區間下調25個基點到4.50%至4.75%之間,而這很可能只是美國降息的開始。
本文原載於2024年11月12日安邦智庫的每日金融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