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越戰、現在的以巴戰爭:美國大學生為何同情巴勒斯坦?

撰文:劉燕婷
出版:更新:

4月23日,加沙戰爭來到第200天,巴勒斯坦平民的死亡人數已經突破3萬,美國校園的反戰示威也進入新高潮。

3月開始,范德堡大學(又譯范登堡大學、范德比爾特大學)出現反戰學生的示威營地,最後有多位學生被捕、3人被學校開除;4月12日,反戰的耶魯大學生在校內集體絕食,活動逐漸形成營地,22日警方以「非法入侵」之名逮捕了在場的60名示威者,當中有47名學生;4月17日,哥倫比亞大學的反戰學生開始在校內搭建「加沙團結營地」(Gaza Solidarity Encampment),校方隨後授權紐約市警察局突襲校園並進行大規模逮捕,營地一度被強行拆除,卻又很快恢復,而這次逮捕也標誌著自1968年反越戰示威以來,哥大首次允許警方鎮壓校內抗議活動。

4月20日,南加州大學也爆發大規模示威,背景是校方原本安排成績優異的畢業生阿斯娜·塔巴蘇姆(Asna Tabassum)在畢業典禮上致辭,卻因猶太團體公開質疑前者立場親巴勒斯坦、在社交媒體上分享和點贊反以色列的觀點、具有「反猶」傾向,導致校方直接取消了塔巴蘇姆的致辭資格,校內輿論也因此炸裂;4月24日,德州大學奧斯汀分校的反戰學生集體靜坐示威,德州警方隨後以「打擊反猶主義」之名入校驅散學生、拆除營地,導致至少10人被捕。

美國大學挺巴示威:2024年4月24日,美國加州洛杉磯,在身在南加州大學校友園的示威者被警員拘留後,學生們持續抗議。(REUTERS/Zaydee Sanchez)

但上述事件都不是孤例。放眼全美,包括北卡羅萊納大學教堂山分校、聖路易華盛頓大學、密西根大學、麻省理工學院、愛默生學院、塔夫茨大學、馬里蘭大學和加州州立理工大學洪堡分校,都出現了親巴勒斯坦的反戰示威。儘管各校有的是強力手段、警力奧援,能在「打擊反猶主義」的大旗下驅散人群,卻依舊無法停下學生的前仆後繼。

這種場景畫面,讓人想到1960年代的反越戰示威。當然,當年的規模遠勝今日,兩場衝突的背景脈絡也不甚相同,但毫無疑問,大學生都扮演了重要角色。而比較兩波運動源起,當時的大學生之所以踴躍反戰,除了越戰本身的媒體形象極度糟糕、戰事膠著多年、徵兵波及年輕人外,很大程度也與民權運動、新左派思潮、甚至是「垮掉的一代」(Beat Generation)所催生的嬉皮(Hippie)風尚有關。

換句話說,對當年的大學生來說,反戰實踐既有個人意志,也不能脫離某些時代背景的宰制。時隔60年,美國這次的校園反戰示威也是同樣道理。

美國大學挺巴示威:2024年4月24日,美國加州洛杉磯,當警員開始進行拘捕行動時,身在南加州大學校友園的示威者緊緊牽着其他人的手。(REUTERS/Zaydee Sanchez)

學生的憤怒早有跡象

首先,校方、猶太團體對學生們的「反猶」批評當然言過其實,不過觀察戰前民調數據也能發現,這代大學生與前人相比,確實是對以色列「相對沒有好感」的一代。

以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2022年7月公布的「美國人對以色列觀感」調查為例:55%的美國人對以色列持正面觀感,41%的美國人持負面觀感,整體看來正面略多。不過如果細究各年齡層,就會發現不同世代的差異相當明顯。

首先是戰後嬰兒潮世代(1946-1964年出生),這代人大致對應了調查中的「65歲及以上」區間,對以色列的好感高達69%,是各區間最高,反感也只有29%;再來是X世代(1965-1979年出生),其大致對應了調查中的「50歲-64歲」區間,對以色列的好感依然有60%,反感則來到36%;接著是千禧世代(1980-1996年出生),這代人大致對應調查中的「30歲-49歲區間」,對以色列的好感降到49%,反感則上升到47%;最後是Z世代(1997-2012年出生),其大致對應調查中的「18歲-29歲」區間,對以色列的好感只有41%,反感則創下56%新高。

圖為2024年4月18日,在美國紐約市,,示威者在哥倫比亞大學校園聲援親巴勒斯坦組織者,其間與警方對峙。(Reuters)

有趣的是,這種世代差距也在同一份調查的其他問題中體現。

例如「對拜登(Joe Bidne)處理以巴問題的觀感」,整體數據顯示有62%的受訪者不確定拜登是否過於偏袒某一方,有16%認為拜登正在取得正確的平衡,有13%認為拜登過於偏袒巴勒斯坦人,只有8%認為拜登過於偏袒以色列人。

但如果從不同年齡層來看,不同世代的認知顯然有差距。在「65歲及以上」區間,認為拜登取得正確平衡者有23%、偏袒巴勒斯坦者有19%、偏袒以色列者只有3%;在「50歲-64歲」,認為拜登取得正確平衡者有18%、偏袒巴勒斯坦者有14%、偏袒以色列者只有6%;但到了「30歲-49歲」,認為拜登取得正確平衡者有14%、偏袒巴勒斯坦者有10%、偏袒以色列者則來到9%;接著是「18歲-29歲」,認為拜登取得正確平衡者只有11%、偏袒巴勒斯坦者只有9%、偏袒以色列者則高達16%。

整體來說,在這次加沙戰爭爆發前,美國家庭早就存在關於以巴衝突的代溝,尤其是正在讀大學的Z世代,明顯與作為其父母的X世代嚴重分歧,前者對以色列的反感、對美國政府偏袒以色列的不滿,都創下歷代最高。

圖為2024 年 4 月 19 日,在美國紐約市,示威者坐在哥倫比亞大學校園的營地裡抗議,聲援親巴勒斯坦組織者。(Reuters)

10月7日衝突爆發後,這種世代分歧自然又被撕裂得更厲害。10月17日,昆尼皮亞克大學(Quinnipiac)公布全國民調,顯示18-34歲的受訪者中有51%不贊成美國向以色列運送軍備以應對哈馬斯的襲擊,但50-64歲的受訪者中有高達77%表示贊成;10月21日至24日進行的《經濟學人》/YouGov民調也顯示,在18歲至29歲的族群中,同情巴勒斯坦人的比例(28%)略多於同情以色列人的比例(20%),這種分布樣態與65歲及以上相差甚遠,後者有高達65%同情以色列人,但只有6%同情巴勒斯坦人。

之後隨著以色列進攻加沙,年輕人的不滿更加沸騰。

2023年12月,以色列被南非以「種族滅絕」之名告上國際法院,皮尤研究中心也在該月公布了「美國人對以色列與哈馬斯戰爭看法」的民調結果:18-34歲受訪者中,有38%認為以色列的軍事行動「過頭了」;在35-49歲受訪者中,這個數據是27%;在50-64歲(23%)、65歲(16%)以上的受訪者中,這個數據則顯著遞減。

2024年1月,以色列被國際法院宣判「必須防止種族滅絕」前夕,《經濟學人》/YouGov公布民調,顯示有超過三分之一的美國人(35%)認為以色列正對巴勒斯坦人實行種族滅絕。而這個數據在18-29歲的受訪者中高達49%,在30-44歲受訪者中也有44%,但到了在45-64歲受訪者就直接銳減為28%,65歲以上受訪者的數據更是只剩21%。

圖為2024年4月20日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校園內,民眾聚集支持巴勒斯坦(Reuters)

整體來說,民調數據為這波大學反戰潮提供不少線索:衝突爆發前,Z世代對以色列原本就是反感多於好感;即便這次衝突的導火線是哈馬斯閃擊觸發以色列報復,10月7日後幾個禮拜的民調依舊顯示,雖然X世代、戰後嬰兒潮一代相對同情以色列,Z世代卻依然相對同情巴勒斯坦人;以色列進攻加沙後,Z世代認為以色列正對巴勒斯坦人進行「種族滅絕」的比例,也比其他年齡層都高,幾乎到了每兩個人就有一人如此認為的程度。

而從年齡分布來看,Z世代(1997-2012年出生)正好對應了當今的大學生與研究生,一群本就對以色列好感不強的人,集體目睹了這幾個月的殘酷殺戮,且本國政府還是這場殺戮的最大靠山。這種情境無疑會加劇彼此的怒意串聯與共鳴,而校園剛好又為這股憤怒提供了展演空間,最後導致反戰示威在美國大學遍地開花。

2024年4月24日,在美國德州奧斯汀,德州大學警方在德州大學舉行的親巴勒斯坦示威活動中拘捕一名男子。(Jay Janner/Austin Statesman/USA Today Network via REUTERS)

大衛正在成為歌利亞

不過民調數據更多是以立場分布的呈現,來解釋示威背後的情緒基礎。但要了解這代大學生的立場起源,還須回歸其成長背景,以及美國當下的社會脈動

首先是這代美國大學生的成長背景。這決定了其對以色列的認知,會與父母、祖父母的認知有所不同。

在戰後嬰兒潮世代(1946-1964年出生)的成長過程中,以色列的形象大致與兩個事件有關:納粹大屠殺、以阿戰爭。大屠殺雖然發生在二戰期間,卻深刻影響了一代人的心理認知,猶太人因此成為「全世界都欠他們一個公道」的「神聖民族」,反猶主義也因此被識別為極度危險與禁忌的存在;以阿戰爭則強化了猶太人「被迫害」、「不得安居」的形象,而以色列「以少勝多」打贏戰爭,既滿足冷戰下美國的「必勝」情結,也迎合了「經歷磨難終受庇佑」的一神教敘事。

總之,受納粹大屠殺、以阿戰爭等事件影響,戰後嬰兒潮世代所理解的以色列大體等於「猶太人的重要避難所」,是這個民族經歷2,000年流離苦難後,終於能回歸的應許之地。儘管這場回歸導致巴勒斯坦人大量流血,由此觸發了漫長的民族仇恨與衝突,但從數據來看,這代人還是更關注以色列的流血,認為這是猶太人「受迫害」的跡證;且當年的巴勒斯坦武裝一度有全球左翼支援,這在某些戰後嬰兒潮世代看來,實在不像手無寸鐵的弱者。

2024年4月24日,在美國德州奧斯汀,執法部門在德州大學帶走一名親巴勒斯坦示威者。(Reuters)

而上述認知也被X世代(1965-1979年出生)繼承,只是這代人出生在以阿戰爭尾聲、甚至是已經結束的時空,距離大屠殺也更有距離,對於所謂「猶太人被迫害」的感受已經不那麼強烈,卻也沒有發生顯著位移。而真正產生認知轉變的,則是再後來的千禧世代(1980-1996年出生)。

當千禧世代成長、開始形成對全球局勢的理解時,巴勒斯坦第二次大起義正好爆發,奧斯陸和平進程名存實亡,以色列侵吞約旦河西岸巴勒斯坦人土地、剝奪水源、限制行動、審判不公、軍警濫用暴力的現象頻繁則出現新聞報道中。在這種情境下,關心全球事務的青年實在很難將以色列與「受迫害」的標籤相連結,因為現實環境怎麼看,都是巴勒斯坦人更適合這個描述。

這段認知轉變隨後也被Z世代(1997-2012年出生)顯著強化。這代青年不僅距離大屠殺十分遙遠,也沒有生活在以阿戰爭的歲月,更沒有經歷過1990年代以巴簽署《奧斯陸協議》(Oslo Accords)的時空,沒有看過以色列左翼、巴勒斯坦溫和派,曾經為了和平共存而攜手合作。從他們有記憶以來,現實中的以色列就是個不公正的占領方,對加沙地帶執行漫長的不人道封鎖、多次發起攻勢遂行殺戮,對約旦河西岸的非法佔領更是肆無忌憚。

而Z世代基於成長背景所形成的「以色列是迫害者」意識,就跟戰後嬰兒潮世代認為「以色列被迫害」一樣,都是根深蒂固不易改變的認知。如今這種認知又受到美國兩股社會脈動的牽引,加劇了這次前仆後繼的校園反戰示威。

2024年4月24日,美國眾議院議長約翰遜(Mike Johnson)在沒有事先公開的情況下訪問哥倫比亞大學,並在新聞發布會上發表講話,回應美國學生支持巴勒斯坦人的示威。(Reuters)

第一就是TikTok等社群媒體在年輕人中崛起。根據2022年4月公布的YouGov民調,被問及接收新聞的來源時,多數65歲及以上的美國人的回答是CNN、MSNBC、FOX等有線電視新聞(56%)或ABC、CBS、NBC等廣播電視新聞(53%)及其相應網站。這兩種新聞來源也是45-64歲美國人的回答前兩名。

但到了30-44歲美國人,排名第一的回答變成了Facebook、Twitter、Instagram、Reddit、TikTok等社群媒體(37%),接下來才是ABC、CBS、NBC等廣播電視新聞(33%);到了30歲以下美國人,排名前三的回答則是Facebook、Twitter、Instagram、Reddit、TikTok等社群媒體(41%),《華爾街日報》、《紐約時報》等報紙或新聞網(28%),以及YouTube(27%)。

可以發現,與戰後嬰兒潮相比,Z世代美國人相當依賴社群媒體作為自己的新聞來源,連帶YouTube也扮演了重要角色。而這些平台有一共同特徵:不受美國傳統媒體的親以色列立場網羅。例如CNN媒體談論以巴衝突時,往往更聚焦以色列受到的傷害,更頻繁的討論以色列的人質、而非監獄中的巴勒斯坦人。

但社群媒體在這點上完全相反,甚至可以說是增加巴勒斯坦立場曝光的重要渠道,例如巴勒斯坦電影製片人比桑·奧達(Bisan Owda)、記者欣德·庫達里(Hind Khudary)、記者多阿·阿爾巴茲(Doaa Albaz)、記者莫塔茲·阿扎伊扎(Motaz Azaiza)等,都通過Twitter、Instagram、TikTok等社群媒體發布了自己在加沙的現場紀錄,吸引全球數百萬粉絲追蹤。此外,演算法無疑會強化用戶對相關資訊的接收,也就是說,如果一位用戶瀏覽了呈現加沙慘狀的影片,在演算法的機制下,用戶將在未來收到更多相關影片。

而在Z世代原本就不喜以色列、同情巴勒斯坦的基礎上,其對社群媒體的依賴明顯強化了這種情緒。以TikTok為例,#freepalestine這個主題標籤有高達327億次觀看,其餘類似標籤也有數十億、甚至百億觀看;與之相比,#standwithisrael這個主題標籤只有6.31億次觀看,#istandwithisrael也只有2.9億次觀看,這兩個已是支持以色列相關標籤中,唯二破億觀看的標籤。因此可以這麼說,儘管猶太金融資本財力雄厚,但在這場社群媒體的陣地爭奪戰,以色列明顯屈居下風。

2024年4月23日,美國紐約市,哥倫比亞大學校長向校內參加示威的學生設定離開抗議營地的死線,而午夜的限期已到,學生拆除他們的營地裝置。(Reuters)

而另一股催化大學示威的美國社會脈動,則是近年反覆延燒的族裔衝突。

在部分有色人種示威者看來,巴勒斯坦事業與美國的種族正義存在「跨界的共情」:民眾生活在不公的環境裡,被武裝的士兵或警察糟蹋生命與尊嚴,不論地點是約旦河西岸與加沙,或是美國的有色人種社區,唯一出路就是反抗。

而這種有色人種共情巴勒斯坦人的連帶意識,當然也有民調上的證據。2023年11月GenForward對18-40歲年輕人進行的民調就揭露,白人受訪者是唯一一個更同情以色列人(25%)而非巴勒斯坦人(18%)的種族/族裔群體,其餘非裔(22%-10%)、拉丁裔(23%-15%)、亞裔(31%-12%)的數據,都是同情巴勒斯坦的比例多過同情以色列。

而被問及對美國政府支持以色列的感受時,白人受訪者中認為「過度支持」(28%)的比例是各種族/族裔群體中最低,這一數據甚至與與認為「程度恰當」(28%)的比例等高,此外白人也是認為「過度支持」(28%)與「不夠支持」(13%)差距最小的種族/族裔群體。

而與白人的回答相比,其他群體的回答相對立體。例如非裔有33%認為「過度支持」、18%認為「程度恰當」、14%認為「不夠支持」,拉丁裔有35%認為「過度支持」、20%認為「程度恰當」、16%認為「不夠支持」,亞裔有46%認為「過度支持」、20%認為「程度恰當」、7%認為「不夠支持」。

顯然,有色人種不僅有更強的同情巴勒斯坦傾向,也對於美國扮演的角色更加不滿。值得注意的是,據美國統計,在2024年有資格投票的4,100萬Z世代年輕人中,45%是有色人種。上述數據也或多或少解釋了,為何美國大學會因千里之外的巴勒斯坦議題陷入狂怒,因為部分示威者已在一定程度上,進到過去Black Lives Matter(BLM)的示威情境中。在這個情境下,以色列軍人就像濫用槍枝的美國警察,被屠殺的巴勒斯坦人則像命喪警察槍下與膝下的美國有色人種青年。

美國大學挺巴示威:2024年4月24日,美國加州洛杉磯,身在南加州大學校友園的示威者被警員包圍。(REUTERS/Zaydee Sanchez)

整體來說,美國Z世代距離大屠殺已經相當遙遠,也對中東戰爭、奧斯陸和平進程沒有生活記憶,其對以巴衝突的認知起點,就是近年以色列對巴勒斯坦人的持續種族隔離與殺戮;與此同時,社群媒體崛起、BLM議題發酵,也顯著影響了美國Z世代的社群議題與同溫層建構,讓巴勒斯坦議題成功在校園中燎原。

1998年、筆者4歲時,美國夢工廠影業(DreamWorks Pictures)推出了著名動畫《埃及王子》(The Prince of Egypt),劇情講述摩西(Moses)成為先知、帶領希伯來人離開埃及的過程。這部動畫受到全球好評,片中歌曲《When You Believe》也獲得了第71屆奧斯卡金像獎的最佳原創歌曲獎,筆者當年就與許多同齡孩童一樣,隨口都能哼上幾句。而構成《埃及王子》故事主軸的《出埃及記》,不僅是猶太教的重要敘事,也是當代猶太人慶祝逾越節的由來,更在美國擁有一定文化地位:1958年美國歷史小說家萊昂·尤里斯(Leon Uris)出版了以此為名的暢銷小說,小說在2年後改編為電影,成為1960年代美國大眾理解以色列、建立其英雄形象的重要來源。

從小說《出埃及記》到動畫《埃及王子》,這是美國戰後嬰兒潮、X世代與以色列同情共感的一段歲月,在這兩代人的認知中,以色列就像大衛,阿拉伯聯軍與巴勒斯坦武裝則像歌利亞,大衛雖弱勢,卻還是在與歌利亞決鬥時出奇制勝。但時至今日,尤其是以色列大開殺戒、美國校園發出怒吼的當下,這種認知已經明顯主客易位:在現在的美國青年看來,大衛無疑是巴勒斯坦,歌利亞則明顯是以色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