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一小時的「雙城論壇」：誰失去了與中共互動的勇氣？

2022年的台北上海城市論壇7月19日舉行，在上海與台北分別設立會場，採用視頻方式召開。縱然近年兩岸多項交流活動受到疫情節制，頻率與規模都相應縮小，但今次雙城論壇議程一出，從開幕到閉幕不過短短一小時，頗有兩岸關係一葉知秋的味道。

回顧台北上海雙城論壇自2010年舉辦迄今，在台北方面，跨足國民黨籍前市長郝龍斌到現任民眾黨籍市長柯文哲，雖2020年起遇新冠疫情干擾，雙城論壇依舊得以視頻方式開展交流。然而，雙城論壇十餘年走過來，竟從曾經的意氣風發，極具兩岸交流指標性、議題性與話題，到去年僅花了半天，今年甚至縮短至一小時打發，淪為一個走過場的政治形式，不免唏噓。

在雙城論壇登場前夕，內媒中國台灣網發表一則評論，稱雙城論壇是「漂盪在海峽的和平之舟」，「雖無法改變兩岸關係嚴峻的現狀，卻承載着兩岸要和平、要發展、要交流的希望」。此話只說對了一半，相對兩岸關係大環境的漠然，雙城論壇做為汪洋中的一條船，確實給予關心兩岸的支持力量一定的希望性寄託，但一葉扁舟、吃水不深也是事實，除了疫情影響雙邊交流規格外，雙城論壇走到後面這幾年，明顯因為走到深水區而表現疲態，負重有限、吃水不足，以致北滬雙城如今只能平淡以對。

事實上，雙城論壇的「失落」並非特例，自2005年連戰破冰訪陸，到馬英九主政八年期間，兩岸之間開創了許多不同指涉性的論壇以利交流，例如國共論壇（2006年）、海峽論壇（2009年）、紫金山峰會（2008年）與雙城論壇（2010年）等。在蔡英文政府2016年上台顛覆兩岸關係秩序以前，國共論壇、海峽論壇與紫金山峰會等三大論壇，甚而被抬做兩岸間一年一度的全局性盛會，具有指標意義。事到如今，國共論壇已停辦多年，以兩岸企業家為主體的紫金山峰會與北滬雙城論壇雖依舊舉辦，但政治醒目效果早已今非昔比，只剩海峽論壇「一枝獨秀」。

此間變化，民進黨政府祭出國安五法、《反滲透法》自是主要背景，其針對「海峽論壇」、「紫金山峰會」在內，禁止在台舉行分會，也對包括郭台銘與國民黨人士頒告警語，示意渠等「勿簽消滅中華民國結盟協議」，屢以不得觸法恫嚇相關交流在台的擴大。環境使然下，台灣在非民進黨陣營方面與北京的交往上，縱有疫情限制環境，惟交流主場移轉到中國大陸本土的勢頭已定，台灣方面，在民進黨主導社會旋律下，就連三大論壇外，如雙城論壇這般由兩岸輪流作東的場合，如今也已經相當程度自暴自棄。

論及自暴自棄的固然是指主政北市府多年的柯文哲，以及有意問鼎年底台北市長選舉的國民黨候選人蔣萬安而言。首先，柯文哲在2015年言說「兩岸一家親」、2018年補足「五個互相」（互相認識、互相了解、互相尊重、互相合作、互相諒解）後，於雙城論壇的表現再無火花。這足以表明雙城論壇在兩岸地方市府層級的接觸上，哪怕柯文哲貴為台灣在野黨主席，既無力也無心在日趨狹隘的兩岸關係論述的深水區做更進一步的着墨——柯文哲明確接班人、現任台北市副市長黃珊珊連續兩年缺席雙城論壇這等北市年度對外的大活動，即是柯黃有意政治迴避的顯例。不為別的，今年底台北市長選舉「三強鼎立」態勢已定，黃珊珊避「雙城論壇」唯恐不急的原因，多繫於期待吸引淺綠選票的策略，正面擁抱「雙城論壇」之於勝選而言，被視為「不智」。

再就國民黨內政治明星蔣萬安對「雙城論壇」的選前期許來看，其在獲國民黨提名資格當天，即拉高分貝，為「雙城論壇」的舉辦門檻添油加醋，平添「雙城（論壇）舉辦前提是共機不擾台」，並額外架設「堅持中華民國主權、認清分治事實」的政治前提。綜觀目前北市執政的黃珊珊對「雙城論壇」避之若浼、有意問鼎北市長的蔣萬安在沒有人着意提示下，逕自為「雙城論壇」添加政治門檻以「自清」，兩人都一定程度表現不能拒絕與陸交流，但又不敢太認真貼上去的「政治精神狀態」。

此般應對對於台灣在野兩黨而言，可謂相當消極。在兩岸交流場合，受限民進黨政府國安五法禁令，以及「海峽論壇」只得在中國大陸舉辦的現狀下，「雙城論壇」堪稱在民進黨主政下難得的台灣「主場機會」，惟要角逐下屆台北市長的黃珊珊與蔣萬安都不敢在此取分，而是懼怕失分為大，相對於兩黨在連馬時期與柯文哲主導兩岸互動的過往，接班的黃、蔣二人如今與中國大陸互動的自信與勇氣都明顯不足。

「雙城論壇」如今成為議程僅僅一小時的平價論壇，是總結兩岸關係大環境冷冽、民進黨政府厲色約束交流，以及台灣在野黨徹底失去兩岸互動自信的結果，終於「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黃珊珊與蔣萬安二人莫要兩岸關係上「惶恐灘頭說惶恐」，只消三省吾身，誠實面對何以在對陸交流上從過往的自信走到今日的不自信，「雙城論壇」便無須做小伏低至此，支持兩岸友善且有利交往的支持者，也就無須在「零丁洋裏嘆零丁」裏無力自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