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甲.人物誌|多蒙特王子列奧斯:擁最高才華 卻是遺憾的代名詞
德甲煞科日,89分鐘,拜仁慕尼黑再度領先科隆之時,多蒙特球迷的心再次往下沉,場上黃黑衣服的球員們也沒什麼能反勝的跡象,越踢越焦急,越亂。
「輸自己」永遠都是最難受,球迷心碎,但大概沒人會比馬高列奧斯更難過。
坐在西法倫球場草地上眼神空洞的「你」,在想什麼?
沒法想,不敢想。喜歡了這個球員11年,他失冠後失魂落魄的樣子並不陌生;最難受的是,今次多蒙特以最壞的方式輸了。德甲錦標本來觸手可及,卻還是從列奧斯手中溜走。
「沒關係」三個字,實在無法說出口。
自馬高列奧斯11年前加盟多蒙特以來,一直都是筆者最喜歡的球員:若在現場看過他踢波,更會感受到那種「靈氣」——擁有與眾不同的觸覺、永遠在最準繩的一瞬,作出最精確的走位入楔,腳步輕盈靈動,細微動作卻經常成為對手最大威脅。
猶記得今年初在網上看過一則帖子,說起多蒙特近年最具代表性的9號、10號和11號球員——羅拔利雲度夫斯基、馬里奧葛斯和馬高列奧斯,那位網民寫道:「這三位球員,恰巧代表了三種各走極端的足球生涯:利雲度夫斯基在對的時間點轉會,沒有大傷,非常成功;葛斯年少成名,但早早走下坡,生涯最高點是在世界盃攻入致勝球,之後碌碌無為;列奧斯的足球天份肯定是三人中最高,際遇和傷患,卻使他成為成就最低那一個。」
他在2012年加盟剛奪得雙冠王的多蒙特之時,大概像筆者這樣的球迷和他自己,都對未來有着非常美好的盼待:23歲風華正茂,是全德甲最炙手可熱的進攻中場,外貌球技兼備,也有着一個「Feel Good」故事:多蒙特是他的家鄉,7歲已加入多蒙特青訓,16歲時被嫌太瘦削而放棄,但他在小球會阿倫(Rot Weiss Ahlen)出道重塑生涯、20歲時加盟慕遜加柏發熱發亮,終於在2012年以德國年度最佳球員的身份,獲母會重新招攬。
列奧斯的名字馬高,其實是源自荷蘭一代球星雲巴士頓(Marco van Basten)——他的父母本身想為他命名Dennis,但在1988年歐國盃,雲巴士頓對蘇聯射入精彩窩利,「馬高」的名字就這樣誕生。可惜是他未能如雲巴士頓般生涯滿載榮譽和高光時刻,只充滿上天對他開的一個又一個殘酷玩笑。
列奧斯加盟多蒙特首季,便助球隊打入歐聯決賽,最後失落錦標,摯友葛斯更在季尾離隊加盟死敵拜仁,球會氣氛一片悲涼,之後的多蒙特開始分崩離析:戰績低迷下高普在2015年辭任,曉姆斯、根度簡、利雲度夫斯基相繼離開,奧巴美揚、米希達利恩來了又走了,每年都賣球星,他的前線戰友轉了又轉;他不是沒收到過更好的邀約,但種種原因下從沒離開,地位一早已奠定,獲球迷稱為「多蒙特王子」。
多蒙特陷入一直未能奪得聯賽冠軍的窘境,試過成為冬季冠軍,遙遙領先下還是被拜仁反壓。儘管曾贏得兩次德國盃,萊斯在2017年捧得這個他生涯第一個主要錦標時,開心得用力吻了獎盃,2021年再奪冠時亦然。然而他或是球會最想要的,當然不僅德國盃。
更遺憾的是,列奧斯花樣年華之際,本有很大機會拿下最高榮譽,2014年他狀態頂峰,卻在世界盃前一次國際友誼賽受傷,傷心地退隊,最後德國擊敗阿根廷捧起大力神盃,射入奠勝球的馬里奧葛斯惦念列奧斯,領獎時舉起他的球衣。兩年後的歐國盃,他再次因傷臨陣退出;2018年,他終於首次參加世界盃決賽周,德國卻像被「衛冕魔咒」纏身,最後甚至在分組賽輸給韓國出局。
2021年舉行的歐國盃,他主動宣布因德甲賽季後的疲勞影響而不參加,2022年,很大機會是他最後一屆世界盃,他還是因為受傷而錯過,不過德國也在分組賽便出局。直接一點說,他在國際賽顆粒無收。
足球是團隊運動,能以一人之力驅動全隊成功的,當今世上除了去年世界盃阿根廷的美斯,也許再沒別人。列奧斯總是錯過球隊最好的時刻、總是剛剛好與最高榮譽擦身而過,尤其是本應能成為其中一份子的世界盃冠軍;而初加盟多蒙特時的歐聯決賽,力戰而敗,看着這些場面,作為球迷,都想親口向他說——事實是對自己說一句:「沒關係,還有機會的」。
今次的德甲冠軍,是他能健康應戰、最大機會親手實現多年夢想的一刻,以他的年齡,也很可能是最後一次機會;作為支持列奧斯多年的球迷,深明他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差;老實說,也不是沒有閃過「如果他今次也拿不到……」的想法。
但真的發生一刻,還是難以言喻的錐心。
今次,絕不可能再說出「沒關係」了。11年轉眼過去,23歲冒起新星已成33歲老將,以列奧斯的傷患紀錄,他大概不會是那種踢到35歲還有餘力的球星。他剛剛與多蒙特續約到明年夏天,下一季,很大機會是他在這母會前後23年的最後一季,也隨時是他職業生涯的最後一季。
列奧斯的故事,總令球迷不禁想:「如果他少一點傷患……」、「如果他沒有缺席2014世界盃……」、「如果他沒有留在多蒙特……也許……」。
可惜的是,競技就如人生,沒有「如果」,也難敵時間。
列奧斯場外有美滿家庭,漂亮的妻子與可愛的女兒,無疑是他最大支柱,也許是上天對他的最大補償;但人生傾盡心血追逐的事業不如意至此,除了無奈,又能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