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匡憂難越《高山》 憶曾經歌星夢碎 「100元也提不出」

撰文:鄺鈺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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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年前,成績優異的他毅然放下加拿大的一切,隻身來到香港發展歌唱事業,能夠如此豁出去,全因唱片公司給他的承諾。可惜他抵埗後,得到的是:「不好意思,計劃有變,good luck。」他不甘心就此放手,學琴學作曲學中文,最終得到了另一唱片公司的垂青,奈何出道兩年成績平平,儲蓄耗盡之際,他譜出了《高山低谷》,讓人知道香港原來有位歌手叫林奕匡。
坎坷過後,他終可以盡情地唱,有機會推出全國語的大碟,準備攻入台灣市場。林奕匡笑言自己在30歲前有了代表作、舉行過音樂會、也去了內地宣傳,令現在的他非常之正。

攝影:余俊亮
埸地提供:大官廳

林奕匡說自己求學時期是名學霸,曾經夢想成為對抗病毒的科學家和擁有自己的唱片,如今夢想可算實現了。「哥哥現在是科學家,做一些很偉大的事,都叫對父母有交代。」

《高山低谷》之後,除了香港樂迷之外,台灣的唱片公司也認識了林奕匡。真.國語大碟《小眾情人》應運而生。「之前的專輯一直也是廣東、國語歌各一半,是因為budget上的問題,《高》之後,台灣公司覺得我可以去試試,於是開始做歌,但應該要怎麼做呢?因為很難會做得比《高》好,如果再寫同一故事,感覺很重複;如果交予別人去寫,又不一定可以放膽去寫,結果都是找陳詠謙,他在我這些憂慮中取得了平衡點,同一故事但有着另一感覺。」工作陸續有來,林奕匡說內心感覺紮實,但壓力也隨之而來,「慢慢要開始寫下有什麼工作、哪一隻歌幾時deadline、接下來哪些東西要去準備,忙碌地工作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同門陳柏宇(右)近年頻頻到內地出騷,林奕匡說參加歌唱節目不是他的首選,因為自己是個腳踏實地的人。「感覺整件事與香港有距離,要你唱國語歌,得到了知名度,但又不是勝出了,是開心事,但之後呢?成為長居內地的歌手嗎?」

如何走出《高山》

訪問中,林奕匡不只一次提到喜歡進步,就好像問他要發展台灣市場,人家要靚仔有靚仔、要才華有才華,你這小伙子拿什麼去一拼。「我覺得自己也有selling point,最開心是看到自己有多少空間可以去進步,尤其是創作歌手,很多時去到某一個位置,漸漸不知怎麼走下一步,但我目前依然好清晰下一步要做什麼,或是該怎麼鍛鍊自己。」成功固然快樂,但要再突破成功才是難題,《高》之後的《有人共鳴》,樂迷反應不一,有的認為曲風太保守、有的卻說驚喜連連。

「變化永遠可以更多,我覺得現在的位置幾舒服,可能是《高山》效應太大吧!我希望每次做歌都可以令大家有驚喜,每次都想聽到I did not expect that,自己作為聽眾都很怕歌手唱來唱去亦是一樣。就算有評語說我作品近似也好、做得太多變化也好,畢竟都是我的創作,能讓它們出來見人,一定是我滿意的。」林奕匡說《高山》效應,令一些不是主打的歌也變得多人留意。「試過在中環走路的時候,有個男人告訴我《安徒生的錯》好正,也有fans告訴我用了《有人共鳴》作她的婚禮曲。」所以整體來說,林奕匡一直都在進步,惟獨填詞這部分,他說真的沒法子了。「我已經好叻,會寫會看,但要填詞的話,要有double meanings,又要用詞好靚,都是交給陳詠謙吧。」

經常說自己住在「溫哥華對面的島的小鎮」,到底這個人口只有6千的小鎮是哪個呢?林奕匡說自己出生在Nanaimo,直到9歲他搬到Qualicum Beach。

由豪宅到唐樓

未回到香港之前,林奕匡一直在溫哥華附近的小鎮長大,沒有任何娛樂場所,他閒時除了到家人開設的餐館幫手之外,看港劇聽廣東歌成了他最大的消遣,因而對香港產生了情意結。為了升讀大學,他搬到了溫哥華,首次接觸到網絡世界,那一刻他才發現生活可以多姿多彩。

「想過數十次要做歌手,但一想到香港沒有家人,要放低加拿大一切,無論是衣食住行也要重新建立,連visa也要自己去申請,想到這些都是自己不懂的,就不會再去想。直到參加溫哥華新秀選,總選前有唱片公司說簽我,那一刻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做歌手。」

天真的他,為了完成細胞生物基因學系的學位,要唱片公司等等。半年後,他來了香港,並在屯門的200呎唐樓落腳,跟他在加拿大3000呎住所相比,簡直是天堂與地獄。「那段時間我其實幾享受,會覺得幾得意,因為廁所、刷牙、洗面、沖涼都企同一個位,這些由細到大都沒有試過。如果說捱,家人養大我和哥哥才算捱,我的那些不算辛苦。」

收到唱片公司的「不好意思,計劃有變,good luck。」林奕匡說當時大受打擊,因為覺得自己完全well-prepared,完全不明為什麼會被「拋棄」,結果惟有見步行步,買電子琴、電腦、學做歌、學做demo,終於遇上了現在的Sony唱片。

父母本身好節儉,而且當時也退休了,餐館賣了,跟他們借錢跟燒銀紙沒分別,媽媽當時有說不是擔心,而是痛心,但她尊重我做的每一件事,當時真的覺得自己好無鬼用。
為了供兩兄弟讀書,林奕匡的父母當年在自己開設的餐館捱得很苦,現在哥哥成了科學家且有了自己的家庭,而林奕匡也在香港創出一片天地,總算對父母有交代。

坐食山崩燒銀紙

「住在屯門時,一點經濟壓力都沒有,因為有積蓄兼且有時間去研究股票,那時候股票幫我解決了很多租金問題,但入行之後,很多使費,物價上升了很多,很快學會了坐食山崩這四個字,投資雖然可以幫補,但sorry,我已經沒有錢可以投資了(笑)。」歌手這份正職對林奕匡來說,一點也不簡單,太多不能預計的東西,令他開始懷疑自己、否定自己。

「掙扎了很多次,不敢看、不想看自己還有多少存款,直到100元也提不出來,就知道要找人幫……父母本身好節儉,而且當時也退休了,餐館賣了,跟他們借錢跟燒銀紙沒分別,媽媽當時有說不是擔心,而是痛心,但她尊重我做的每一件事,當時真的覺得自己好無鬼用。」難關過後,換來了《高山低谷》,他還記得去年拿着創作獎回到加拿大,與3年多沒見的家人再次重逢時,哭到不能自控。「但我好滿意現在的成長過程,就算再回去一次,我也不會作出任何的改變,所有東西都剛剛好,沒有遲或早,有機會給人認識已經是一件難事。」

一起捱的她

林奕匡說自己一向都是個腳踏實地的人,忽然「跳掣」的舉動,他說可能因為自己是雙子座,而在這跳掣的過程中,除了家人之外,女友也是無條件地支持。「她曾告訴我將來的事業無論好壞,都願意一齊捱,如果香港做不下去,她會跟我一起回加拿大,加上她的支持,我可以好安心去拼。」林奕匡以好靚好多人追去形容女友,筆者笑他天真相信「靚女肯陪他捱」,他也笑着說真的感受到對方的真心。「以前有人問她:『你男友職業是什麼?』她說是歌手,叫林奕匡,但對方完全不認識,是很sad。自卑感一定有試過,我也希望她幸福快樂,如果我不能給到她,我也希望她能找到,但當她說願意跟我捱的時候,那我已經不用想太多了吧。我好慶幸她的家人也非常支持我,這麼多年好像我的忠實fans,比如我的歌有幾多點擊率,他們都會留意。沒有她或我的家人,就沒有現在的林奕匡。」

拍拖9年,雖然未曾被催婚,但林奕匡早已鎖定了這位soulmate。「現在可以養活自己,因為歌手是每半年出一次糧,版稅也可能要一年多才收到,所以每次都好期盼三月、六月尾出糧的日子。現在開始能夠儲蓄,我覺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因為在香港要儲錢真的好難,哈哈。希望可以令家人生活開心、舒服一點、顧慮少一點。結婚也想在自己經濟更好的時候進行。」

熱愛這片土地

居港快10年,由曾經懷疑這個地方能否容納自己,到今日落地生根、有家的感覺。林奕匡說所有東西都是一點點去堆積,他百分百認為自己是香港人。「愈來愈有自在的感覺,一來自信,二來對香港、語言的熟悉程度,之前會覺得自己對香港不夠認識,有遊客的感覺。因為我是在加拿大的小鎮長大,對城市有距離感。我不太明白香港人是如何成長、讀書過程,溝通或默契都會不足,為怕說錯話,索性不講話,變成了有隔膜,最後也做不了自己,這當然會辛苦,但這兩年間,以上問題都不再是問題,朋友都覺得我開朗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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