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CIA二十年獵殺行動：一枚地獄火導彈　送拉登恩師歸西

美國時間8月1日，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宣布：基地組織（al-Qaeda，又譯作阿爾蓋達）領導人，扎瓦希里（Ayman al-Zawahiri）被美國的無人機擊斃。扎瓦希里是2001年9.11事件中拉登（Osama bin Laden）的副手，他深入地參與這場恐怖襲擊，而拜登希望這次行動能告慰9.11事件的遇難者家屬。

作者： 冰汝

欄目：冰汝看美国

拜登在白宮聽取CIA局長匯報

從2022年4月，拜登就開始聽取美國情報部門關於追蹤扎瓦希里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的情報。幾個月以來，美國中央情報局（CIA）特工通過各種線報定位到扎瓦希里的安全屋，並且識別出他的妻子和子女。

美國情報部門經過幾個月的秘密策劃，當地時間7月31日的淩晨6:18分，兩枚「地獄火」導彈通過無人機發射向扎瓦希里所藏身安全屋的陽台，美方通過數天時間進行驗證，最終確認扎瓦希里死亡。

對於此次行動，拜登表示：「我們精心計劃此次行動，並把對平民可能造成傷害的風險降到最低。在美國前總統小布殊（George W. Bush）、奧巴馬（Barack Obama）和特朗普（Donald Trump）執政時期，情報部門一直在尋找扎瓦希里。今年早些時候，我們在喀布爾發現了他。拜登同時確認，扎瓦希里的家人和當地平民均無傷亡情況。

拜登本人在2011年時，以副總統的身份，在白宮情報室內見證了美軍刺殺拉登的計劃，如今卻不得不因為新冠感染，只能在行動開始和結束時才得到相關的通知，而此次的刺殺行動，美方並未向阿富汗的塔利班官員發出警告。

CIA二十年獵殺之路

美國情報部門對於扎瓦希里的追捕已經超過20年。情報人員在今年春天定位到扎瓦希里時，得到了一個重要發現：他喜歡一大早獨自在安全屋的陽台上看書，這給了CIA通過無人機獵殺他的機會。

2009年時，CIA招募到了一位約旦醫生兼基地組織宣傳員，這位名為巴拉維 （Abu al-Balawi）的基地組織成員宣稱他可以找到扎瓦希里。他向美國情報官員提供了有關扎瓦希里的健康訊息，讓他們相信他的訊息是真實的。但實際上巴拉維是一位雙面間諜，2009年12月30日，他穿著自殺背心出現在美國情報營地，一場爆炸後，7位CIA官員被殺。這也成為了CIA歷史上最慘重的一次失敗。

在美國去年從喀布爾撤退之後，CIA繼續未完成的使命，尋找扎瓦希里。情報部門確信他會嘗試重返阿富汗。

多年以來，扎瓦希里一直被認為躲藏在巴基斯坦的邊境地區，但是隨着美軍去年從阿富汗撤軍，美國情報人員的預感被證明是對的。前CIA特工馬爾羅伊（Mick Mulroy）表示：「從阿富汗撤軍可能帶來的一件好事兒是，某些高級恐怖分子以為阿富汗是安全的。」

CIA很快就通過線報，發現扎瓦希里和家人一同返回了喀布爾的一個安全屋，盡管扎瓦希里做了很嚴格的保密工作，但是他的地址還是被泄漏了。扎瓦希里躲藏的安全屋，由塔利班下屬的暴力組織哈尼卡的一個高級官員所擁有，而塔利班的高級領導人偶爾也會在這棟房子里會面，但是美國官員並不知道哈尼卡在隱藏扎瓦希里。

目前尚不清楚扎瓦希里為何會搬回阿富汗，也許是為組織進行招募並錄制宣傳影片，但是在喀布爾製作影片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也有分析稱扎瓦希里回到喀布爾是為更好的醫療條件。

但正是這間安全屋，徹底暴露扎瓦希里的行蹤，在定位了安全屋之後，CIA遵循他們當時獵殺拉登時候的方式，構建一模一樣的安全屋模型，並試圖了解屋中的所有結構。不過情報部門最終確定了一個徘徊著陽台上看書，但從未離開過安全屋的人，確認他就是扎瓦希里。

此時美國情報部門已經決定對目標進行襲擊，但是這棟安全屋的位置帶來了新的問題，安全屋位於喀布爾的Sherpur社區，這個社區房屋密集且居民眾多，裝有炸藥的導彈可能會帶來附近房屋的連帶傷害，而派遣特種部隊進行入侵則更加危險，這也限制了CIA打擊的方式。

最終，情報人員選擇通過無人機，發射「地獄火」導彈，可以確保不會對安全屋周邊的社區造成重大殺傷。CIA在這次的無人機襲擊時，只動用本部門的資源，因此五角大樓幾乎沒有官員知道這次襲擊計劃，很多高級官員直到白宮宣布這一消息不久前得知。

7月25日，拜登授權CIA使用空襲，星期日的清晨，中情局的無人機在陽台上發現了扎瓦希里，兩枚「地獄火」導彈，結束CIA對於他兩年多的追捕。

誰是扎瓦希里？

扎瓦希里被認為是如今全球最大恐怖組織-基地組織現在的實際領導人，同時也被認為是一手策劃911恐怖襲擊幕後的主要人員。他被美國政府懸賞2500萬美元，一度是全球賞金最高的通緝犯。

扎瓦希里1951年出生於埃及首都開羅。扎瓦希里出身世家，祖父是當地知名的神職人員，父親則是醫藥學教授。扎瓦希里子承父業，從小品學兼優的他，攻讀了埃及最具盛名的開羅大學醫科。

1973年伊斯蘭聖戰組織在埃及成立，扎瓦希里對於宗教的熱忱，讓他加入該組織。1974年畢業後，扎瓦希里繼續攻讀外科醫學的碩士學位，之後他在開羅開了一家診所。不過隨著他在聖戰組織中活動愈來愈頻繁，自己也變得更加的激進。

1981年，扎瓦希里因參與刺殺前埃及總統薩達特（Anwar Sadat）而被捕，最終他因非法持有武器，被判刑三年。在這三年中，扎瓦希里在坐牢期間遭受到了酷刑與虐待，而這讓他的宗教信仰更加極端與瘋狂，本人也從一個暴力分子轉向極端主義。另一位參與刺殺的聖戰領袖扎馬爾（Aboud El Zomor）被判終身監禁，這讓出獄後的扎瓦希里成為新的領袖。

1985年，扎瓦希里出獄之後，就直接參與了對抗蘇聯入侵阿富汗的聖戰運動，在巴基斯坦重操舊業，為戰爭傷員進行醫療救援。就是在此期間，他與另一位聖戰組織的領袖拉登相遇，兩人也開始近30年的恐怖合作，以聖戰的恐怖襲擊來對抗歐美國家。

拉登的人生導師

扎瓦希里一直被認為是在20世紀80年代讓拉登走上激進道路的人。據說是他直接導致拉登在阿富汗「聖戰」中與溫和路線決裂。

在此之前，拉登只是來自沙特阿拉伯的富二代，但是他本人並不受器重，原因是他的母親是敘利亞人。在參加聖戰時，拉登還是毫無政治經驗的理想主義者，而扎瓦希里則已經參加了刺殺埃及總統，在加入基地組織之後，他成為了整個組織的「大腦」，也是組織中的實際領導人。

扎瓦希里比拉登更年長一些，同時通曉政治與伊斯蘭教，精通英語與法語，並且更了解世界。兩人都出身富足，並且都受過良好的教育，雖然扎瓦希里沒有拉登那樣富可敵國，但是他身經百戰且經歷過監獄中的嚴刑拷打。

1998年時曾採訪過拉登的記者說，拉登一直在尋找一個導師，一個父親的形象，以取代自己的父親。而扎瓦希里則是這個接近父親與長兄的角色，也正是他讓拉登走向了更激進的道路。讓拉登相信有必要攻擊「遙遠的敵人（即美國）」，而非伊斯蘭地區的政府，並且要打造一個更純粹的伊斯蘭教的地區。

師徒二人策劃恐怖襲擊

1998年美國大使館爆炸案以及2000年10月美國軍艦科爾號爆炸（USS Cole Bombing）事件，均出自扎瓦希里與拉登之手。這兩起襲擊總共造成224人死亡，超過4500人受傷。也讓世人第一次注意到拉登和「基地組織」，美國聯邦調查局很快就將拉登置於全球十大通緝要犯之列。

這幾次恐怖襲擊均是針對美國的自殺式襲擊，但是美國當時正捲入美國前總統克林頓（Bill Clinton）和白宮前實習生萊溫斯基（Monica Lewinsky）的性醜聞中，因此並未對這幾起恐怖襲擊做更深入的調查與反擊。

3年後，扎瓦希里在「基地組織」位於阿富汗的基地工作，監督將成為歷史上最大膽的恐怖襲擊之一的策劃：911事件。

2001年9月11日，近3000人在對世貿中心雙子塔和五角大樓的襲擊中喪生。第四架被劫持的客機前往華盛頓，乘客反擊後，在賓夕法尼亞州的田野上墜毀。

在9·11襲擊前後，扎瓦希里出現在許多影片和錄音帶中，呼籲襲擊西方目標，並敦促穆斯林支持他的事業。

小布殊認為克林頓任期內對於基地組織的放縱，一定程度上鼓勵了他們阻止了這場恐怖襲擊。之後，美國開啟了在阿富汗長達20年的反恐戰爭，先是擊潰了塔利班組織，後來又不斷的圍剿極地組織成員，這場反恐戰爭一直持續到去年，才以塔利班再度控制阿富汗，美軍倉皇撤退宣告結束。

成為基地組織領袖

2011年5月2日，拉登被美國海豹部隊擊斃。扎瓦希里繼續完成二人的事業。但後期的扎瓦希里更加冷靜與理智，不再像拉登那樣用恐怖襲擊來激勵聖戰分子。

2010年，阿拉伯之春在中東和北非如同野火燎原一般。而分散在敘利亞、伊拉克與利比亞三地的伊斯蘭武裝組織開始爭奪主導權，扎瓦希里本希望能夠領導並指揮這個四分五裂的團體，但他的努力最終失敗了。

基地組織在敘利亞的主要附屬機構，最初被稱為「勝利陣線」，但其最終選擇與上級組織保持距離，並拒絕接受屬於「基地組織」的名號，因為基地組織意味會被美國列為恐怖組織，遭到美軍的打擊。另一個主要派別，則演化成為了更加極端的ISIS，選擇完全與「溫和派」扎瓦希里決裂，ISIS領導人扎卡維（Abu Musab al-Zarqawi）遭到他的公開譴責。

到2020年，扎瓦希里與外界愈來愈疏遠，據說其滿足於寫書和散文，很少出現在影片中。2020年11月，扎瓦希里一度傳出病逝的消息，此後也幾乎沒有他的任何相關訊息見諸媒體。

然而在9·11事件發生的20周年當天，「基地組織」的宣傳工作室as-Sahab在網絡上發布了一段影片，影片中的發言人正是此前被傳已經去世的基地組織領導人扎瓦希里。年邁的扎瓦希里說了一個小時，似乎是為了反駁他的死亡謠言。

但扎瓦希里並未提到9·11襲擊20周年，也沒有提到8月塔利班接管阿富汗。他利用這個機會重新宣揚了他過去的激烈言論，再次呼籲基地組織重啟對各地敵人的暴力運動。他在影片中說：「就像他們從世界各地聚集在一起與我們戰鬥一樣，我們必須在任何地方對他們進行猛烈打擊。」

扎瓦希里之死無疑是對基地組織的重大打擊，但目前看來效果很難比肩拉登被擊斃。近幾年，隨著ISIS以及其他恐怖組織的興起與衰落，基地組織在全球的影響力愈來愈弱。以至於在特朗普執政時期，他沒有對扎瓦希里採取斬首行動的原意是，這個名字他完全不熟。

在扎瓦希里的領導之下，如今的基地組織已經逐漸碎片化。即使沒有了頭目，組織也仍然可以運作。潛在的接班人是一個化名為阿德勒（Saif al-Adl）的埃及人。據說這名經驗豐富的聖戰分子在中東待了很長時間，同樣是一個手段兇殘且思想極端的恐怖分子。

即使基地組織分崩離析，但恐怖襲擊依然不會因為扎瓦希里之死就消失。911事件的幕後策劃相繼被美國斬首，但20多年過去，這起事件對美國造成的創傷仍未被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