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是真的嗎？」　阿富汗防恐襲警察嚴查　救護車司機只能叫苦

在香港人來說，人們因生病或受傷而召喚救護車接載，是平常不過的事。但在恐襲頻生的阿富汗，駕駛或乘坐救護車，都是有風險的。恐怖份子1月用過救護車施襲，以致警方此後草木皆兵，往往要對路過的救護車嚴加搜查，延誤患者送院的時間。

阿富汗首都喀布爾西部1月27日早上發生利自殺汽車炸彈攻擊，至少105人死亡。警方當下沒有說明襲擊者是誰，外界普遍認定是伊斯蘭激進組織塔利班（Taliban）所為。組織其後承認責任。

案發時救護車上的武裝份子聲稱要送病人到醫院，卻在通過檢查站後引爆車上炸彈。警方自此對這類車查得更嚴，令醫護人員叫苦連天。民眾也減少電召救護車，改乘的士。

喀布爾救護車服務收到求救電話數目下跌40%。人們不想搭乘可能被警方懷疑的救護車，也不想延誤就醫的時間，害自己或親友還沒到手術枱就死在車上。

警方針對救護車做10或20分鐘的搜索，對爭分奪秒的救護員來說，每一刻都是煎熬。喀布爾救護服務負責人、醫生阿斯拉姆（Asim Aslam）向英國《衛報》表示，車上的孕婦需要助產，受傷的病人可能正大量出血，而喀布爾的交通狀況不容他們在短時間內將病人轉送其他醫院。他說：「我跟公共衛生部說，他們可以搜索，但不應這麼久。病人或會因此丟命。」

縱使醫護界怨聲載道，警方也是能抱着「有殺錯、冇放過」的心態。在Pol-e-Bagh-Otomi的中央市場區一個河邊檢查站工作的警員Mye Agha說：「我們會特意檢查車上病人，以防他們有什麼東西放在身下。我們會看這是真的病人嗎？或是一個身體裹着炸彈的『病人』？」

Mye Agha說：「我們（警員）死在檢查站，總好過讓它（藏有炸彈的車）過關，去第二個地方屠殺平民。」

警緊張截查　車上是否「真・病人」

救護車司機卡恩（Zemari Khan）接受《衛報》訪問時，也談及自己某次被警方檢查的緊張經歷。他駕車來到一個檢查站之際，前方一輛長車過關，他的救護車卻被警方截停。警員要求他出示身分證明，再打開救護車後門，讓警察檢查病人是否「真・病人」。

卡恩說：「警察對着我都很緊張，當我的車不小心向前移動半米，一位警察立刻用槍托拍打窗警告我。這讓我難過，我的病人正在受苦。救護車以往都得到外界尊重，現在每個人都懷疑我們。」

另一名接受《衛報》訪問的救護車司機艾哈邁德（Nasir Ahmad），有份參與1月27日襲擊的救援工作。他在爆炸發生後數分鐘便駕車趕到：「保安部隊不讓我們離開車子。（爆炸現場）滿是失去手手腳腳的人，警員卻將他們一個個丟入我的車內。」

艾哈邁德說：「這是我見過最糟的事。」他說，他和其他救護車司機在襲擊後進餐，都感到難以下嚥。那些人受襲的景象，在他腦海揮之不去。

他指出，以往救護車都能進入單程路，或是重要人物專用通道。警員如今只會叫他們離開。

和談雖現曙光　和平不知何日重現

蘇聯1989年2月撤出阿富汗、結束對後者長達十年的入侵行動後，阿國此後陷入內戰。塔利班組織在亂世中崛起，1996年9月攻佔首都喀布爾，開始掌政，實行伊斯蘭統治。然而這個政權也無法長治。911恐怖襲擊後，塔利班政府拒絕交出藏身國內的蓋達組織（Al-Qaeda）領袖拉登（Osama bin Laden），2001年被美國推翻。

美國國防部長馬蒂斯（Jim Mattis）3月13日突然訪問阿富汗，稱已知悉塔利班組織有興趣跟阿富汗政府和談。倘若成事，這長逾16年的戰爭便有望終結。

塔利班政權倒台後，政府算是能讓國家經濟有所復甦，但仍處於低水平增長的狀態。經歷過蘇軍及塔利班的蹂躪，國家長期處於百廢待興的狀態。塔利班「陰魂不散」，令民眾連日常外出買菜、上班上學都難以安心。根據聯合國統計，因受襲而死的阿富汗公民人數持續上升；2017年上半年的數字，已是16年以來最高，死亡人數達1,662人。

在恐襲陰霾下過活，已是「阿富汗人之日常」，小孩子見得多流血與死傷的場面，表現出超乎年齡的老成。一位9歲小孩踢着1月27日救護車爆炸現場附近的木片說：「天曉得，誰都沒辦法保護我們。」

喀布爾的民眾也開始隨身攜帶寫有個人血型的卡片，以防下一秒成為恐襲受害者的話，送院後都能及時配血。然而他們都知道，就連救護車，都已不再是安全的地方。

（衛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