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專題】戰鬥民族頻頻軍演　揭俄羅斯「好打得」背後實情

「好打得」可以形容一個人，亦可用來形容一個國家——俄羅斯。皆因她有一個「好打得」總統普京、有被稱為「戰鬥民族」的國民、還有一個不斷軍演展示勢力的軍隊。不少西方國家更是談俄色變，俄軍一旦有風吹草動，部分國家甚至進入戰鬥準備，以備不時之需。
「好打得」的光環背後，俄軍是否一如外界所料繼承前蘇聯的強大戰鬥力，還是外強中乾，虛有其表？

最強對最強

戰爭是檢測軍隊勢力的最好方法。在和平年代，檢測俄羅斯軍力的最合適方法，或許是與全球最強的美國軍隊來一場「紙上談兵」。

俄羅斯橫跨歐亞大陸，是全世界國土面積最大的國家，需要強大的軍力捍衛領土。單從數字上的比拼，俄羅斯與美國軍隊之間現階段仍有一定距離：俄軍服役人數不到美軍六成，2018年軍費預算甚至只及美國的6.7%。

然而在核軍備方面，俄軍一點也不輸蝕：兩國加起來佔全球核彈頭數量逾九成，俄軍被指擁有7,700個，較美軍還要多出600個。其中俄軍具備流動發射能力的白楊-M系列洲際導彈，射程超過1萬公里，並且可至少可搭載4顆威力相當於55萬噸黃色炸藥的核彈頭。如果將軍備比較擴展至兩軍海陸空三線，又會如何？

美空軍制空最大優勢：高超「隱身術」

制空權往往是戰爭勝負關鍵，二戰後一代又一代王牌戰機，為美國空軍帶來絕大優勢，尤其是避過雷達追蹤的高科技「隱身術」。

整體數量而言，美國空軍共有1.2萬架軍機，當中包括戰鬥機、轟炸機和多用途攻擊機種在內的軍機近3,000架。最新王牌計有F-35系列和F-22，配合上一代王牌F-15和F-16系列，制空能力無出其右。俄羅斯空軍只有4,000架軍機，攻擊機種約1,800架，其中兩大戰鬥機王牌米格-29和Su-27多年歷久不衰，現役最強則為第4.5代戰鬥機Su-35。

美軍F-22 「猛禽」（F-22 Raptor）戰鬥機是世界上第一款服役的第5代戰鬥機，每架戰機成本超過3.3億美元（約25.7億港元），是目前造價最高的戰機之一。F-22日常使用亦是十分昂貴，每次飛行1小時需要6萬美元，於2005年正式裝配美軍使用，是目前世界上唯一能夠平衡隱身性、超視距、超音速飛行和高機動性的戰機。服役至今，美國從未允許F-22出口他國，足見珍視程度。

真正比併在Su-57？

身為Su-27升級版的Su-35，為俄軍現役最強戰機之一。若按俄羅斯售予中國的價格計算，每架Su-35售價約8,333萬美元，飛行1小時需要3.5萬美元，無論造價或是日常使用成本，Su-35的花費均遠較F-22為低。

便宜並非沒好貨，單看表面性能和數據，Su-35不會跟F-22相差太多，而且可攜帶導彈較F-22多出6枚，算得上是「性價比」一流。然而新型戰機埋身肉搏，最重要的是「看與被看」一環——盡可能以隱身功能不被敵方看到，再借助飛行員以肉眼看不到的超視距功能，發射雷達導引飛彈擊倒敵機。

這些功能是美國空軍的看家本領，F-22憑強大隱身和雷達性能，實戰情況下可能在Su-35還未發現F-22時，已經被殲滅。然而拿身為第5代戰鬥機的F-22來跟僅屬第4.5代的過渡機種Su-35比較，似乎有欠公平。俄羅斯空軍測試經年、萬眾矚目的第五代戰鬥機Su-57，將會是俄軍首架具備隱身功能的戰鬥機，西方軍事專家估計，此機在多項性能上將超越美軍戰機。唯一令人憂慮的是，Su-57在設計上有多項重大缺陷，故遲遲未能正式投產。可是一旦設計師和生產商能克服，Su-57勢可為俄方搶回部分空中優勢。

陸軍比併：質與量之間　

陸軍是俄軍傳統強項，擁有2萬輛坦克，遠較美軍不足9,000輛多，數量冠絕全球。即使裝軍車數量不及對方，火箭炮和高射炮等輔助地面戰軍備數量，均較美軍高出多倍。

即使數據全面佔優，俄軍2萬輛坦克中多達八成為前蘇聯時期產物。在波斯灣戰爭中，伊拉克軍方採用俄製T-72坦克作戰，結果輕易被美軍主力M1坦克的120毫米坦克炮擊潰，而T-72正是俄軍陣中數量最多一個型號，尚存8,700輛。相反美軍的坦克全屬M1系列，其中最先進、戰鬥中甚少被擊毀的M1A2也有過千輛。

與空軍雷同，俄羅斯軍方銳意現代化陸軍裝備，作為地面作戰主力，坦克首當其衝。2015年推出配備125毫米坦克炮的全新王牌坦克T-14阿瑪塔（Armata），它不單被指將來可升級至152毫米坦克炮，甚至可發射輕量級核彈頭。惟因資金短缺，同樣一直未能大量生產，目標只定為2020年前生產100輛，故陸軍整體作戰實力短時間內相信仍與美軍有一定差距。

美海軍實力難被挑戰

海軍為現代戰爭的根基，美國深諳此道，早在海軍部署費盡心思，實力遠遠超越任何對手，強如俄羅斯也不例外。

航空母艦作為流動作戰基地，是海軍最重要軍備。全球只有美國，擁有多達10艘已服役及1艘正在測試中的核動力航母。10艘尼米茲級航母體積遠較對手龐大，每艘最高可搭載多達72架戰機，相比最接近的對手也要多出一倍。俄羅斯只有1艘常規動力航母庫茲涅佐夫號（Admiral Kuznetsov），排水量只有尼米茲級航母一半左右，難以跟美軍匹敵。

論艦艇數量，俄海軍的313艘艦艇相對美軍的436艘似乎相去不遠。可是與陸軍問題一樣，艦艇軍備老舊，基本上全是冷戰時代產物，即使已經過翻新，戰鬥實力仍存疑問。跟昔日情況雷同，潛艇是俄海軍最強一環，目前擁有15艘核潛艇、16艘傳統攻擊型潛艇、6艘巡航導彈潛艇和9艘彈道導彈潛艇。然而跟美軍54艘先進核潛艇一比，還是再次被比下去。

俄軍備老化　資金與人口均嚴重不足

乍眼看去，俄羅斯在軍力方面與美國差距不小，很大程度原因是軍備老舊。庫茲涅佐夫號航母早於蘇聯解體前已經服役，因日久失修，發動機效率低下，航行時總冒着黑煙。曾在敘利亞執行任務時，因阻攔索有瑕疵，3星期時間內發生兩架戰機接連墮海事故，戰鬥力飽受外界質疑。庫茲涅佐夫號的現狀，或是俄軍裝備老舊的縮影。

以強人形象著稱的普京成為俄羅斯總統後，落實執行裝備現代化，投入大量資金更新軍備。按計劃，到2020年結束之時，俄羅斯共花費約3,920億美元更新武器裝備，批量生產有「全世界最先進坦克」之稱的T-14阿瑪塔坦克及俄軍首批量產的第五代戰機Su-57等，若一切按預定目標推進，屆時俄軍現代化軍備的比例將增至七成。

軍備現代化最大敵人：資金

目標很遠大，現實卻很殘酷。俄羅斯近年受油價低迷及西方制裁影響，經濟增長緩慢甚至出現倒退，資金不足問題仍是軍備現代化最大敵人。俄軍早前計劃淘汰1萬輛前蘇聯時期坦克，以新型坦克代替，最終只能淘汰4,000輛，其餘坦克只能通過改裝繼續保持一定的戰鬥能力。2018年俄羅斯國防預算更較2017年減少約5%，捉襟見肘的資金成為俄軍提高戰鬥力最大障礙。

人口不足問題，亦成為阻礙俄軍發展的重要因素。《經濟學人》稱，幅員遼闊的俄羅斯近年出生率持續偏低，老齡化程度加劇，人口或在2050年出現下跌情況。雖說現代化戰爭中，士兵人數已非決定性因素，奉行精兵制或是解決問題之道，但俄羅斯人口密度很低，兵源不足有機會成為俄軍未來的計時炸彈。

從作戰區域　細看軍事影響力

硬橋硬馬的軍備比較以外，觀察美、俄在作戰區域上如何劃分，或多或少亦可反映兩國在全球軍事影響力。2010年俄羅斯在全國劃定四大戰區，每一個戰區都有統領海、陸、空三軍的協調作戰，加起來保衛全國1710萬平方公里國土安全。

至於美國的作戰區域早已不局限於本土，擴展至全世界，設有管轄區域覆蓋超過地球一半以上面積、全球近六成人口的太平洋司令部（USPACOM）、保衛北美地區的北方司令部（USNORTHCOM）等合共九個一體化司令部，協調美軍在全球各地執行任務。

俄軍劍指北約　歐洲成員國難安枕

俄軍問題不少，服役人數亦遠低於美軍，卻仍被歐洲不少國家視為最大威脅，原因只有一個：俄軍如抓緊的拳頭，朝歐洲一側集中用力，面對烏克蘭等東歐國家，還是綽綽有餘；美軍是全球佈局，四面出擊難以分身多線作戰，與目標明確的俄軍不能相提並論。

歐洲抗衡俄羅斯的重任，落在成立至今68年、目前有29個成員國組成的北約（NATO）手中。組織規定其中一個成員國受到襲擊，其餘成員國就有進行反擊義務。美國是北約最重要的盟國，面對俄羅斯日益嚴重威脅，美軍亦加強在北約國家的部署。今年1月初，美軍在北約東部邊境部署80多輛坦克與數百輛裝甲車，這批部隊將協防保加利亞、愛沙尼亞和拉脫維亞等多國，被認為是美軍在歐洲最大規模軍事行動。6月時美軍破天荒首次在英國部署B-1B、B-52H及B2三大戰略轟炸機，被解讀為美軍反制俄軍的重要舉措。

即使美軍強調會保護盟國，美國總統特朗普多次威脅減少在北約的投入，令歐洲國家人心惶惶。今年9月俄羅斯與白俄羅斯舉行近年規模最大軍演「Zapad 2017」，地點臨近波羅的海三國愛沙尼亞、拉脫維亞和立陶宛，一度被懷疑是俄軍伺機入侵東歐國家的軍事行動，不少東歐和北歐國家彷如進入最高戰備狀態，以防俄軍來襲。

俄軍介入敘利亞　牽制美國

俄羅斯受軍力所限，自不如美軍可在全球範圍內活動。不過俄軍選擇性地重點出擊，一樣可對美軍起著牽制作用。敘利亞2011年起爆發內戰，與俄羅斯關係友好的政府軍，受西方國家支持的反政府武裝和恐怖組織ISIS夾擊下節節敗退。2014年俄羅斯成功吞併原屬烏克蘭的克里米亞後，翌年便向敘利亞派出海陸空三軍部隊，幫助政府軍重奪敘利亞第二大城市阿勒頗在內多地，成功牽制西方國家支持的反政府武裝組織。

研究俄軍的華盛頓智庫詹姆斯頓基金會（Jamestown Foundation）高級研究員麥克德莫特（Roger McDermott）說：「俄軍能夠策劃、執行並維持這樣一個複雜的軍事行動，並且在離俄羅斯很遠的地方進行後勤補給，令人感到難以置信。」

俄羅斯軍事介入敘利亞，亦改變了與以色列、伊朗和土耳其的關係。以色列與俄羅斯達成某種程度默契，以軍戰機不時越過俄軍控制的敘利亞領空，襲擊黎巴嫩真主黨的目標，其中並沒有受到俄軍阻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俄軍與同樣支持敘利亞政府的伊朗關係更為密切，俄羅斯與土耳其的關係亦得到很大程度改善，足以證明俄軍行動為俄羅斯帶來更多外交空間。

「X Factor」成靈丹妙藥？

「X Factor」有未知因素的意思，在俄國歷史上，未知因素成為保衛國家的重要力量。拿破崙、希特拉在歐洲大陸所向披靡，他們都有一顆征服俄國的夢，但強大的侵略軍卻因天氣寒冷、補給線太長等各種原因，敗給在當年同樣是軍備不精良的俄軍。

如今硬漢形象鮮明的普京統治俄國已近廿載，即使軍備依舊落後，俄羅斯已逐漸重拾蘇聯時期的強兵之路。出兵敘利亞一役，足見他的眼光與決心。他的機智與看準時機押注的能力，可否成為俄羅斯另一個「X Factor」，實在令人相當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