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燭光叫停惡法　波蘭總統杜達忽然捍衛法治　高章撈政治本錢

「司法獨立」這四個字最近幾天在波蘭鬧得熱哄哄。國會提出司法改革，不但要悉數換走法官，更加將任命權力收歸國會和政府所有。在民眾上街怒吼之際，總統杜達突然公開唱反調，矢言不會通過法案。這一招數所為何事？

波蘭的國會在7月12日通過法案，將會大刀闊斧改革司法制度：

重組最高法院，訴訟庭由四改三，其中一個為新增的紀律法庭，監管司法界所有法官全部離任，重新任命降低法官要求，例如政府檢察官可豁免十年司法經驗的條件

其中最關鍵的一環是如何任命法官。向來司法委員會負責提名法官，但新制之下這個25人委員會亦面目全非：

廢除原本的15名法官委員，改由國會議員挑選委員或可由司法部長直接從現役法官中挑選部分人入最高法院

 　國會法案惹反感　總統高調打對台

在2015年國會大選之後，法律與正義黨（PiS）在國會中佔去大多數議席。在新制之下，只要有50名議員提名即可委任司法委員，變相由法律與正義黨掌握任命法官的權力。因此，波蘭在野政黨都狠批新例如同摧毀了司法獨立，歐盟亦要求收回法案。

在群眾上街示威之後，總統杜達（Andrzej Duda）突然宣布他不會簽署相關法案。

波蘭實行的是議會共和制，既有總理和國會，同時亦有總統作為元首。總統雖然不管政府日常事務，但他可以提出法案，亦可以否決法案，換言之他的支持也是必要的。

杜達表示會介入事件，提出新版本草案：「新草案可保障司法委員會，不會由一個政黨說了算。那樣的情況不可接受，會被視為專制管治。」他反建議，要有國會六成議員通過方可任命司法委員，令議席僅僅過半的法律與正義黨不能單獨「話事」。

司法體制茲事體大。它需要改革，但要改革得明智。

 　獲卡欽斯基兄弟看重　曾是PiS一份子

杜達的表態令到不少人錯愕，當地甚至有報章以「總統是否跟國會開戰」為題。原因無他，因為杜達向來都是法律與正義黨的支持者，是建制中的一員。

今年45歲的杜達成長於很傳統的環境，自小勤上天主教會，景仰波蘭裔教宗若望保祿二世。杜達唸的是法律學，亦有博士學位。在2000年代開始活躍政壇，加入法律與正義黨，視前總統萊赫卡欽斯基（Lech Kaczynski）為人生導師，對方亦視他如己出。

在萊赫2010年遇上空難逝世之後，他的兄長雅羅斯瓦夫卡欽斯基（Jaroslaw Kaczynski）亦對杜達提攜有嘉。在2015年總統大選，杜達（Andrzej Duda）以黑馬姿態擊敗時任中間派總統，年輕和新臉孔是他的象徵，特別受年輕人歡迎。幾個月後，法律與正義黨亦贏得國會大選。

 　曾為國會護航　獨立性受質疑

雖然杜達上任總統後，嘗試建立一個中立、不靠近個別黨派的形象，例如他退出了法律與正義黨，亦多次強調自己不是卡欽斯基的扯線公仔。但口裏說不，表現有時卻很誠實。

其中一次最大污點發生在去年，新一屆國會上任後推翻前朝遺政，取消五名憲法法院法官的任命。杜達沒有任何反抗，不為這五人監誓。他當時堅持說，依照法例國會有權這樣做。然而這次堅持為他帶來政治代價，很多波蘭人覺得他不自主、不獨立，只是在配合法律與正義黨行事。

法律與正義黨的黨魁是卡欽斯基，他向來懂得玩弄權術，不少人覺得他一手牽制總統，另一手主導總理希德沃（Beata Szydlo）。甚至有民調發現，超過一半受訪者認為，他才是國家幕後話事人。

可是來到最近，杜達似乎刻意與法律與正義黨保持距離。國會早前提出修例，由中央政府掌握地方審計的權力，法案在7月13日去到總統府，杜達竟然否決了，是他上任總統近兩年來的第一次。7月18日他反對司法改革，大概是第二次。

 　小讓步或可贏得大幫忙

即使杜達今次「忽然法治」，當中也不是無可爭議之處。法案部分內容例如降低法官要求和廢除司法委員會中的法官委員，他都沒有異議。杜達要求六成國會議員通過方可任命委員，以整體大局來看雖是一個讓步，但似乎難言以此而與法律與正義黨「開戰」，在一個向右轉的波蘭扮演「社會良心」。

杜達的五年任期現在才過了兩年，距離2020年角逐連任仍然遙遠。不過前總理圖斯克（Donald Tusk）受到不少人歡迎，他任滿歐洲理事會主席之後，很可能會回來挑戰總統寶座。國內還有音樂人庫吉茲（Pawel Kukiz）相當有號召力，民望不弱。

杜達在今次司法風波的處理上，看來已經汲取了上年的教訓。在部分議題上稍作讓步，換取更正面的自主形象，可謂「除笨有精」。

（綜合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