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對俄羅斯外交官員發表講話 首次披露與烏克蘭西方談判細節
此為普京6月14日在莫斯科對俄羅斯外交官員的講話全文。在這次講話中,普京提出了:對國際政治秩序的構想;對美西方/歐洲政治的看法;回顧了俄烏衝突,以及首次披露了許多與烏克蘭及西方政府進行談判的細節,並提出了對俄烏衝突的停戰條件。國際國內對這篇講話有所報道,未見登載全文。特編譯供參考。
本文獲微信公眾號Chairman Rabbit授權轉載 作者:tuzhuxi
俄羅斯外交部網頁:https://mid.ru/en/foreign_policy/news/1957107/
【以下為正文(1.8萬字)】
普京:
各位同事,下午好!
我高興地歡迎你們所有人,感謝你們為俄羅斯和我國人民的利益所做的積極工作。
我們上次以這種形式見面是在2021年11月,從那以後,毫不誇張地說,在俄羅斯和世界各地發生了許多關鍵的、甚至是決定性的事件。因此,我認為,評估當前全球和地區事務的形勢,並為外交部確定適當的任務十分重要。所有這些任務都旨在服務我們的主要目標:為俄羅斯的可持續發展創造條件,確保其安全,並改善俄羅斯家庭的福祉。
在當今充滿挑戰和不可預測的條件下,我們在這一領域的工作,要求我們集中力量、主動性、毅力、能力,不僅要應對當前的挑戰,還要確定我們自己的長期議程。我們應該就關乎我們以及關乎整個國際社會的基本問題提出可能的解決辦法。我們必須以公開的、有建設性的方式,與我們的夥伴們討論這些問題。
讓我再說一遍:世界正在迅速變化。全球政治、經濟和技術競爭與過去完全不同。更多的國家正在努力加強其主權、自給自足,以及民族和文化特性(identity)。全球南方(Global South)和東方國家的地位日益突出,非洲和拉丁美洲的作用日益增強。自蘇聯時代以來,我們一直承認這些地區的重要性,到今天,這種動力已經完全轉變,而這一點也變得愈來愈明顯。歐亞大陸的轉型的步伐——伴隨着許多重大一體化項目的推動——也在明顯加快。
這種新的政治和經濟現實,是正在形成的多極和多邊世界秩序的基礎,這是一個不可避免的進程。它反映了文化和文明的多樣性,這也是人類固有的特性——儘管有些人在人為地試圖統一。
這些深刻的、系統面的變化,一定會激發人們的樂觀和希望,因為在國際事務中確立多極和多邊主義,包括尊重國際法和廣泛代表性,使各國能夠共同解決最複雜的問題,實現共同利益,為各國人民的福祉和安全建立互利關係與合作。
這樣的未來願景是符合絕大多數國家願望的。舉例而言,這從人們對金磚國家(BRICS)這樣的全球性聯盟的工作愈來愈感興趣,因為金磚國家是建立在互信對話、成員國主權平等、相互尊重的文化基礎上的。在俄羅斯今年擔任主席國期間,我們將積極幫助新的成員國順利加入到金磚國家的工作組織中來。
我要求政府和外交部繼續開展實質性工作,與我們的夥伴進行對話,以確保今年10月在喀山舉行的金磚國家首腦會議形成一整套決議,以確定我們在政治、安全、經濟、金融、科學、文化、體育和人文聯繫等領域的合作方向。
總的來說,我認為金磚國家的潛力將使其成為多極世界秩序的核心監管機構之一。
我應該指出,在這樣一套體系裏,關於多極世界中各國互動的維度(parameters)以及整個國際關係體系的民主化(democratization)的國際討論已經在進行當中。在這方面,我們也與獨立國家聯合體的同事們商定並通過了一份關於多極世界中的國際關係的聯合文件。我們也邀請合作夥伴在其他國際平台——主要是上海合作組織(SCO)和金磚國家——討論這一議題。
我們也有興趣在聯合國內部促進這種對話,包括建立一個不可分割的安全體系(indivisible security system)這樣一個對所有人而言都至關重要的議題的對話。換言之,全球事務必須基於這樣一個原則:不能以犧牲別國安全為代價來確保某些國家的安全。
我提醒大家,二十世紀末,在激烈的軍事和意識形態對抗結束後,國際社會有了一個建立可靠、公正的安全秩序的獨一無二的機會。要實現這一點,並不需要求太多:只需要能夠聆聽全部利益攸關方的意見,以及相互願意考慮這些意見。我們國家已經下定決心要推動這樣的建設性工作。
然而,一種不同的方法佔了上風: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列強,自以為贏得了冷戰,有權決定世界應當如何組織。這種想法的具體表現是北約集團在空間、時間上的無限擴大——儘管客觀上存在其他的辦法可以確保歐洲的安全。
他們以各種藉口回答我們提出的正當問題:他們聲稱沒有攻擊俄羅斯的計劃,北約的擴大並非針對俄羅斯。他們實際上忘記了上世紀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對蘇聯和後來的俄羅斯所作的承諾,即北約不會再接受新的成員。哪怕他們承認當年有過這些承諾,他們也會咧嘴一笑,說這些只不過是沒有法律約束的口頭保證。
20世紀90年代以來,我們一直在指出西方精英採取的方法是有缺陷的。我們沒有簡單地批評和警告他們,而是提出了各種選擇和建設性解決方案,強調需要建立一個所有相關方(我需要特別強調這一點)都能接受的歐洲和全球安全機制。要詳盡列出俄羅斯這些年所提出的全部建議的話要花上許多時間。
讓我們回顧一下我們在2008年提出的歐洲安全條約的想法。2021年12月,俄羅斯外交部向美國和北約提交了一份備忘錄,討論相關問題。
然而,我們為說服我們的夥伴所反覆做出的所有努力(無法一一列舉),以及我們做出的解釋、呼籲、警告和要求等,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西方國家並不一定相信自己的事業是正義的,但充分相信自己有力量、有能力把他們想做的事強加給世界其他國家,並且完全無視其他觀點。充其量,他們只會提議討論一些並不那麼重要的問題(對解決實際的問題沒有幫助),或者提議討論那些只會讓西方受益的問題。
人們很快就可以清楚看到,被視為歐洲和世界安全與繁榮的唯一可行選擇——西方理念——實際上是無效的。讓我們回顧一下巴爾幹的悲劇。雖然國內問題肯定造成了前南斯拉夫的問題,但這些問題在外來干涉之下極大加劇。當時,北約外交的主要原則表現得極為鮮明——這是一條存在嚴重缺陷、在解決複雜內部衝突時毫無用處的原則。本質上,這一原則旨在將責任歸咎於某一方(其往往由於各種原因遭到西方的厭惡),然後全面釋放西方的政治、信息和軍事力量——包括對它進行經濟制裁與限制。
後來,同樣的方法被應用到我們熟悉不過的不同國家:伊拉克、敘利亞、利比亞和阿富汗。這些干預只會使現有問題惡化,毀滅數百萬人的生活,摧毀整個國家,製造人道主義和社會災難的中心,以及恐怖分子的巢穴。事實上,世界上沒有任何的國家能夠真正免於加入這一悲慘名單。
例如,西方目前正試圖厚顏無恥地干涉中東事務。他們以前壟斷了這個地區,現在他們行動的後果是顯而易見的。南高加索和中亞也是最好的例子。兩年前,北約在馬德里舉行的首腦會議上宣布,北約現在不僅要處理歐洲-大西洋的安全問題,還要處理亞太地區的安全問題。他們聲稱這些地區不能沒有他們。顯然,這是為了對這些區域中它們決定限制發展的國家施加更大的壓力。也如你們所知,俄羅斯在這份名單上的排名很高。
我還要提醒各位,正是華盛頓通過單方面退出反導彈防禦、消除中程和短程導彈以及開放天空的條約,在北約衛星的支持下,一舉摧毀了歐洲通過數十年建立的信任極致和軍備控制制度,並破壞了歐洲的戰略穩定,
最後,西方國家的自我中心和傲慢,使我們今天處於一種極其危險的境地。我們正在慢慢地接近一個不歸路。要求從戰略上打敗擁有最大核武庫的國家——俄羅斯——充分顯示了西方政治家的極端魯莽。他們要麼無法理解他們正在製造的威脅,或者只是被他們自認為的無敵和特殊觀念(exceptionalism)所吞噬。兩種情況都可能導致悲劇。
可以看到,整個歐洲-大西洋安全體系正在我們面前崩潰。目前它實際上已經不存在,必須加以重建。為實現這一目標,我們必須與感興趣的國家合作,制定我們自己的戰略,確保歐亞大陸(Eurasia)的安全,然後將其交予更廣泛的國際社會進行考慮。
這就是在《向聯邦議會發表的講話》中確定的任務:勾勒一個在可預見的將來在歐亞大陸實現平等、不可分割的安全、互利與公平的合作及發展的願景。
要實現這一點,需要做些什麼?要遵循什麼原則?
第一,必須與這一未來安全體系的所有潛在參與方建立對話。我想請你們(俄羅斯外交官們)對那些願意與俄羅斯進行建設性互動的國家們提出關鍵的問題。
在我近期前往中國的訪問中,與中國領導人也討論了這一問題。俄羅斯的提議與中國提出的全球安全倡議基本原則不僅沒有衝突,而且是契合的,是一種有益補充。
第二,應當認識到,未來的安全架構應該向所有希望參與機制創建的歐亞國家開放。這裏的「所有」,也包括歐洲和北約國家。我們同屬一個大陸,無論情況如何,我們都得共同生活、共同工作。地理現實是我們所不能改變的。
是的,俄羅斯與歐盟及許多歐洲國家的關係都已惡化,重要的是要強調:這不是我們的責任。反俄宣傳涉及到許多高級別的歐洲政客,一般都會猜測俄羅斯未來意圖攻擊歐洲。這個問題我以前已經講過,這裏也沒有必要再重複。我們都知道,這些說法是毫無根據的,只會為軍備競賽提供理由。
在此背景下,我想簡單說一點題外話。對歐洲的威脅並非來自俄羅斯。歐洲人面臨的最大威脅實際上是他們在軍事、政治、技術、意識形態和信息方面對美國嚴重的、與日俱增的依賴。在全球經濟建設中,歐洲正在被邊緣化,陷入諸如移民、喪失國際地位和文化認同等挑戰的混亂之中。
相比失去他們自己人民的信任而言,有時我感覺歐洲的政客和官僚機構的代表們更害怕失去華盛頓的青睞。最近的歐洲議會選舉也證明了這一點。歐洲政治家忍耐屈辱、粗魯、醜聞——例如對歐洲領導人們的監視——美國則只是利用他們為自己謀取利益。譬如歐洲人被迫購買昂貴的天然氣,在歐洲的價格是美國的三到四倍。此外,歐洲國家還被施壓增加對烏克蘭的武器供應。這些要求是不斷的,而對歐洲經濟運營者實施制裁是毫不猶豫的。
他們現在正在向他們自己的夥伴施壓,要求他們向烏克蘭提供更多的武器,並增加製造炮彈的能力。一旦烏克蘭衝突結束,誰還需要這些炮彈呢?這又如何確保歐洲的軍事安全呢?這很難理解。美國正在投資軍事科技,特別是先進的未來技術,比如太空探索、現代無人機和基於新物理原理的打擊系統。美國正在資助那些能夠決定未來武裝衝突性質、決定國家的軍事與政治力量及其在全球地位的領域。這些國家被期望投資於美國所感興趣的領域。然而,這一切並沒有擴展歐洲的潛力。由他們去吧。我們反而可能從中受益,這就是實際情況。
如果歐洲想繼續作為一個獨立的全球發展中心,以及地球上的文化、文明的一極,那麼它當然應該與俄羅斯保持良好和友好的關係。最重要的是,我們已經為此做好了準備。
事實上,如果政治家們真正能夠到達歐洲乃至全球的高度,如果他們熱愛自己的國家和民族,就能夠明白這個淺顯的道理。他們要從歷史範疇來思考,而不能僅僅追隨別人的意志和影響力。戴高樂在戰後談到了這一點。我清楚地記得,1991年我參加了一次談話,德國總理赫爾穆特·科爾(Helmut Kohl)強調了歐洲和俄羅斯之間夥伴關係的重要性。我希望新一代歐洲政治家們最終能夠恢復這一遺產。
說到美國,全球主義(globalist)自由主義精英們還在無休止地企圖在全世界傳播他們的意識形態,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維持他們的帝國地位和統治地位,只會使這個國家更加疲憊,導致其墮落,並且明顯與美國人民真正的利益背道而馳。如果沒有這種死路一條的政策,這種建立在自身優越感和「例外論」(exceptionalism)基礎上的侵略性彌賽亞主義,國際關係早已經穩定。
第三,必須大力加強那些已經在歐亞大陸開展活動的多邊組織之間的對話進程,以推動歐亞安全體系的理念,特別是俄白聯盟國、集體安全條約組織(Collective Security Treaty Organization)、歐亞經濟聯盟(Eurasian Economic Union)、獨立國家聯合體、上海合作組織等組織。
我們認為,從東南亞到中東的其他有影響力的歐亞組織將來都有可能加入這些進程。
第四,我們認為,現在是時候開始廣泛討論新一套雙邊與多邊的歐亞集體安全保障體系了。同時,從長遠來看,有必要逐步減少外部力量在歐亞地區的軍事存在。
當然,我們知道在當前形勢下這一點可能顯得不切實際,但情況會有所改變。然而,如果我們在未來建立一套可靠的安全體系,就根本不再需要區域外軍事特遣隊的存在了。說實話,今天也沒有必要——只不過是佔領而已。
歸根結底,我們認為歐亞的國家和區域組織應當自己確定聯合安全的具體合作領域。在此指導下,他們還必須建立一套真正有助於實現共同穩定和發展目標的工作機構、機制和協議體系。
在這個意義上,我們支持我們的白俄羅斯朋友提出的一項綱領性文件——《21世紀多極化和多樣性憲章》這——它不僅可以幫助制定一套基於國際法標準的歐亞架構框架性原則,還可以從更廣泛的意義上提出一套多極化戰略願景,以及用於取代西方中心世界的新國際關係體系的多邊主義。我認為這是重要的,並希望你們能與我們的合作夥伴及所有有關國家認真研究這一文件。我還要補充一點,在討論如此複雜和全面的問題時,我們要儘可能廣泛的代表性,要考慮不同的觀點和立場。
第五,歐亞安全與發展體系的一個關鍵部份,肯定應該包括經濟、社會福祉、融合和互利合作,以及解決諸如消除貧窮、不平等、氣候變化、環境保護和應對大流行病和全球經濟危機威脅的機制等共同問題。這一切都非常重要。
西方不僅通過其行動破壞了世界的軍事政治穩定,還通過其制裁和貿易戰,削弱了關鍵的市場機制。他們利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扭曲氣候議程,並一直遏制全球南方的發展。當在競爭中處於劣勢時,即便按照他們自己制定的規則,他們也會設置各種禁限性壁壘和保護主義措施。因此,美國已經放棄了世界貿易組織(WTO)作為國際貿易監管機構的角色。一切都被阻擋了。同時,美國不僅將壓力施加在競爭對手身上,還施加在自己的盟友身上。看看他們現在如何從瀕臨衰退的歐洲經濟體中「吸取汁液」就夠了。
西方國家凍結了俄羅斯的一些資產和外匯儲備。現在,他們還試圖為自己的掠奪發明法律依據。然而,儘管有各種狡猾的法律辯解,盜竊終歸是盜竊,最終一定會有懲罰。
問題更加深刻了:通過竊取俄羅斯資產,他們將再邁出一步,摧毀他們自己創建的體系,這個體系在過去幾十年裏確保了他們的繁榮,讓他們消費超出收入,並通過債務和負債吸引全球資金。現在,所有國家、公司和主權財富基金都清楚地意識到,他們的資產和儲備在法律和經濟上都遠非安全。任何國家都可能成為美國和西方下一個掠奪的目標,這些外國主權財富基金也可能成為目標。
人們對基於西方儲備貨幣的金融體系的不信任已經在不斷增加。資金已經從西方國家的證券和債券以及一些歐洲銀行流出,而這些銀行直到不久前還被認為是絕對可靠的資本存放地。現在,黃金也正在從這些銀行中取出。這是正確的做法。
我認為我們需要認真加快建立有效且安全的雙邊和多邊對外經濟機制,將其作為西方主導機制的替代方案。這包括擴大本幣結算,創建獨立的支付系統,建立一套能夠繞過西方封鎖或破壞的價值鏈。
當然,必須繼續努力發展歐亞大陸上的國際運輸走廊,而俄羅斯是這塊大陸天然的地理核心。
我通過外交部指示你們:儘可能幫助擬訂所有這些領域的國際協定。它們對於加強我國與夥伴國之間的經濟合作極為重要。這也會為建立大型歐亞夥伴關係提供新的動力,從本質上說,這種夥伴關係可能成為歐洲新的不可分割安全體系的社會經濟基礎。
同事們,
我們建議的目標是建立一個能讓所有國家都感到安全的制度。有了這樣一個框架,我們就可以以不同的方式,更有建設性地處理今天的眾多衝突。不安全和相互不信任的問題不僅限於歐亞大陸;世界各地的緊張局勢明顯加劇。世界的相互聯繫和相互依存不斷顯現,烏克蘭危機是一個悲劇性例子,其影響遍及全球。
這裏,我想立即澄清:烏克蘭危機不是兩個國家或人民之間因彼此問題產生的衝突。如果僅僅如此的話,毫無疑問的是,俄羅斯人和烏克蘭人因共同的歷史和文化、精神價值觀及數百萬計的家庭和人際關係團結在一起,總能找到公平解決爭端和分歧的辦法。
情況之所以不同,是因為衝突的根源並不在雙邊關係上。烏克蘭發生的事件是20世紀末和21世紀初全球及歐洲事態發展的直接結果。它們源自西方多年來奉行的侵略性、無節制和全然不計後果的政策,一切都早在這次特別軍事行動開始之前。
正如我在今天早些時候提到的,西方國家的精英們為冷戰結束後世界地緣政治的進一步重建制定了路線。它們旨在建立和執行一套所謂「基於規則」的秩序,而強大的、有主權的、自給自足的國家是不可能從屬於這種秩序的。
這就解釋了針對俄羅斯的遏制政策。美國和歐洲的一些人士公開這一政策目標,在今天討論所謂的俄羅斯「去殖民化」(decolonization)。從本質上講,這就是企圖為沿着種族/民族線分裂我們的祖國所提供的意識形態基礎。長期以來,分解蘇聯和俄羅斯一直是一個討論主題,這一點,在這個會議室里的每個人都很清楚。
在推行這一戰略時,西方國家的目標是吞併,以及在軍事、政治上開發我們周邊的領土。北約擴張的浪潮已經有五次,現在是六次。他們試圖把烏克蘭變成他們的大本營,一個「反俄羅斯」。為了實現這些目標,他們投入了金錢和資源,收買政客和整個的政黨,改寫了歷史和學校教育,培養了新納粹和激進主義者。他們盡一切可能地破壞我們的國家間聯繫,分裂我們,使我們的人民相互敵對。
如果沒有烏克蘭東南部變成他們的攔路虎——這裏在過去幾個世紀一直都是「大俄羅斯」的一部份——他們會更加肆無忌憚和厚顏無恥地推行這一政策。在那裏生活過,並仍在生活的人們都主張與我國建立更好、更密切的關係——包括1991年烏克蘭宣布獨立時。俄羅斯人、烏克蘭人,以及其他民族的代表,都被俄羅斯的語言、文化、傳統和歷史記憶聯合在一起。
烏克蘭總統,以及相當總統的人們都必須考慮這些人——生活在烏克蘭東南部的數百萬人民——要考慮他們的意見、情緒和利益。烏克蘭政客需要他們的選票。然而,政客們在競選高官時利用了選民們的支持,之後又巧妙地放棄了自己的承諾,他們不玩了,撒謊了,並聲稱這時所謂的「歐洲選擇」。但他們不敢切斷與俄羅斯的所有聯繫,畢竟烏克蘭東南部人民有不同的看法,而他們的看法必須被考慮。自烏克蘭獨立以來,這種「雙重性」一直存在於烏克蘭政府的政策中。
西方當然看到了這一點。西方政客早就意識到烏克蘭存在的問題;他們意識到東南部作為制約因素的重要性,並明白即使通過多年的宣傳也無法從根本上改變這一點——並不是說他們不努力,而是要扭轉這種局面確實很難。
無論他們多努力,都不可能扭曲烏克蘭東南部大多數人的歷史身份和意識,不可能消除他們對俄羅斯的良好感情及歷史共同體感覺——哪怕是年輕一代。結果,他們決定再次使用武力去擊潰東南部的人民,好像這裏的人民無關重要。為此,他們策劃、組織並資助了一場武裝政變,顯然是利用了烏克蘭的困難和政治內鬥。他們有目的、有步驟地進行了準備。
一場大規模的騷亂、暴力和謀殺席捲了烏克蘭各個城市。最後,激進的民族主義者奪取並篡奪了基輔的權力。他們激進的民族主義口號——包括恢復納粹親信的名譽——都是在國家意識形態層面上進行宣傳的。他們推行在政府及社會各個方面廢除俄語的政策,並加大對東正教信徒的壓力,干預教會事務,最終導致了大分裂。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這些干預,好像一切都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你在其他地方嘗試做這樣的事情,每個人都會暴跳如雷,並讓你為一切後悔。但在烏克蘭,這一切是被允許的,因為針對的是俄羅斯。
眾所周知,居住在烏克蘭的數百萬人——主要是東部地區的人——明確表達了反對政變的立場。他們開始受到暴力和恐怖的威脅。首先,新的基輔的當局開始準備攻擊講俄語的克里米亞。你們可能都知道,1954年,克里米亞被從蘇聯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轉移到了烏克蘭,違反了所有法律和程序準則,甚至違反了當時蘇聯實行的制度。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當然不能拋棄、離開沒有保護的克里米亞和塞瓦斯托波爾人民。他們做出了自己的選擇,眾所周知,克里米亞和塞瓦斯托波爾與俄羅斯在2014年3月進行了歷史性的統一。
在哈爾科夫、赫爾松、敖德薩、扎波羅熱、頓涅茨克、盧甘斯克和馬里烏波爾,反對政變的和平抗議被鎮壓,基輔政權和民族主義團體啟動了恐怖統治。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回顧這一切了,因為每個人都清楚地知道那些地區發生了什麼。
2014年5月,針對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兩個人民共和國的地位舉行了公民投票,當地絕大多數人投票贊成獨立及自主。這就引出了一個問題:人們是否可以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意願,宣布自己的獨立?在座的各位都知道,他們當然可以,也有充分的權利和理由根據國際法(包括人民自決的權利)去這樣做。當然,沒有必要去強調這一點,但既然要媒體的作用,我會說,《聯合國憲章》第1條第2項提到了這項權利。
在這方面,請允許我回顧一個臭名昭著的先例——科索沃。我們在過去曾多次談到這一點,但我現在要再說一遍。西方國家在完全相同的情況下為自己創造的先例是:他們承認2008年科索沃從塞爾維亞分離是合法的。隨後,國際法院還發表了著名的諮詢意見。 根據《聯合國憲章》第1條第2項,法院於2010年7月22日裁定:「不能從安全理事會的實踐中推斷出對單方面宣布獨立行為的普遍禁止。」 還有一個引述:「一般國際法不包括禁止宣布獨立的適用規定。」不僅如此,它還說,任何國家決定宣布獨立的各部份,沒有義務向其前國家的中央機關提出申請。這一切都是他們親手用白紙黑字寫的。
那麼,頓涅茨克共和國和盧甘斯克共和國是否有權宣布獨立?毫無疑問!對於這個問題甚至都不能換其他方式來考慮。
但基輔政權在這種情況下做了什麼?它完全無視人民的選擇,用飛機、大炮和坦克對新的獨立國家頓巴斯人民共和國發動全面戰爭。他們對和平的城市進行轟炸和炮擊,並進行恐嚇。接下來發生了什麼?頓巴斯人民拿起武器保護自己的生命、家園、權利和合法利益。
在西方,普遍的說法是,俄羅斯以其特別軍事行動發動了這場戰爭,因此是侵略的一方。因此,可以使用西方武器攻擊俄羅斯的領土。有人認為,烏克蘭所做的只是自衛,而自衛是合法的。
我想重申:戰爭不是俄羅斯挑起的。在烏克蘭某些地區的居民根據國際法宣布獨立之後,是基輔政權發動了敵對行動,並持續這樣做。如果我們不承認這些人民宣布獨立的權利,那麼這確實是侵略。這樣一來,多年來支持基輔政權戰爭機器的那些就是這次侵略的共犯。
早在2014年,頓巴斯的居民拒絕投降。民兵部隊堅守陣地,擊退了來懲罰他們的部隊,並最終將他們驅逐出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我們希望這能讓那些發動暴力的人醒悟過來。為了停止流血,俄羅斯照例呼籲進行談判。在俄羅斯、德國和法國的支持下,基輔政府和頓巴斯共和國的代表開始了會談。
會談並不容易,但最終導致了《明斯克協議》在2015年締結。我們非常認真地對待這些決議的執行,希望在和平進程和國際法的框架內解決局勢。我們希望這將導致承認頓巴斯的合法利益和要求,包括承認這些地區的特殊地位,確保生活在那裏的人的基本權利,同時還能維護烏克蘭的領土完整。我們為此做好了準備,並試圖說服這些領土的居民通過這種手段解決問題。我們多次提出各種妥協和解決方案。
然而,基輔最終拒絕了一切,並乾脆放棄了明斯克協議。正如烏克蘭精英的代表們後來所承認的那樣,這些文件中的任何條款都不能令他們滿意;他們只是撒謊,然後儘可能地逃避。
德國前總理和法國前總統都是《明斯克協議》的共同起草者和所謂的保證者,後來他們都公開承認,實施協議從來就不是他們的意圖。相反,他們聲稱這是一種拖延策略,同時他們支持烏克蘭武裝團體,為後者提供武器和裝備。這是他們再次捉弄我們、欺騙我們的例子。
與其促進真正的和平進程,並推行重新融合和民族和解政策——正如基輔經常聲稱的那樣——頓巴斯卻經歷了八年的無情炮擊、恐怖襲擊、謀殺和嚴厲封鎖。在這些年裏,頓巴斯的居民——婦女、兒童和老人——被非人化,貼上「二等公民」或「劣等人」的標籤,並受到報復的威脅,承諾要清算到一個人。如果這不是發生在21世紀歐洲中心的種族滅絕,又能是什麼呢?與此同時,在歐洲和美國,他們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沒人注意到任何事情。
2021年底和2022年初,明斯克進程最終被基輔及其西方操縱者埋葬。另一次大規模襲擊計劃在頓巴斯。大批烏克蘭武裝部隊正準備對盧甘斯克和頓涅茨克發動新的進攻——這顯然會造成種族清洗運動、大量傷亡和成千上萬難民。我們有義務要防止這場災難,保護人民。我們看不到其他辦法。
俄羅斯承認了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人民共和國。在之前的八年,我們沒有這樣做,希望的是與基輔達成協議。你們都知道結果。2022年2月21日,我們與所承認的共和國簽署了友好合作互助條約。如果我們承認了他們的獨立,那麼這些人民共和國有權利要求我們提供幫助嗎?我們有權承認他們的獨立嗎?他們有權根據聯合國國際法院的條款和裁決宣佈主權嗎?他們有權利嗎?是的,他們有權。而如果他們有這項權利,並行使了這項權利,那麼我們就有權與他們簽署條約,正如我所說的,我們完全遵守國際法和《聯合國憲章》第51條。
與此同時,我們呼籲基輔當局從頓巴斯撤軍。我可以告訴你們:我們聯繫了他們,告訴他們應當撤軍,只要這麼做就能了結事情,而他們幾乎立即拒絕了我們的建議:儘管這是一個和平解決問題的機會,但他們卻完全無視它。
2022年2月24日,俄羅斯不得不宣佈開始特別軍事行動。我向俄羅斯公民、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共和國人民及烏克蘭社會發表了講話,概述了這次行動的目標——保護頓巴斯人民、恢復和平以及實現烏克蘭的非軍事化和非納粹化。我們這樣做,是為了避免對我們國家的威脅,並恢復歐洲安全領域的平衡。
同時,我們始終認為,我們的優先選項是通過政治和外交手段實現上述目標。我想提醒你們:在特別軍事行動的第一階段,我們同意與基輔政權的代表舉行談判。談判首先在白俄羅斯舉行,然後轉到土耳其。我們試圖傳達的資訊是,基輔應該尊重頓巴斯作出的選擇,撤出他們的部隊,停止炮擊和平的城市和城鎮。這就是我們所要求的一切,並說其他的一切都可以稍後再決定。但他們的回答是,不,我們要戰鬥。這顯然是來自他們的西方主人的命令。我現在就說說這個問題。
如你們所知,2022年2月和3月,我們的部隊逼近基輔。烏克蘭和西方對此都有很多猜測。
關於這件事,我想說什麼呢?我們的部隊確實部署在基輔附近,軍事部門和安全部門對我們可能採取的進一步行動提出了不同的建議,但無論任何人說什麼,或猜測什麼,在當時,我們都沒有做向這座有300萬人口的城市採取軍事行動的政治決定。
事實上,這只是一次倒逼烏克蘭政權實現和平的行動。這些軍隊在那裏的目的是為了推動烏克蘭方進行談判,試圖找到可接受的解決方案,從而結束基輔在2014年對頓巴斯發動的戰爭,並進而解決對俄羅斯安全構成威脅的問題。
令人驚訝的是,最終確實達成了一項令莫斯科和基輔都滿意的協議。這些協議被寫在紙上,並由烏克蘭談判代表團團長在伊斯坦布爾簽署。這意味着:該解決方案是基輔當局接受的。
這份文件的標題是《烏克蘭永久中立和安全保障協定》。這是一項妥協,但其要點是符合我們根本要求的,能夠解決了在特別軍事行動開始時就被認為是重大問題的問題。我還要指出,這裏包括了烏克蘭的去軍事化和去納粹化。我們設法實現了極具挑戰性的結果——它們很複雜——但卻被找到了。這意味着烏克蘭將通過一項法律,禁止納粹意識形態及其任何表現形式。一切都落在紙面上。
此外,為了換取國際安全保障,烏克蘭將限制其武裝部隊的規模,承擔不加入軍事聯盟、不建立外國軍事基地、不駐紮外國軍隊和特遣隊,以及不在其領土上進行軍事演習。一切都寫在紙面上。
俄羅斯也理解烏克蘭的安全顧慮,同意烏克蘭在不正式加入北約的情況下,獲得與北約成員國相同的某些類似保證。對我們來說,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但我們承認了烏克蘭要求確保其安全的合法性,也沒有反對基輔提出的文字措辭。這都是基輔提出的措辭,我們大體上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因為我們理解:最主要的目標是停止頓巴斯的流血和戰爭。
2022年3月29日,我們從基輔撤軍,因為我們得到保證:必須創造條件以完成政治談判,而且正如我們的西方的同事們所說,任何一方都不能在對方用槍瞄準自己腦袋的情況下簽署這樣的協議。好吧,對這個我們也同意了。
然而,就在俄羅斯軍隊撤出基輔的第二天,烏克蘭領導層停止了參與談判,並上演了臭名昭著的布查(Bucha)事件,同時拒絕了已經擬定的協議版本。我認為今天已經很清楚為什麼需要那場醜陋的挑釁:它是用來解釋為什麼在談判中取得的成果需要被拒絕。通往和平的道路再度被拒絕。
正如我們現在所知,一切都是在西方策劃者的命令下完成的,其中包括英國前首相,他在訪問基輔期間直接表示的——不會有協議;俄羅斯必須在戰場上被擊敗,才能實現其戰略上的失敗。因此,他們開始密集地向烏克蘭提供武器,並開始談論需要對俄羅斯進行戰略打擊,正如我剛才提到的那樣。眾所周知,一段時間後,烏克蘭總統頒佈了一項行政命令,禁止他的代表和他本人同莫斯科進行任何談判。我們試圖通過和平手段解決問題的這一插曲再次落空。
關於談判,現在我想再公布一個小插曲。對於這件事,我之前也沒公開說過,但在座有些人是知道這件事的。在俄羅斯軍隊佔領了赫爾松和扎波羅熱的部份地區後,許多西方政治家為和平解決衝突提供了調解。其中一個人於2022年3月5日對莫斯科進行了工作訪問。我們接受了他的調解努力,特別是因為他在談話中說,他已獲得德國和法國領導人以及美國高級代表的支持。
在談話過程中,我們的外國客人很想知道(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瞬間)——他說,如果你們援助的是頓巴斯,那麼為什麼俄羅斯軍隊此刻在烏克蘭南部,包括赫爾松和扎波羅熱地區?我們答覆的大意是,這是我們的總參謀部決定的行動計劃。我今天還要補充一點,我們的計劃是繞過烏克蘭當局過去八年在頓巴斯建立的一些防禦區,主要目的是為了解放馬里烏波爾。
然後,我們的外國朋友(說句公道話,他是個專業人士)明確問到:俄羅斯軍隊是否會留在赫爾松和扎波羅熱地區?特別軍事行動達到目標後,這些地區會發生什麼情況?我回答說,總的來說,我並不排除讓烏克蘭保留對這些領土的主權,只要俄羅斯有一條通往克里米亞的穩定的陸地橋樑。
這意味着基輔應該保證某種供役(servitude)——這是他們用到的概念,本質是通過法律形式保障俄羅斯通過赫爾松和扎波羅熱進入克里米亞半島的權利。這是一個關鍵的政治決定。當然,在最後的文本中,它也不會單方面通過,而只有在同聯合國安理會及其他機構協商之後——當然還要同公民,同我們國家的共和國,以及最重要的——和赫爾松和扎波羅熱地區的居民討論後,才能通過。
最後,這就是我們所做的:我們徵求了人民自己的意見,舉行了公民投票。我們按照人民的決定行事,包括在赫爾松和扎波羅熱地區,以及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人民共和國。
當時,也就是2022年3月,我們的談判夥伴說,他將前往基輔,繼續與他在烏克蘭首都的同事們對話。我們總體上是歡迎這件事的,認為這是尋求和平解決衝突的一種努力,因為每一天的戰鬥都意味着新的傷亡和損失。然而,我們後來了解到,烏克蘭並不接受西方調解人的服務,相反,我們了解到,烏克蘭人嚴厲地指責他採取了親俄立場。這件事可以一提,但是一件小事。
現在,正如我已經說過的那樣,情況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赫爾松和扎波羅熱的居民已經在公民投票中表達了他們的立場,赫爾松地區和扎普羅熱地區,以及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人民共和國已經成為俄羅斯聯邦的一部份。現在就不能再說任何破壞國家統一的事情了。人民支持俄羅斯的意願是不可侵犯的。這個事情已經永遠結束,不再是討論對象。
再一次強調,是西方策劃並挑起了烏克蘭危機;是西方現在正在盡最大努力無限期延長這場危機,是西方在削弱俄羅斯和烏克蘭人民並使他們相互怨恨。
他們不斷運來更多的武器和彈藥。某些歐洲政客最近在考慮在烏克蘭部署正規軍的可能性。與此同時,正如我指出的,這些操縱木偶的人才是烏克蘭的真正統治者。不幸的是,這些人不是烏克蘭人民,而是來自國外的全球主義精英,他們正試圖將不受歡迎的決定的負擔轉移到烏克蘭當局——包括進一步降低徵兵年齡的決定。
如你們所知的,烏克蘭男子的應徵年齡最近下調到了25歲;下一次很可能會下調到23歲,然後降到20歲,或者一直降到18歲。接下來,他們會除掉這些在西方壓力下做出不受公眾待見的決定的官員,把這些人當做可以拋棄的棋子,完全歸咎於他們,並用另一批同樣依賴西方但聲譽暫時更好的官員去取代他們。
因此,也許存在着取消下一次烏克蘭總統選舉的想法:他們會先讓現有團隊做眼下的事情,最後再把該團隊扔進垃圾桶,然後繼續做他們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
這裏,我想提醒你們基輔希望忘掉的一件事(而西方也對此保持沉默)。是什麼呢?2014年5月,烏克蘭憲法法院裁定,引用一下:「總統任期五年,無論選舉是定期舉行,還是提前舉行。」此外,憲法法院指出,「總統的憲法地位並未規定除五年任期以外的任何其他任期」——引文結束,句號。法院的潘俊嗯是終審,不得上訴。就是這樣。
那麼這與今天的情況有什麼關係呢?之前當選的烏克蘭總統的任期已經結束,他的合法性是無法通過任何手段恢復的。烏克蘭憲法法院對總統任期作出裁決的背景,我不作詳細闡述。很明顯,這是在試圖使2014年政變合法化的過程中做出的。儘管如此,判決已下,這是一個法律事實,也使得當今任何為取消選舉的鬧劇所做的辯護企圖都站不住腳。
事實上,正如我之前所說的,烏克蘭歷史悲劇的這一篇章始於一場奪權,即2014年的反憲政變。我重申:武裝政變是基輔現政權的起源。現在,循環已經完成。就像在2014年一樣,烏克蘭的行政權力遭到篡奪並非法掌握。事實上,我們面對的是一個不合法的政府。
我要說得更多一點:取消選舉反映了背後的本質,從2014年武裝政變中成長起來的基輔政權與之緊密相連,並根植於此。在取消選舉之後,他們繼續執掌權力,這是《烏克蘭憲法》第5條所明確禁止的。引用一句話:「決定和改變烏克蘭憲政秩序的權利完全屬於人民,任何人不得篡奪,包括國家、政府機構及官員。」此外,此類行為屬於《烏克蘭刑法典》第109條的範疇,該條恰恰針對的是強行改變或推翻憲法秩序或奪取國家權力,以及策劃實施此類行為的隱瞞。
2014年,這種篡位是用革命的理由來辯解的,現在又用敵對行動去辯解,但這都不能改變實際情況。事實上,我們談論的是烏克蘭政府的行政部門、最高拉達(Verkhovna Rada,烏克蘭最高議會)的領導層和它所控制的議會多數黨之間的勾結。勾結的目的是篡奪國家權力。(這是用來描述它的唯一方式),根據烏克蘭法律,這是一種刑事犯罪。
其次,《烏克蘭憲法》沒有規定取消或推遲國家總統選舉的可能性,也沒有規定他們現在提出的與戒嚴有關的總統權力延續。烏克蘭基本法是怎麼說的呢?它說,最高拉達的選舉可以在戒嚴期間推遲。這是《烏克蘭憲法》第83條規定。
因此,烏克蘭立法規定,只有在戒嚴期間才會延長公共權力的任期,並且不舉行選舉。這僅適用於最高拉達,並指定了烏克蘭議會在戒嚴狀態下的永久機構地位。
換言之,與行政部門不同,最高拉達現在是一個合法機構。烏克蘭不是一個總統制共和國,而是一個議會制和總統制共和國。這是關鍵點。
此外,根據第106條和第112條,最高拉達主席以代行總統的身份被賦予特別權力——包括在國防、安全和武裝部隊最高指揮方面。這一切都是白紙黑字寫出來的。
順便提一下,今年上半年,烏克蘭與幾個歐洲國家就安全合作和長期支持簽署了一系列的雙邊協議,還與美國簽署了一份類似文件。
自2024年5月21日以來,簽署此類文件的烏克蘭代表的權威性和合法性自然產生了問題。這對我們來說是無所謂的:他們想簽什麼就簽什麼吧。顯然,這其中有政治和宣傳方面的因素。美國及其衛星國似乎急於支持他們的盟友,努力提高他們的信譽和地位。
然而,如果以後美國對這些協議進行嚴肅的法律審查(不是關於內容,而是法律基礎),那麼是誰簽署了這些文件,是誰有權簽署這些文件,無疑都會產生問題。如果有人願意對形勢進行深入分析的話,會發現一切都是不靠譜的,協定是無效的,整個架構會坍塌。人們假裝一切正常,但現實卻不是這麼回事(我看過相關文件)。這一切都有據可查,在憲法中有明文規定。
我還要提醒你們,在特別軍事行動開始後,西方發起了一場旨在全球舞台上孤立俄羅斯的強有力的、非外交的運動。現在大家都很清楚,這一嘗試已經失敗了。然而,西方並沒有放棄組建某種國際聯盟來對抗俄羅斯並維持對我國施壓的目標。我們也充分了解這一戰略。
你們可能知道,有人積極推動在瑞士召開所謂烏克蘭和平峰會的倡議。他們打算在七國集團首腦會議之後不久即舉行會議,這些就是那些希望通過政策手段不斷助長、延長、烏克蘭衝突的人。
瑞士會議的組織者提出了又一個轉移注意力、歪曲烏克蘭危機根源、誤導討論的花招,並在一定程度上重申了烏克蘭現任行政權力的合法性。
因此,預計瑞士會議將避免討論當前國際安全與穩定危機的根本問題,包括烏克蘭衝突的真正根源。儘管會議在努力提出一個表面上值得尊重的議程,但真正問題是不大可能被討論的。
我們可以預期,一切都將歸結為一般性的煽動性演講,以及對俄羅斯的新一輪指控。這個想法很容易理解: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儘可能引入更多的國家,顯得似乎整個國際社會都能接受西方提供的食譜和規則,並意味着俄羅斯必須無條件接受它們。
如你們所知道的,我們當然沒有被邀請參加在瑞士舉行的會議。畢竟,這並不是談判,而是某些國家希望繼續推行其政策,以他們認為合適的方式去解決直接影響我們利益和安全的問題
這裏,我要強調,沒有俄羅斯的參與,沒有與我們進行真誠和負責任的對話,就不可能和平解決烏克蘭危機,也不可能實現歐洲整體安全。
現在,西方無視我們的利益,禁止基輔政府與我們談判,同時一直虛偽地呼籲我們談判。這看起來是很愚蠢的:一方面,[基輔]被禁止與我們談判,但我們又被要求談判,這就變成了我們拒絕談判。這些都很荒誕。我們好像生活在某種幻想世界中。
現在,他們應該首先命令基輔解除與俄羅斯談判的禁令;第二,我們準備好了,明天就可以開始談判。我們理解法律局勢的特殊性,但正如我所說,烏克蘭是有合法當局的——甚至根據《憲法》的規定。我們是可以找到談判對象的。我們都準備好了。我們開啟談判的條件也很簡單,可以歸結為以下幾點。
你們知道,我得花一些時間再次回顧整個事件鏈,以表明我將要說的話不僅僅是關於我們今天的事,而是我們始終堅持某種立場,希望為達成和平而努力。
因此,條件是很簡單的:烏克蘭軍隊必須完全撤出頓涅茨克、盧甘斯克人民共和國以及赫爾松和扎波羅熱地區。請允許我指出,烏克蘭軍隊必須從其行政邊界內(當這些地區在作為烏克蘭的一部份時)的全部領土內撤出。
一旦基輔宣布準備做出這一決定,並開始從這些地區真正撤軍,並正式通知烏克蘭將正式放棄加入北約,我方將立即發出的停火指令並開始談判。我再重複一遍,我們將以最快的速度完成這一點。當然,我們也會保證烏克蘭部隊不受阻礙、安全地撤出。
我們當然也希望這樣一項有關撤軍、非軍事集團地位、與俄羅斯展開對話的決定——這些決定烏克蘭未來存在的決定——能夠在基輔獨立通過:它將建立在現實基礎上,以烏克蘭人民真正的利益為指導,而不是遵照西方的命令。當然,烏克蘭能否做到這點是有極大懷疑的。
對於這方面,我要再說什麼?我需要提醒你們什麼呢?我想再梳理一遍事件的時間線。讓我們花點時間討論一下這個問題。
在2013-2014年基輔獨立廣場事件期間,俄羅斯一再表示願意通過憲法解決這場危機(而這場危機實際上是外部策劃的)。讓我們回顧一下2014年2月底的事件時間線。
2月18日,反對派在基輔挑起武裝衝突。包括市長辦公室和工會大樓在內的一些建築物被縱火焚燒。2月20日,不明身份的狙擊手向示威者和執法人員開火,也就是武裝政變的主謀竭盡全力將局勢推向暴力,推向激進化。那些在基輔街頭對當局表達不滿的人被有意當做了炮灰。今天他們也在做同樣的事情:把人們動員送去屠殺。不過,在當時,我們是有機會用文明的方式擺脫這種局面的。
有記錄表明,2月21日,當時的烏克蘭總統和反對派簽署了解決政治危機的協議。眾所周知,擔保人是德國、波蘭和法國的官方代表。該協議規定了恢復議會-總統制政府,提前舉行總統選舉,組成民族和解政府,以及從基輔市中心撤出執法部隊,同時反對派交出武器。
我要補充的是,最高拉達通過了一項法律,禁止對抗議者進行刑事起訴。這項協議可以制止暴力,使局勢恢復到憲政框架中去,並且已經是一項事實。協議已經簽署,儘管基輔和西方都不願提起它。
今天,我將告訴你們另一個以前沒有公開披露的重要事實:在2月21日的同一時間,我在美國方面倡議下,同美方進行了交談。從根本上,這位美國領導人是明確支持當局和反對派之間協議的。此外,他認為這是一個真正的突破,是一個烏克蘭人民跨越所有可以想像的邊界,避免暴力升級的機會。
此外,在討論中,我們共同制定了以下方法:俄羅斯致力於說服當時的烏克蘭總統保持最大限度的克制,避免對抗議者部署軍隊和執法;相反,美國承諾敦促反對派和平地撤出行政大樓,努力平息街頭騷亂。
這些努力的目標就是恢復烏克蘭的正常狀態,確保遵守憲法和法律原則。總的來說,我們是同意合作促進一個穩定、和平、良好發展的烏克蘭的。我們充分履行了我們的承諾。當時,亞努科維奇總統是無意部署軍隊的:他們沒有這樣做,而且還從基輔撤出了更多的警察部隊。
我們的西方同事呢?在2月22日夜間和次日整個時間裏,儘管西方已經同意宣布議,提供了保證(正如我剛才提到的,這包括歐洲和美國),但激進分子強行佔領了拉達大樓、總統府,而亞努科維奇總統則去了哈爾科夫,在那裏舉行烏克蘭東南部和克里米亞的代表大會。而那些政治和解協議的擔保人——無論是美國人還是歐洲人——都沒有採取任何的行動履行自己的義務,沒有敦促反對派撤離佔領的行政大樓、放棄暴力。顯然,這一系列事件的發生不僅適合他們的利益,也表明了他們可能策劃了後續發生的事件。
2014年2月22日,最高拉達在違反烏克蘭憲法的情況下,通過了決議,宣佈亞努科維奇總統自行免職,並決定在5月25日提前舉行選舉。這標誌着這是一場由外部勢力煽動的武裝政變。烏克蘭激進分子在西方的默許和直接支持下,阻撓了和平解決危機的一切努力。
之後,我們敦促基輔和西方政府與烏克蘭東南部的人民進行對話,尊重他們的利益、權利和自由。然而,這個通過政變奪取政權的政權選擇了戰爭,並在2014年春夏開始對頓巴斯採取懲罰行動。過程中,俄羅斯再次呼籲和平。
我們盡了一切的努力,在《明斯克協議》的框架內解決出現的緊迫問題。然而,正如之前強調的,西方和基輔當局沒有表現出執行這些協定的任何意願——儘管我們的西方同事(包括白宮領導人)都做了口頭保證,聲稱他們認為明斯克協定至關重要,並要致力於落實協定。他們還聲稱這些協議將有助於解決烏克蘭局勢,穩定局勢,並能照顧烏克蘭東部居民的利益。然而,正如我前面提到的,他們實際上卻對頓巴斯發起了封鎖。烏克蘭武裝部隊有計劃地準備了一場旨在摧毀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人民共和國的全面行動。
最終,《明斯克協議》被基輔政權和西方所忽略。我很快會再次回到這個話題。因此,2022年,俄羅斯被迫開始特別軍事行動,以停止頓巴斯戰爭,保護平民免遭種族滅絕。
如我今天早些時候提到的那樣,從一開始,我們就提出用外交手段解決危機。這些活動包括在白俄羅斯和土耳其舉行談判,從基輔撤離軍隊,為簽署廣受接受的《伊斯坦布爾協定》創造有利條件。然而,我們的這些努力也遭到拒絕。西方和基輔堅持要打敗我們。然而,正如大家都知道,這些努力最終還是失敗了。
今天,我們將提出另一項切實的、真正的和平建議。如果基輔和西方各國政府像以前那樣再次拒絕接受,那麼最終,這一切都將成為他們對正在進行的流血事件背負的政治和道義責任。顯然,前線局勢將繼續以不利於基輔政權的方向發展,並改變啟動談判的必要條件。
讓我強調:我們提議的要義,並不是像西方希望的那樣某種臨時休戰或停火,讓基輔政權得以休養生息、重新武裝,並為新的一輪攻勢做準備。我再重複一遍:我們討論的不是凍結衝突,而是最終解決衝突。
我要重申:一旦基輔同意今天提出的行動方針,包括從頓涅茨克、盧甘斯克、扎波羅熱和赫爾松地區全面撤軍,並認真地推動這一進程,我們將毫不拖延立即開始談判。
我重申我們的堅定立場:烏克蘭應當採取中立、不結盟的地位,無核化,並進行去軍事化和去核化。這些內容在2022年的伊斯坦布爾談判中被廣泛接受,包括去軍事化的具體細節(如包括坦克和其他軍事裝備的數量等)。我們在所有問題上都達成了共識。
當然,烏克蘭境內俄語公民的權利、自由和利益都必須得到充分保護。烏克蘭應當承認新的領土現實,即包括克里米亞、塞瓦斯托波爾、頓涅茨克、盧甘斯克、赫爾松和扎波羅熱地區已經作為俄羅斯聯邦一部分的地位。基本原則需在未來通過國際協定的方式正式確定下來。自然的,這也要求西方撤銷對俄羅斯的所有制裁。
我相信俄羅斯提出的方案是有可能真正結束烏克蘭戰爭的;我們呼籲翻過歷史上這悲慘的一頁,在俄羅斯和烏克蘭之間以及在整個歐洲一步一步地恢復信任和睦鄰關係(儘管這是困難的)。
在解決了烏克蘭危機後,我們和我們在集體安全條約組織和上海合作組織的夥伴們(他們今天仍在為尋求和平解決烏克蘭危機作出重大和有建設性的貢獻),以及我們的西方夥伴——包括那些願意與我們進行對話的歐洲國家——可以共同着手開展我在發言最初談到的根本任務,即建立一個不可分割的、一視同仁考慮歐亞大陸所有國家利益的歐亞安全體系。
當然,逐字逐句地回顧我們二十五年前、十五年前、甚至兩年前提出的安全建議是不可能的,因為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情況也發生了變化。然而,最基本原則的——尤其是——對話的主題並沒有發生變化。俄羅斯意識到它對全球穩定的責任,重申它願意與所有國家對話。但這不是為了滿足某人的自私意願或某人的既得利益而假裝和平進程,而是就世界安全的所有問題進行嚴肅、徹底的對話。
各位同事,
我相信,你們都非常清楚俄羅斯面臨的重大任務,以及我們有多少工作需要做,包括在外交政策領域。
我衷心祝願你們在這一艱難的工作中取得成功,以確保俄羅斯的安全和我們的國家利益,加強俄羅斯在世界上的地位,促進一體化和與我們的夥伴的雙邊關係。
我們的國家領導團體也將繼續向外交部和所有參與執行俄羅斯外交政策的人員提供必要的支持。
再次感謝你們的工作,感謝你們的耐心和對所述內容的關注。我相信我們會成功的。
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