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爽消失月餘後「高升」：中國外交部發言人仕途掃描

在「隱身」一個月多後，原中國外交部新聞發言人耿爽履新中國駐聯合國代表團常駐副代表（特命全權大使銜），成為現任常駐代表張軍的副手。這是耿爽第二次履新中國駐聯合國代表團。7月7日，中國駐聯合國代表團官網已經披露其履新消息。

在主持了四百多場新聞發佈會後，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耿爽6月5日完成當天的使命後宣布因為工作調動即日起卸任中國外交部發言人。這位在任近四年的發言人期間留下不少「成語」和個性化表情。

2019年7月，原中國外交部新聞司司長兼發言人陸慷調任外交部北美大洋洲司（簡稱美大司）司長，其職務由已經擔任外交部發言人七年的新聞司副司長華春瑩接任；2020年2月24日，在社交平台Twitter上最為活躍並以「戰狼式外交」的硬氣形象為人熟知的中國外交官趙立堅首次以發言人身份現身藍廳；到今次耿爽離任，這已經是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兩年來第四次人事調整。

作為中國外交部對外最為「高調」、亮相最為頻繁的面孔，中國外交部發言人一般常設3人，其中1人由外交部下屬新聞司司長擔任，其他2人是兩位副司長。事實上，自1982年3月26日時任中國外交部新聞司司長錢其琛首次以發言人身份公開響應當時蘇聯領導人勃列日涅夫（Leonid Brezhnev）有關中蘇關係改善至今，中國外交部已有31任曾任和現任發言人履職。盤點30人（因秦剛兩次履職，實為30人）的仕途前景，他們或躋身中國外交領導層，或外放擔任駐外使節，此外也有少數仕途突然轉軌消失在中國外交活動中。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的「前世今生」

要說中國外交部發言人的由來，正如上文所言，便不能迴避新聞司。在今天看來，新聞司雖在中國外交部17個職能部門序列中並不如國際司等那麼強勢，但因承擔着對外發布重要信息和表明中國立場而曝光度最高，顯然最為吸引外界目光。

新聞司原為中央人民政府外交部情報司，「負責與外交工作有關的公開情報的收集、分析並寫出報吿，收集和整理有關外交業務的圖書報刊，聯絡和管理外國記者及外國通訊社」。1949年11月8日晚，中央人民政府外交部正式成立，隨後公布內設機構和負責人名單，年僅35歲、曾在國共對峙時期擔任中共第一位新聞發言人的龔澎（中國外交部部長喬冠華夫人）被任命為外交部情報司司長。

當時，中國外交部並未建立發言人制度，但龔澎在中國外交舞台上的身影處處可見。1952年，中央人民政府情報總署工作和新聞總署外國記者管理工作併入情報司，1955年在周恩來的主張下，情報司改名新聞司以適應對外宣傳形勢需要，而隨着中國外交局面的打開，其職能也越來越重要，龔澎一直負責該機構直到1970年。

一直充當着中國對外發聲主要管道的新聞司，直到1980年代之前一直沒有建立固定的新聞發言人制度，但新聞司的重要角色一直沒有改變。比如1964年李宗仁返回大陸，時任中國副總理兼外長陳毅曾親自出席的記者會便由新聞司具體負責。

曾任中國國務院副總理兼外交部長的錢其琛在回憶錄《外交十記》中提到，1982年中蘇關係開始出現緩和迹象，3月24日勃列日涅夫在烏茲別克共和國首府塔什干發表長篇講話，雖然仍對中國進行攻擊，但明確承認中國是社會主義國家，表示願意改善對華關係。當時正在考慮建立新聞發言人制度的中國外交部在鄧小平的指示下準備藉此進行正面響應，於是時任新聞司司長的錢其琛在3月26日主持召開中國外交部建部以來首場新聞發佈會，「當時沒有專門進行新聞發佈的場地，地點在當時外交部主樓門廳處。作為外交部首位新聞發言人，我發佈了一個只有三句話的簡短聲明」。

次年，中國外交部新聞發言人制度正式設立。1983年2月，中宣部、中央對外宣傳小組聯合下發文件《關於設立新聞發言人制度和加強對外國記者的意見》，要求外交部和對外關係較多的中央部門確定新聞發言人，建立新聞發佈制度。1983年3月1日，中國駐聯邦德國公使銜參贊齊懷遠回國首次以外交部新聞司司長兼發言人身份在中外記者面前亮相，並宣布：「中國外交部從即日起建立發言人制度。」

不過，外交部新聞發佈制度建立之初每周只舉行一次記者會，僅發佈消息，不回答提問。從1983年9月起，改為每月第一次記者會回答提問。1988年起，每場記者會都回答提問。1995年至2011年，記者會改為每周兩次，周二、周四下午各一次，暑期和中國國家法定假日除外。至今外交部例行記者會是每周5次。周一至周五每天下午3時在外交部南樓藍廳舉行。發佈會的召開地點也一再變動。1997年中國外交部大樓落成，專門的新聞發佈廳設立，到2010年10月12日中國外交部啟動現在的「藍廳」，時任新聞司司長兼發言人馬朝旭在此舉行了首場新聞發佈會。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的兩個「去向」

從1982年3月26日錢其琛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身份主持第一場新聞發佈會，中國外交部迄今共有31人次、30人曾經或者正在擔任該職務，其中男性25人。任職時間最長8年，包括現任中央外事委員會辦公室副主任劉建超（2001年至2009年在任），和新聞司迄今第二位女性司長華春瑩（自2012年至今），最短僅1年，如齊懷遠和現任中國駐美大使崔天凱等人。

按性別來說，30人中女性僅5人，而男性多達25人，其中13人當時都曾擔任過新聞司司長一職。從30名發言人的仕途路徑看，他們雖然各有參差，不過大體可以分為兩種情形：其一，躋身中共以及國家外交領導決策層。事實上，自錢其琛迄今，中國共有5名外交部部長履職，其中有新聞司工作經歷者兩人即錢其琛和李肇星，唐家璇和王毅出身於亞洲司，而楊潔篪則為美大司出身。同時，齊懷遠最終退休於國務院外事辦主任任上，曾於2001年至2006年任發言人的孔泉則在2015年躋身中央外事工作委員會辦公室常務副主任（正部級）。

躋身副部級職務的至少7人，包括曾任駐英大使和外交部駐香港特派員公署特派員的馬毓真，現任中央外事工作委員會副主任的劉建超，4位現任和曾任外交部副部長齊懷遠、崔天凱、秦剛和馬朝旭、及外交部阿富汗事務特使孫玉璽等。這凸顯了新聞司在中國外交系統的強勢地位。轉任其他外交系統領導職務者也不乏其例，如現任禮賓司司長洪磊、美大司司長陸慷和歐洲司副司長劉為民皆是如此。

其二，更多的外交部發言人則被外放，擔任駐外使節，新聞司的工作只是一種過渡和經歷，如現任中國駐希臘大使章啟月、駐羅馬尼亞大使姜瑜則皆屬於此情形。

此外，曾任中國外交部部長助理的沈國放則是一個「異數」。他在1993年至1998年任外交部發言人，1996年升任外交部新聞司司長，但在2005年12月28日被突然解職，「發配」到外交部下屬事業單位世界知識出版社工作，實際上完全脱離了外交事務。當時對於他的離職猜測頗多，涉銀行詐騙和桃色事件等傳言不一而足，但均未得到證實，終於2016年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近年，中國外交部新聞發言人雖然多出身於外語專業，但該職位又並非純粹考驗語言功力，只要克服恐媒症即可。它對一個外交官的專業能力、隨機應變能力的考驗都遠非尋常司局所能比擬，正因如此它才能成為外交部的強勢部門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