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稱推測病毒來源非其職責　崔天凱站台還是闢謠趙立堅？

圍繞新冠肺炎疫情起源爭論而引發的新一輪中美輿論戰在外交層面尤為激烈。中國駐美大使崔天凱日前接受美媒採訪宣稱，推測病毒來源非外交官職責。這一發言被輿論大做文章，甚至被認為是在暗批中國外交部新聞發言人趙立堅，暴露中國外交系統內部嫌隙。不過，事實果真如此嗎？可能未必。

中國外交部新聞發言人趙立堅最近頗受輿論關注，他此前曾舌戰美國前國家安全顧問蘇珊•賴斯（Susan Rice），又在此次疫情期間與美國國務卿蓬佩奧（MikePompeo）在Twitter上「較量」。而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日前表示「我知道他們也知道病毒從哪裏來」並將新冠病毒稱為「中國病毒」，也被外界認為可能是對趙的言論的回應，特朗普此舉則招致中國強烈反應。

誠然，趙立堅在Twitter上的發言不僅比中國外交官此前的發言都更為積極主動，甚至比其正式出席中國外交部新聞發佈會的語言更激進。可以說，趙立堅是中國外交部官員中相當特立獨行的一個人。但是，如果說崔天凱所言是在不點名批評這位「網紅外交官」上的言論，恐怕是一種過度解讀。

一則，趙在Twitter上的言論代表中國官方嗎？3月13日，趙立堅在twitter上轉發一則美國內部討論關於一些死於流感的美國人士或是死於新冠肺炎的視頻，並提出「可能是美軍把疫情帶到了武漢」的說法。這則貼文引發外界的普遍關注，各界媒體爭相報道，特朗普以「中國病毒」反擊趙的說法。外界認為，趙立堅如此出言輕率，勢必闖下大禍，後續美國政要不依不饒、特朗普公開回應也即是因為這一言論與其身份不相匹配。外界猜測崔天凱暗批趙立堅大概就是基於這種前提預設進行的猜測。

的確，趙在的貼文關注者甚多，一方面當然是因為其在該平台有不少的關注者，且其具有中國外交部新聞發言人的身份，提出如此具有冒險性的說法似乎與中國外交官過往傳遞的嚴謹克制形象不一致；另一方面是因為趙立堅的發言本身，以如此具有進攻性的言論對美國進行質疑，其直接、大膽甚至出格大大超乎人們想象。

但這並不是趙立堅需要承受批評的理由。趙立堅雖然是中國外交部新聞發言人，但是其在推特上的言論也未必就是代表中國官方的聲音。推特是一個社交平台，其並不像例行的新聞記者會具有如此正式權威的官方屬性。特朗普不也是在推特上發佈從影視評價到國家政策的各種貼文嗎？因此，趙立堅在推特上的言論並不能嚴格界定到中國官方的範疇。而對於近兩年尋求外宣突破的中國來說，有趙立堅這樣的外交官出現只是一個信號。外界對這種看起來稍顯出格的言論恐怕是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就如適應特朗普的講話風格一樣。

二則，崔的回應未必是批評。崔天凱的確在受訪時稱關於病毒來源的話語權應該交予科學家而不是外交官或者記者揣測，並明確稱希望大家都能遵守世衛組織的規則。崔天凱的這席話當然很容易讓人理解為不僅回擊了特朗普「中國病毒」的言論，也暗批了趙立堅「病毒或是美軍帶到武漢」的說法。

但是崔天凱在被問到是否有詢問過趙立堅關於病毒來源的說法時，崔給出的答案是「我在此代表的是中國國家元首和中國政府，不是某個具體個人。」這意味着崔實際上已經點明瞭趙在推特上的言論僅是其個人觀點。而所謂的「外交官或者記者」難道不是崔以此提點記者與自己嗎？

誠如崔天凱在接受採訪中所說，其作為中國駐美大使，代表的是中國國家元首與中國政府。而趙立堅則不同，站在中國外交部新聞發言人的話筒前，其代表的是中國外事系統的聲音，但是在社交平台上的發聲，而僅僅是其個人觀點。

因此，崔不可能對趙在Twitter上的個人觀點進行批駁。一個更明確的佐證是根據中國駐美大使館官網公布，崔天凱接受美媒採訪是在3月17日，但是在此後的3月23日，趙立堅繼續在其Twitter賬號上對美國處理新冠肺炎病例進行質疑，並堅持新冠病毒來源於美國的判斷。

如果崔天凱真是暗批趙，以中國官僚系統內部的紀律嚴明性，恐怕趙即使再標新立異也不會再發出這樣的貼文。其實一個最基本的邏輯是，如果中國真要統一口風，又何必要通過美媒來間接喊話，將嫌隙示於人前呢？這絕不會是中國的行事風格。

當然，趙立堅畢竟不同於一般個人，而是具有特定中國官方身份的發言人，無論其言論是否代表官方，外界都不會將其身份和個人言論完全剝離開。

對於趙立堅來說，其實其網絡發言和新聞發佈會發言可能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但其指向恐怕很難說會不一致。其實，這正是中國外交系統借個人進行更寬泛自由的大外宣的一部分。在當前中外疫情形勢轉變的當下，於中國而言，外訪輸入之外，最為緊要的不就是防守新一輪的輿論進攻嗎？

而就在趙立堅與蓬佩奧等人的Twitter之戰正引發強烈的輿論爭議之時，中美兩國又發生了互相驅逐記者事件。兩方雖無直接說明此次事件與新冠肺炎疫情引發的輿論戰有關，但是從媒體運營衝突上升到外交層次的輿論衝突已經讓事態擴大化。